程怡馨無力地低下頭,仿佛已經不想再反抗掙扎。
“還有媽,對不起。這些日子我實在太害怕失去慕珩,所以我才會不得已想到了這樣錯誤的方式,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要真的傷害薇晗,我只是……只是想要挽回慕珩的心。”程怡馨不停地向司母道歉。
司母不由得想起了以往程怡馨的好,心中也有幾分不忍,卻絲毫沒有發現程怡馨正一步步向她的身邊靠近。
“媽,我知道我對不起您,可在這個家裡,我對不起的也隻就有您和薇晗。其他人,慕珩也好,大哥嫂子也好,我問心無愧!”程怡馨剛說完最後一句,就已經將何憶萍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下。
司慕珩和安苒驚嚇地待在了原地,雙雙勸說程怡馨冷靜,放下手中的水果刀。
程怡馨一手拽著年老體弱的何憶萍,一手將水果刀放在何憶萍的脖頸間,只要稍一用力,何憶萍便會命喪黃泉。
司慕珩目光幽深,仿佛沒有情緒,可只有在司慕珩身旁的安苒知道,司慕珩的手心在冒汗,他在害怕。
安苒從未見過司慕珩畏懼的樣子,這是第一次。
“程怡馨,你冷靜,放開我母親,我可以答應你不追究這件事。”司慕珩開口,看似平靜的背後已是憂心如焚。他在等警察的到來。
形勢越發緊張。
程怡馨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拉著司母一步步走向了老宅的車庫,挾持司母得到了車庫中所有車的鑰匙。
何憶萍看著自己脖子下的那把閃閃發光的刀,驚恐萬狀,更是對程怡馨失望透頂。
“你這個老太婆,我討好了你這麽久,結果還是比不上你那個植物人的女兒,哼,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陪她見鬼去吧!”
“你胡說!程怡馨,你怎麽敢這樣?”何憶萍向來過得養尊處優,哪由得了程怡馨這樣羞辱,更何況她還詛咒了自己的女兒。
可何憶萍這一回嘴,就更激起了程怡馨的怒火,脖頸間的水果刀又近了一步,刀刃上印出絲絲血跡。
“程怡馨,你別輕舉妄動!”司慕珩大吼道,生怕程怡馨一時衝動,狗急跳牆。
安苒和司慕珩攔圍在程怡馨兩側,司慕珩的怒意似乎給了程怡馨更加堅定的信念。
殺了何憶萍!殺了她!這樣司慕珩這一生都不可能會忘記你,哪怕只是痛恨!
程怡馨的腦海一閃而過的念頭催促著她狠下殺手,她揚起手臂,朝著司慕珩提起了嘴角。“司慕珩,這輩子你別想擺脫我!”
程怡馨說罷,揚起的手便要將水果刀刺入何憶萍的心臟,安苒卻猝不及防地出現,拉開程怡馨身邊的何憶萍,兩人雙雙摔倒在了車道上,堪堪躲過了程怡馨的那一擊。
程怡馨憤恨地看著安苒,每一次,在她快要成功的時候,都是這個女人出來橫插一腳!來不及多想,程怡馨擔心那些警察快要趕到了,急忙跳上車,伴隨著滾滾濃煙尾氣,程怡馨駕車揚長而去。
司慕珩跑到了母親和安苒身旁,緊張地看看她們,確認她們沒有受到傷害。
“我沒事,別擔心。”安苒看著他擔憂的目光,回答道。說罷和司慕珩一起扶起了倒地昏倒的何憶萍。
“警車還沒到嗎?母親現在需要送去醫院,可是那些車鑰匙都被程怡馨拿走了,我們沒有辦法開車啊!”情勢緊急,安苒沒發現自己說的話不自覺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時光。
“快到了。別擔心,我們先把母親扶到那邊,我去拿急救箱!”司慕珩安撫著安苒的情緒,匆匆拿來了急救箱進行緊急施救。
警察也隨之趕到,看著混亂的現場,警察中的領頭人連連說著抱歉,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官位不保。
安苒看著那一身警服,下意識地往司慕珩身後躲了躲。察覺到安苒躡手躡腳的小動作,司慕珩的心不由得一緊。
當初四年的傷害這樣大嗎?司慕珩愧疚得不敢再看安苒此時的臉,將司母抬上了急救車,一起趕去了醫院。
一路上,司慕珩緊緊地握著安苒的手,有怕有疚。思及今日那樣危險的情況,司慕珩害怕自己的母親有事;想起安苒退於身後的小心動作,司慕珩心疼安苒的脆弱,內疚自責當初對安苒的不負責任,不夠信任。
“放心吧,會沒事的。”安苒以為司慕珩是擔心司母的情況,暖心地安慰道。
安苒出言便後悔了,但又自我安慰。這樣的做法不過是理所應當的,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是一樣的做法的。
可安苒卻不知道對於自己所愛的人,心軟一時便是一世。
司慕珩笑著看著安苒。“嗯,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一切都會好的。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幸運星。Meeting you is one of my fortunes in my life,forever。”
安苒聽著司慕珩的話,思憶起往昔的時光。那時,她對司慕珩真心實意,興致勃勃地把那顆幸運星石送給了他,告訴他,這輩子,她永遠是他的幸運星,要一生一世把他綁在自己的身邊。
可現在看來,是她錯了。那顆幸運星石早已經被司慕珩丟棄在了冰涼的湖水深處,而她也已經不再是他的幸運了。
安苒偏過頭去,沉默不語,放開了司慕珩炙熱的手掌,不再看他。
司慕珩看著自己忽然空空蕩蕩的手心,殘留的余溫仿佛還在輕聲傾訴著那人的傷情和粲然一現的溫柔。
他不敢再沒有更多的動作,那顆曾被傷透的心,總要慢慢溫暖,過分的灼熱反而會將她燙傷,讓她忍不住逃離。有些事情,總要緩進急戰,徐徐圖之。
司母的情況並沒有很嚴重,下午便漸漸轉醒。
病床前,安苒靜靜地站在一旁,司慕珩出去找醫生查看情況。何憶萍看著遠遠站著的安苒,力氣有些虛弱,向她招了招手。
何憶萍自認自己不是一個不明是非的人。這些年,她陪在慕珩父親身邊,風風雨雨,見識的手段也算不少,可一碰到自己的孩子遇上這些事,她便難以控制自己的思考。現在想想,很多事情那樣詭異,她卻深信不疑,何其荒唐,何其不像當年那個自強明晰的自己!
“安苒,你過來。”見安苒還有幾分猶豫,何憶萍開口說道。
安苒怯怯走到了何憶萍的身邊。
她不確定現在何憶萍對她的想法,當年的事情是有心人的一場局,何憶萍誤解了她有意傷害薇晗,是當初第一個將她掃地出門的人。現在也一樣,不願接受她的存在。
“安苒,這些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又這麽好好看看你。”
安苒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何憶萍,比之過去,更多了一分堅韌和隱忍,少了嬌氣和高傲。
“孩子,這幾年,你受苦了。”何憶萍躺在床上,拉過了安苒的手。
“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我像是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當初,那些事忽然爆出,又有那些照片的證據,我這個做母親的哪來得及多想什麽,就這樣把那時孤立無援,懷著慕珩孩子的你趕出了家門。”
同為母親,何憶萍能想象出那時安苒的處境有多麽無助,可身為一個長輩,她始終沒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安苒,以後你和慕珩好好在一起,我這個做母親的會很放心的。”
“而且,我知道當初慕珩也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這些年啊,他也跟你一樣痛苦。司氏這幾年飛躍式的發展不過是因為他怕自己放不下你,只能一心一意撲在了工作上。很多事情,我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何憶萍頓了頓,似是有些失了氣力。
“安苒,當初是我硬生生拆散了你們,現在給我這個老人家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安苒被何憶萍的話堵在那裡。司然出事後,安苒就再也沒有什麽心思花在這些事情上。等到司然醒了,自己報完仇,這潦草的余生,靠著鋼琴,她也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了。
“母親,醫生來了。”
安苒正值為難之際,司慕珩恰好帶著醫生走了進來,安苒一時松了口氣。
司慕珩看著病床前和和睦睦的景象,驚喜有余,歡喜更甚。
“安苒,剛剛司然的主治醫生傳來消息,司然已經醒了。”
醫生檢查何憶萍身體情況的間隙,司慕珩趁機告訴了安苒這個好消息。
其實,對司慕珩來說,這何嘗不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呢?司然醒了,安苒心中的結也算解了半段,司慕珩可謂是雙喜臨門。
安苒聽到司然的消息,原本沉悶的心情瞬間被點燃起來,欣喜歡悅。
見何憶萍已經沒有什麽事情,安苒一顆心蠢蠢欲動。“慕珩……哦,不,司先生,既然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那我就先回去看看司然了,他剛醒,肯定需要人陪著,不然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