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是綠意讓她去殺人放火,指不定她現在都能夠答應。
“你將這個東西,放在王爺的身邊,然後……”綠意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遞給她,低聲在她的耳邊道。
幽蘭苑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李暮歌和孔月打聽過,知道這裡面都是一些旁人送來的侍妾,不願離開,死皮賴臉的要留在王府的。
至於留下來的原因,想必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了。
李暮歌拿著剛剛綠意給她的那包東西,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裡面。
月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她。
李暮歌跨進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
她站在的門外看了看,小階梯,右邊爬了滿腔的薔薇,粉紅色的花骨朵正藏在綠葉之中,左邊伸出來的芭蕉葉子。
對啊,沒錯啊,怎麽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呢?
她鬱悶的站在門口,心中哀呼,難不成今晚上就要隨意的找個地方將就了?
然而男人後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轉,直接沉聲道:“怎麽,回來了還不進來。”
得嘞,這下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李暮歌像是一隻烏龜一樣,邁著兩條腿磨蹭進了院子,神情有幾分不自在。
“這麽晚了,王爺怎麽來了?”
月上柳梢頭,這個時間段,該睡的都睡了,魏臨淵又不是采花賊,怎麽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來了她的院子?
李暮歌可不知道,魏臨淵是剛剛從孔月那裡得到的消息。
“你這是去哪裡了?”魏臨淵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半夜三經的跑到這源自裡來的這件事,乾脆就避了過去。
“我去哪裡了,王爺不應該是知道的嗎?”李暮歌揚揚眉頭。
她抱著手臂,再一看臉上的神情,哪裡還有什麽心虛,坦然得很。
反倒是魏臨淵的臉上露出些許不自在。
他歎息道:“本王不對。”
“那倒是沒什麽,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要問王爺。”李暮歌輕笑了一聲,眼中竟是有些緊張,“不知道王爺現在,可還懷疑我?”
若是當初懷疑,她無話可說,畢竟這一身的本領,確實是不像是一個村女能夠學會的,然而借屍還魂這種事情,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一些。
古人信奉鬼神之說,若是說出來,指不定就當她是鬼上身了,然後一把火就把她給燒死了。
畢竟就算是在現代,若是出現了這種事情,指不定都會被送上解剖台。
她在知道了魏臨淵的身份之後,就已經做好了被懷疑的準備。
然而,這個懷疑,本應該就是有時間限制的。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對方的懷疑之中。
若是這樣,還不如早早離開。
許是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魏臨淵忍不住苦笑道:“若我還懷疑你,今日就不會來這裡了。”
這丫頭,果然是故意給孔月說的。
他無奈轉身,卻見著身後的人笑得眉眼彎彎。
那一瞬間,魏臨淵愣住了。
他很少見到這個丫頭笑得這麽開懷,僅有的一次,似乎還是在對方纏著自己教授武功的時候。
“臨王爺,你可記得你今天說的話,你不懷疑我了,要是什麽時候再給我扣上一個奸細的帽子,我可是要生氣的。”李暮歌忍不住笑道。
心裡面就像是被蜜糖包裹了一樣,甜滋滋的。
她以真心換真心,得到的結果,沒有讓她失望。
魏臨淵見她笑得開懷,面上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了許多。
不過他來這裡還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只有孔月知道,在她說了這件事情之後,在他們面前向來是泰山崩於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臨王,低聲罵了句,拖開椅子就往外面走。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然而事實上,對於魏臨淵來說,這就是件天大的事情。
他目光落在李暮歌手裡面那包東西上,沉聲問道:“這是什麽?”
傻子都能夠感覺出他的不高興了。更何況,李暮歌不僅不傻,她還是個頂聰明的人。
然而這件事,她可是和對方通過氣的。
實在是搞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生氣,她隻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道,隨後緊跟著總結:“這不是就是想看看背後是誰麽。”
故意給她下毒,還以為她不知道這種東西,又來誘惑她,引著她墮入深淵,這一套接著一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背後的人和她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
寥寥幾句,外加一句無所謂的總結,愣是將魏臨淵給氣笑了。
他忍不住怒道:“所以你就以身犯險?”
要是真的沾染上了這種東西,豈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李暮歌擺手道:“我不會沾染上這種東西的。”
罌粟,在現代的時候是最低級一類的成癮物,稍微懂一點兒化學的,都能製作出比這個更高級的。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這些個不懂化學的古人,竟是也能夠提出高純度的罌粟。
那一日綠意抱著她的大腿哭,悄悄的就將這東西注入了她的血管裡面,對方的速度很快,導致她覺得就像是被螞蟻扎了一下,直到她發燒,對罌粟產生了排斥反應,她才發覺了一切的不對勁。
直到綠意再一次找上門來。
本想著將計就計,奈何怎麽算,她也沒有算到,魏臨淵的反應居然會這麽大。
“堂堂戰神,不會被這件事給嚇著了吧?”李暮歌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神色。
對方輪廓很深邃,又不喜笑,單是站在那裡,就是不怒自威的模樣。
若是平日,李暮歌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是這個時候,她心虛呀。
魏臨淵此刻怒火燒心,他怕自己忍不住拿根燒火棍把這丫頭的腦袋撬開,看看這腦袋瓜子裡面在想著什麽。
硬生生的將這個想法克制住了,他擰著眉頭問:“你知道她背後是誰?”
“我怎麽可能知道?”李暮歌詫異,忍不住咕噥,“這我要是知道她背後是誰,還用得著以身犯險麽。”
“你也知道你是以身犯險?”魏臨淵簡直都快要被她給氣笑了。
他虎著臉怒斥:“你是有幾分本事,可這京城之中,權貴多的是,陰私的手段更是數不勝數,你就這麽追查過去,有沒有想過後果?”
說得好聽一點,她不過就是恃才自傲,說得不好聽一點,那就是莽撞,衝動。
魏臨淵訓斥起來也不給她面子,狠狠的數落了一同,見她低著頭不說話,本來沉著的臉色也是一滯。
他今日這話,說得是重了點兒。
常年帶兵,對待那些個兵痞子,他向來是不會手軟,如今養成了習慣,此刻也忘記了面前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或者說,是因為李暮歌的沉著冷靜讓他遺忘了對方的年齡。
然而如今見她沉默著不說話,魏臨淵又開始反思。
是不是自己真的出言重了一些。
“今日,是我說重了些,不過,這個教訓你也得記著。”
魏臨淵歎了口氣,對心中升起的愧疚簡直感覺到無奈。
這丫頭生來就是來克他的,這要是男的,他早就拎出去揍一頓了。
“我沒事。”李暮歌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心中微微有些別扭,“我知道自己錯了,下次不會了。”
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有一個人這麽關心她。
感覺還不賴。
李暮歌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別人是不是真心對她好她能感受到,正是這樣,她才無法硬氣起來。
“不過如今我已經和綠意做了交易,下一步把人給引出來就是了。”外面的風吹得有些涼了,李暮歌耐不住冷,便抱著手臂搓了搓。
魏臨淵見狀,嗯了一聲,道:“進去吧。”
外面的風太大,他也還顧忌著李暮歌的名聲,所以並不打算久留。
李暮歌進了屋子,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才熄了燈。
等到了第二日的時候,她就湊近了幽蘭苑。
平時這個地方是有幾個侍衛輪流守住的,李暮歌幾人給了幾兩銀子,這些人就睜隻眼閉隻眼的將她放了進去。
幽蘭苑居於整個王府的西北角,佔地大,廂房之間都是隔著的,像是一座極為寬廣的四合院。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院子裡才顯得更為荒涼。
這些侍妾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麽舒坦,雖然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可丫鬟也不過是犯了錯或者是自己帶進來的,待久了,難免會生出些異心。
當初不願意走的什麽樣的人借口都有。如今一個個的倒是開始巴不得能夠出去了。
忽然見了張生面孔,不少人都悄悄的打開了窗戶,想要看看是不是又進了新人。
李暮歌從水缸裡面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淡漠又坦然,她連忙揚了揚下巴,做出一副倨傲的樣子,隨便扯住了一個丫鬟的手臂,道:“綠意那個丫頭在哪裡?”
那丫鬟許久都不曾和外面接觸過了,如今對李暮歌的身份是兩眼一抹黑,生怕這是個什麽大人物,結結巴巴的道:“在,在那邊……”
李暮歌順勢看過去,就見到一抹綠色的身影迎了過來。
“李姑娘來了,我家主子這邊有情。”綠意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路。
李暮歌輕哼了一聲,順著她指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