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歌笑了笑,接著道:“畢竟王爺也是我的老師,不是嗎?”
她反問回去,魏臨淵也沒脾氣,只是道:“既然你都說我是你的老師了,就不用一口一個王爺的了,當初你可沒這麽叫。”
“當初我可不知道您是王爺。”李慕歌道。
她當初不知道這人身份低微這麽崇高,如今再腆著臉叫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一來二去的,竟然還是王爺二字比較順口。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出了縣衙,外頭青松已經備好了馬車等著了,待兩人走出來,便迎了上來。
“主子,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他又悄悄的去看李慕歌,正好撞上她的眼睛,便露出個笑眯眯的眼神。
李慕歌仍舊有些胖,卻並不難看,圓圓的甚是討喜, 只是那一身的氣質太過清冷了些。
在面對旁人的時候,她的眼神都是淡淡的,便是笑,也不達眼底,唯獨在面對王爺的時候,會露出些許的情緒。
難不成對方喜歡王爺?
青松腦海中突兀的冒出這個念頭,不過這些天馬行空的想象並沒有讓他停下,依舊將這個女孩兒迎了上去。
魏臨淵左右是個傷患,所以並未騎馬,而是和李慕歌一同坐到了車廂之中。
上去的時候,他順道說了一句:“叫老師也無妨。”
馬車搖搖晃晃的使出了青陽縣,趁著天色正好,趕車人便加快了速度。
待到李慕歌一覺醒來,天色已經黑了,周圍只剩下了一陣蟬鳴鳥叫。
馬車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燭火。
燭火之下魏臨淵正在思索著什麽事情。
李慕歌眨了眨眼睛,低聲道:“王爺,著火了。”
魏臨淵立刻回神,眼見著手中燭火搖曳,差點就燒到了自己的衣服,連忙吹滅了燭火。
恰巧青松過詢問:“主子,前面有一家店,是否要留宿。”
魏臨淵淡淡嗯了一聲。
這一路來實在是荒涼,連一戶人家都不曾看到,索性得了這家客棧落腳,只是……
“怎麽了?”見李慕歌站在門口猶豫不決,魏臨淵出言問道。
李慕歌緊蹙著眉心,搖頭:“這,這家店,我覺得,有些怪。”
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荒山野嶺的一家店,本就奇怪,或許是她多疑了也不一定?
“喲,幾位客官,您們這是要留宿?”櫃台後面的中年女人抬起腦袋,熱切的詢問。
大晚上的,除了留宿,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子了。
“無礙,進去吧。”魏臨淵低聲在李慕歌耳邊道,“一切有我。”
他泰然自若的走在前頭:“四間房。”
“好嘞。”女人拉長了調子,朝著裡面喊了一聲,“小二,有客人嘞。”
額上搭著一塊抹布的店小二殷切的將幾個人帶上了二樓,一邊走一邊道:“幾位客官可需要些吃食,本店的菜,也是一絕,這,您,這邊兒請……”
對方打開門,擦了擦屋子裡的灰塵,“這邊兒四間房,都是幾位客官的。”
屋內有些灰,應當是許久沒住人了,卻並不影響他們留宿這一晚上。
四個房間的格局差不多,兩邊住的是侍衛,三人一間屋子,居中的兩間,魏臨淵左邊,李慕歌右邊。
婉拒了那個殷切的店小二,幾個人吃的都是乾糧。
李慕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便打開了房門,正巧撞見一個穿著短打的胖子。
胖子長得不高,一見李慕歌,就抖著肥肉退後了好幾步。
“姑,姑娘可是有什麽事?”他心虛的撇開了眼睛。
李慕歌搖頭:“只是睡不著。”她目光落在對方手中的竹管上,目光疑惑。
這東西,看起來有些眼熟。
“哦,哦,姑娘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胖子胡亂的點點頭,拿著東西連忙離開了,匆促的樣子就像是後面有什麽洪荒猛獸一般。
李慕歌垂著腦袋,蹙眉,下意識的抓著面前的欄杆細細思索。
剛才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呢?
正想著,一陣唰唰的磨刀聲傳進了耳朵,那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寂寥的夜之中格外的清晰,一陣陣的,十分有節奏。
李慕歌循著聲音想要去看看,卻被人一手搭在肩膀上,她頓時一驚,轉身就對著那人攻擊而去。
那人反應極快的扣住她的手:“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
李慕歌頓時松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王爺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魏臨淵沒有回答她,收回了手,道:“別去。”
“可是……”李慕歌張張嘴,想要將心中的不安吐出。
這一切都太怪異了。
荒山野嶺的店,拿著竹管到處走的店小二,半夜磨刀聲,她越想月不得勁,總覺得這一幕幕的都像極了電視劇裡的黑店。
萬一那些人忍不住大半夜出手呢?
她又想到了剛剛那個走掉的店小二,對方那竹管裡的,是不是迷煙,對方是不是想要對他們下手?
魏臨淵知道她心中擔心,見她急切的想要表達,拍拍她的肩膀:“你想的我都知道,今晚上他們不會動手,你不用擔心,回去睡吧,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
到底還是個孩子,遇到這種事情不安也是正常。
再一想到自己也算得上這孩子的半個老師,魏臨淵的心就更加柔軟了幾分。
“好吧。”李慕歌抿唇,稍稍放心了些,回了屋子。
不過到底是擔憂,她做夢都是那磨刀霍霍的聲音,一晚上都不得安生,早上起來的時候,眼底明顯有些青黑。
“昨晚上沒有睡好?”魏臨淵見她走路都在打哈欠,忍不住問道。
李慕歌沒精打采的點點頭:“半夜做夢都是磨刀聲,還以為有人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面。”
她向來淺眠。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作為一個法醫,她和辦案組的人走得近,每每都會牽扯上一些變態殺人案,稍有不慎便會被牽連其中,好幾次都是命喪虎口,也由不得她不警惕。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是死了。
李慕歌思緒飛散著下樓,這才瞧見,這件客棧今日格外的熱鬧。
櫃台後面仍舊是昨天晚上招待他們的那個中年女人,女人穿了一身花衣裳,頭上扎了個花頭巾,一看便是精心拾掇了一番。
女人旁邊站著個高大的漢子,滿臉的絡腮胡子,店門口坐了個磨刀的老人,霍霍的聲音到現在依舊沒停,老人身邊擺了十來把刀,各種款式應有盡有,旁邊正站著三個男人在挑選。
昨日領他們上樓的店小二正在擦桌子,李慕歌碰到那個拿著竹管的胖子正縮在角落啃饅頭。
等到他們下樓,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端著一鍋稀飯,幾碟子小菜走了進來。
“客官,吃飯嘞。”小二喚了一聲,端上了碗筷。
九個人。
李慕歌斂眸,又裝作不經意的將店內打量了好幾眼。
暫時沒有看見其他人了。
他們坐在桌子前面,對小二端上的飯菜視而不見,任由青松過去結帳了。
屋子內的氣氛有些沉寂。
而正在這時,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老遠一直傳了過來。
“你個小兔崽子,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麽會風餐露宿。”
“您在牢房裡面,還不是吃我的用我的。”另一人不甘心的反駁。
“屁,老子在裡面還可以吃牢飯。”這聲音的主人可以說是相當的自豪了。
“可您現在已經吃不成了。”
“要不是你,我怎麽會吃不成,你昨天還答應我,想吃多少吃多少,結果老子飯沒吃成,還要在外面喂蚊子。”那人十分暴躁。
“誒呀,爺爺你就不要生氣了,前面有家店,咱們進去吃點兒東西。”
“屁,這荒山野嶺開店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肯定是家黑店。”
那人話音剛落,李慕歌就看到了兩個人站在了門口。
一老一少,可不正是昨天被他們從牢房裡面扔出去的老頭和黎圓?
只見著那剛剛還說這是一家黑店的老頭面不改色的走了進來,邊走邊嚷嚷:“喂,老板,有飯沒有,快給老頭我來一鍋飯,還有兩盆肉。”
店內店外的人目光不善的看著他一直走到了桌子前坐下。
跟在他身後的黎圓連忙屁顛屁顛的走了進來,笑眯眯的對著那中年女人道:“老板娘,麻煩您了。”
他從兜裡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櫃台上。
幾個壯漢這才收回目光。
中年女人衝著小二道:“還不去打飯。”
“是,是。”小二連忙多拿了兩個碗。
黎圓轉身衝著老頭走過去,結果沒走兩步就看到了李慕歌,眼睛頓時一亮。
“李姐姐?”
李慕歌點點頭,卻見著那安安穩穩坐在桌子前面的老頭忽然蹭了起來,氣勢洶洶的就朝著李慕歌走了過來。
“好哇,原來你也在這裡,小丫頭,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還得老頭子我沒有飯吃了,不行,你得賠我。”
李慕歌面無表情的啃了一口乾糧,眨眨眼睛,猶豫了一瞬,將手中乾糧掰了一半遞給他。
“喏,賠你。”
老頭一把奪過乾糧,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又伸出手:“水,嗝——”
李慕歌將水壺遞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