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之前安夏白還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如今見到封邑朱,才算是真正明白。
這兩天以來,他們明裡暗裡說過好幾次,想讓封邑朱懂事點自己離開陸家回到皇宮,結果對方硬是不肯走,說什麽都不走,為此甚至不惜以命相博,還說安夏白和陸櫟要是不收留她,她出了陸家大門就在門口自殺。
她說話的時候,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來一把短刀橫在脖子上,大有他們動手繼續趕人,就敢動手把自己的脖子劃破的氣勢,陸櫟與安夏白無奈,只能選擇點頭讓她多住一段時間。
封邑朱鬧得越凶,就越是說明她跟皇帝的之前鬧得越僵,安夏白明白這點,就讓陸櫟先去跟禮王商量商量。
要不就松口,讓封邑朱不嫁算了,這樣鬧下去,更慘的是自己家。
“你們最近怎麽不逼迫我了?”結果安穩住下來以後,封邑朱自己倒是感到有點不適應。
“我們哪裡敢逼迫十三公主呢,反正普天之下都是王土,您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公主,每一寸國土都是您家,您想哪裡就住哪裡。”安夏白神情淡漠道。
封邑朱看出他們的妥協,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宮裡就來人了。
他們敲響陸家大門,隨後詢問封邑朱的下落。
陸櫟不在家,接待的事情自然由安夏白來辦,她半蹙眉頭大量門前那些禁軍打扮的人,一臉疑惑問道:“你們是來找將軍的?”
來人搖了搖頭,一臉尷尬的對安夏白說:“我們是來找十三公主的,還望陸夫人您通融一下。”
應該是宮裡的人聽到消息所以命人來把封邑朱帶回去吧。
安夏白猶豫片刻,選擇讓開路來。
於心不忍也沒用,做出決定的是皇帝,自己可沒有說話的資格:“家中孩子年幼,還望諸位小心些,不要嚇到她們。”
領隊連忙點頭稱是,表示自己絕對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與此同時,聽到消息的封邑朱準備偷偷跑出陸家,結果跑到一半,就被人給攔下。
她的心慌亂得差點從胸口跳出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敢攔我的路不成?”
領隊前來抓人的,正是當初把封邑朱從皇宮裡放走的那位禁軍副將,瞧見封邑朱掙扎的樣子,他神情複雜道:“十三公主息怒,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皇上說了,今天一定要把您帶回宮中,還望您稍微配合一下,不要讓雙方難看才是。”
封邑朱臉都快要氣綠了:“你們放開我,我寧死也不會皇宮!”
就在她準備翻出自己藏著用來威脅別人的短刀時,領隊的副將一聲令下,最接近她的禁軍立即拍掉她手中短刀,隨後把她的手給摁住,不讓封邑朱再有反抗的機會。
封邑朱感受到絕望,這種情況下,她之前引以為傲的武功根本就舒展不開,只能被禁軍們拿捏。
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淌落,泣不成聲道:“我真的不想嫁到鄰國和親,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去!”
她哀聲哭泣的模樣確實可憐,梨花帶雨似的面龐讓人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疼惜來,可惜的是,在場沒有人能夠幫她的忙,安夏白不能,禁軍們也不能,因為旨意是皇帝下的,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遵從皇帝的吩咐。
“把公主送回宮中。”副將冷聲道。
禁衛們應了一聲,押著封邑朱緩緩往門外走去。
安夏白看得可憐,下意識問了一聲:“這也是皇上下的命令嗎,他怎麽說的?”
“皇上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公主帶回皇宮,只要能把人送回去,受傷也沒關系。”副將對安夏白拱手道,“多謝夫人通融,我們這就回宮複命去。”
安夏白點點頭,目送她們的背影漸行漸遠。
或許自己當初的決定,真的是錯的?
她半蹲下身子,修長的手去撿地上被落下的短刀,複雜的情緒一直縈繞在心間。
陸櫟聽說皇帝下令捉拿封邑朱回宮後,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安夏白的安危問題,想到她在家,他就再也坐不住,匆匆辭別禮王后,就直奔家宅。
“夫人,你沒事吧?”陸櫟進門見到安夏白,問道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
彼時安夏白正抱著小冬小雪坐在花園的亭子裡邊,聽到聲音,紛紛轉過頭去。
“夫君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去禮王那裡談論公事嗎?”她面露詫異道。
“剛才確實是在談論公事,不過聽說皇上命人捉拿十三公主回宮後,我就回來了,害怕你們在家裡受到驚嚇,”陸櫟快步衝到母子三人身邊,一臉關切問道,“今天禁軍來抓人的時候,沒有傷到你們吧?”
安夏白撲哧一笑,指尖輕輕刮過他的鼻尖:“夫君你想什麽呢,他們來請十三公主,又不請我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敢胡亂動手動腳的。”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聽到消息的李文峰也趕了過來。
“聽說皇上今天命人來你們這裡請十三公主回去?”
他們一見面,必定要談論公事,安夏白抱起孩子到亭子外辦嗮太陽,把空間留給他們。
“您也聽說這事兒了?”陸櫟對消息傳播速度之快表現出些許詫異來。
李文峰點點頭,神情凝重道:“這事不小,我就是想不知道,都很難。之前聽說十三公主住在你府上的時候,我還以為皇上改變主意不讓她和親來著,結果一轉眼又聽說他命人把公主抓回去,唉,看來皇上他確實有求和的心思。”
陸櫟忍不住也變了臉色:“求和之事,我雖然也不太讚同,但是我想皇上他既然做出這個決定,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在,為人臣子,不好多說什麽。”
李文峰歎息著說:“我也想跟你一樣置身事外,奈何我對鄰國的了解太深,實在不忍心看十三公主也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陸櫟面露詫異道。
李文峰告訴他,鄰國從來不是一個適合結盟的國度,這些年來,他們乾過的壞事不勝枚舉,和親也不止一次,可惜沒有一次能夠堅持下來。
“他們把盟約當成廢紙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嫁公主,下次說不定還得一個,再不就是割讓城池,一旦他們意識到我們會因為短暫的和平不斷妥協,他們的膽子就會越來越大。”李文峰搖搖頭道,“和親之後,後患無窮,可惜皇上不明白這個道理。”
自古以來,和親確實不能保證長久的和平,只有絕對的武力,才能夠讓邊關安定下來。
陸櫟明白這個道理,可惜的是,皇上卻不懂。
他現在想要的是,水月鏡花般的短暫和平。
“將軍,您以為我們能做些什麽?”陸櫟問道,“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十三公主嫁過去吧?”
他們現在還真是什麽都做不了。
“我聽說皇上已經傳信使臣,表明態度說願意和親,如今兩方應該應該在商談婚期之事了,我們現在確實只能看著事情繼續往下發展。”
陸櫟雖然因為家族原因對皇室確實意見很大,但是他對國家沒有什麽意見,畢竟是當過兵的人,他自然希望國家繁榮富強。
一聽到李文峰分析說他們沒有機會改變結局,立即重重歎了口氣。
他們這邊談論的話題,根本就不足以影響不遠處,正在教導孩子說話的母子們。
安夏白坐在孩子的身邊,唇角掛著笑意,溫聲教導他們說話。
“小冬,來叫娘親。”她指腹輕輕撫上孩子的臉頰。
白皙短小的手指手立即抬起來,隨後一把握住她的食指,肉嘟嘟的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的樣子。
安夏白耐心的道:“小冬乖,快叫娘親。”
黑珍珠似的眼睛轉呀轉,他鼓起臉擺出各種各樣的表情,最後笑累了,才開口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娘。
安夏白高興得笑彎眼睛:“我家小冬真乖,來,再叫一次!”
她想再逗孩子說話,結果他卻鼓著一張臉,怎麽都不願意開口再說,反倒是鼓著一張小臉,張開雙臂要安夏白抱起自己。
旁邊的小雪見狀,立即張開雙臂,也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娘。
安夏白一個人抱不起兩個孩子,便轉頭對陸櫟說:“夫君,你過來抱抱他。”
正好他們談完事情,在說閑話呢,陸櫟聽到聲音,應下後連忙跑到孩子身邊。
夫婦兩個一人抱起一個孩子,場面倒是很和諧。
李文峰看在眼裡,忍不住為他們高興:“也不知道你這小子前世究竟做過多少好事,估計燒過不少香火,否則怎麽會這麽幸運,不僅迎娶到如此溫柔賢惠的姑娘,還有兩個乖巧聰明的兒子,看著真是令人羨慕。”
陸櫟與安夏白對視一眼,唇角不約而同勾勒出些許笑意來。
就在此時,被安夏白抱在懷裡的小冬忽然轉頭衝李文峰笑,甚至還推搡著安夏白的肩膀,衝他張開雙臂。
意思是讓李文峰也抱抱自己。
“看來你家孩子很喜歡我,不如也讓我抱抱他吧?”李文峰眼眸一亮道。
“當然可以,不過這孩子他有點鬧騰,還望將軍您抱他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安夏白把小冬小心翼翼送到李文峰雙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