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決定去酒樓喝酒時,陸櫟突然發現自己身後跟著一個人,或許是因為剛才太過憤怒的緣故,他站在陸家大門口徘徊很久才離開。
陸櫟在等安夏白追出來,可惜她沒有。
這才置氣來找張小棟與柳風楓喝酒,他身後跟著的人是不放心追過來察看情況的唐宗綜。
“你為何要跟著我出來?”陸櫟看著他就忍不住想起安夏白。
“蹭酒喝。”唐宗綜回答得十分坦然,“順便跟過來看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麽情況發生。”
陸櫟心裡有幾分期待,但是不太敢想:“是夫人讓你跟過來看我情況的嗎?她其實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為了蹭酒,唐宗綜不敢實話實話,隻坦白一半:“不是夫人讓我追過來的,是我看出她擔心將軍的生命安全,所以追出來看看。”
原來惹怒陸櫟的人是安夏白,柳風楓與張小棟對視一眼,完全不敢問。
喝酒就圖個熱鬧,雖然對唐宗綜這個曾經騙過自己的錢的人沒什麽好感,但是看在安夏白的面子上,他們還是沒有太過為難,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就算是喝酒,他們光顧的也是安夏白所開的酒樓。
明明心情不好的人是陸櫟,結果喝酒喝得最狠的人卻是張小棟。
不知道他究竟看見什麽,突然拉著陸櫟的手訴苦說:“陸哥啊,我真是羨慕你,有漂亮賢惠的夫人,還有兩個可愛的大胖小子,一點都不像我,連個家都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關心我日子過得好不好。”
柳風楓看他可憐,拍拍他的腦袋說:“你不是還有一票兄弟嗎?”
“那不一樣,”張小棟歎息著道,“兄弟再親也不是親兄弟啊,唉,說道這個我就忍不住想起我流落在外的弟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唐宗綜捧著一壇子酒,挑高眉頭道:“你們還沒找到自己失散的親人嗎?”
他還記得頭一回見面時,他們求自己算的卦,一個兄長失蹤,一個弟弟失蹤,如此湊巧湊成一對不就好了?
唐宗綜打著酒嗝想道。
“哪有這麽容易!”張小棟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忙忙人海,找人,而且還是找一個多年不見的人是件多難的事情,哪裡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呢?”
唐宗綜噗嗤一笑道:“你們也知道茫茫人海?既然人這麽多,不是說明相遇也是件很難得的事情嗎?”
他瞥了張小棟與柳風楓一眼,提議道:“你們這麽有緣,不如就結為異性兄弟好了。”
張小棟先是一愣,轉頭去看柳風楓。
恰好對方也在打量他:“我覺得他說得對。”
於千萬人有幸得以相遇,也是件難得的事情。
“那我不如結為兄弟?”張小棟有點興奮。
等柳風楓笑著點頭,他就轉頭去拉正在悶頭喝酒的陸櫟的手:“陸哥,你能不能幫我們做個見證?”
陸櫟自然答應了下來,他親自給柳風楓與張小棟倒酒,然後看著他們豪邁的飲盡杯中酒,然後摔杯為誓。
恰好路過包廂的掌櫃聽見慷慨激昂的摔杯聲音,下意識敲響門扉問門裡有沒有事。
唐宗綜正要開口打發他走,被陸櫟給輕輕按住。
“我正好有事想要問問他,先出去一趟。”
掌櫃還認得陸櫟的臉,當初安夏白跟墨思珉一同來酒樓視察時,陸櫟突然出現並把安夏白帶走的事情他至今印象深刻:“請問客人有什麽事嗎?”
陸櫟猶豫片刻,從袖子裡邊摸出金錠塞到他手中:“我想打聽個事情。”
掌櫃受寵若驚,陸櫟跟老板關系特殊,看在這點上他就不敢隱瞞,根本就不需要賄賂:“客人您還是把銀兩給收回去吧,小人我真不敢收下,您有話直接問就是,小人必定知無不答。”
陸櫟不肯收回,而是問他:“今天早些時候你們老板是不是帶過來一個年輕的公子?”
安夏白來酒樓視察的次數不多,所以每次來老板都印象深刻。
老板的私事好像不應該隨便往外說,可是眼前這位跟安夏白的關系似乎很不一般?
陸櫟一眼就看出他的糾結,坦言道:“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你家老板是我夫人。”
掌櫃先是一愣,心中暗暗驚奇,安夏白看起來如此年輕貌美,他一直以為她是某個世家的小姐,沒想到竟然已經嫁為人婦。他對陸櫟的恭敬更多了幾分:“今天早些事情,老板確實帶過一位公子到樓裡來,她說他是酒樓的第三位老板,以後有事也可以找他來處理,然後帶著那位公子在酒樓中轉了一圈。”
當陸櫟問起安夏白昏倒時太子的反應,掌櫃隻說多虧太子:“要不是他及時發現並命人去請大夫,或許老板得吃不少苦。”
陸櫟心情複雜的回到包廂時,張小棟與柳風楓還在喝酒。
唐宗綜則抱著酒壇子,神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明明自己出去跟酒樓掌櫃說話時,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在場,陸櫟卻有一種所有事情都被他知悉的錯覺。
“你回家的時候喝了酒,情緒不太穩定。”唐宗綜道。
“嗯。”陸櫟知道這是原因之一。
唐宗綜明明看出他心情不好,仍笑著往上湊:“酒後吐真言,夫妻之間最不該出現的情緒就是猜忌,而你對她卻有所懷疑。”
陸櫟啞口無聲。
下半夜他抱著酒壇子喝得爛醉,像是要把自己泡死在酒中一般,酒樓關門的時候,還是張小棟與柳風楓兩個人合力攙扶才把他給扶出來。
“看來陸哥這回真的很傷心。”張小棟還是頭一回看到陸櫟喝得爛醉的樣子。
唐宗綜抱著酒壇子跟在後邊,冷冷笑道:“都是自找的。”
“不許你這麽評價陸哥!”瞪了他一眼,忽然又覺得不對勁,“喂,騙錢的,你不是住在陸哥家裡嗎,你是不是知道他今天為什麽心情不好,他跟嫂子究竟怎麽回事?”
張小棟一問,柳風楓的八卦之心也冒了出來:“對對,他跟嫂子為什麽吵架?”
“嘖,”唐宗綜故作神秘道,“你們自己猜。”
要不是他們手上還攙扶著陸櫟,非得衝過去把唐宗綜給打一頓不可。
“還沒回來嗎?”安夏白接過周氏倒給自己的熱水,臉色在燈光照映下越發顯得蒼白憔悴。
陸櫟一夜未歸,想到他離開盛怒的樣子與他身上的酒氣,原本的惱怒漸漸變成不安。
京城不比縣城,萬一他出去喝酒喝醉了可怎麽辦,萬一他醉倒在路邊美人扶回家可怎麽辦?
安夏白越想就越是擔心,在床上根本躺不住,等到自己身體恢復一些力氣能夠下床走動之後,她往外邊走,就站在大門邊,要不是因為大半夜的時候把大門打開不好,陸家的門根本就關不上。
周氏擔心她的身體,勸她先回去休息。
“你還是先回去吧,人要是回到家我第一時間去通知你就是,你的身體不好,大晚上站在冷風中萬一著涼怎麽辦?”周氏擔憂道。
她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安夏白不肯走:“我想等他回來。”
剛才安夏白仔細想過,自己確實有點錯,身為有夫之婦確實不應該與外邊的男人多做接觸才是,陸櫟撞見後發脾氣,主要是因為他喝了點酒腦子有點不清醒,她當時確實不應該跟他計較,“我想等他回來以後好好跟他談談。”
出發點是好的,可是自己的身體得要注意啊。
周氏還想勸,沒來及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陸櫟醉醺醺的聲音。
張小棟問他:“陸哥,你跟嫂子究竟怎麽回事?”
陸櫟的聲音不太對勁,一聽就知道是喝多了酒,有點含糊,安夏白能夠聽得出來他話語中的委屈:“你們嫂子不要我了,她跟別人好上了。”
安夏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笑,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大門原本只是虛掩著,外邊的人一推就能推開,是她快步走到門邊把門給關上的。
砰的一聲,把外邊的聲音都給炸沒了。
“陸櫟,你還真敢說,我對你什麽心思你看不出來嗎?我要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當初在縣城裡把酒樓生意做起來的時候,就應該把你的孩子給打掉然後跟其他人私奔!”
被枕邊人如此懷疑,安夏白著實委屈,扭頭往院子的方向跑去,連個回眸都沒給。
張小棟在門外,急的把門砰砰敲響:“嫂子你聽我解釋,陸哥他是喝醉酒說胡話呢,你別往心裡去!”
可惜安夏白已然走遠,根本就沒有聽見門外的聲音。
醉酒的陸櫟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砰砰敲著門,嘴裡含糊的喊著安夏白的名字:“夫人我知道錯了,你聽我解釋!”
“我就說他是自作自受。”唐宗綜站在旁邊,表面不動聲色,心情卻是糟糕到了極點,要是裡邊的人打定主意不開門,自己豈不是要陪著他一起睡在大街上?
“娘,我們要不要開門?”陸柳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到門邊,聽著外邊叫門的聲音,心情無比複雜。
周氏的臉色很難看,雖說陸櫟是她的兒子,但是安夏白更得她心,好歹是生了兩個孩子的兒媳,陸櫟竟然這麽懷疑她?
“讓他在外邊吹風醒醒酒,等會兒再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