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后娘娘!”陸房嘴上說著感謝,實際心裡卻是在感到困惑,他因為某個不可直說的原因,不能收取陸櫟賞賜的財物,打從他們認識的時候開始,好像陸櫟這個皇帝就沒給過自己賞賜,一直都是安夏白給的,難道安夏白知道自己不能收陸櫟銀錢一事?
可這好像也不對啊,他從未與人說起過這件事!
安夏白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在陸房心中掀起怎樣的風浪,她只是純粹覺得陸房是個不錯之人。
這人雖然圓滑,但是行事卻極有分寸從不亂來,而且他還足夠聰明,誰都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安夏白也不例外。
賞賜之時,安夏白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要是朝中每個人都能像陸房一樣聰明的話,前朝不知道能夠省去多少麻煩,可惜某些人就是愚蠢。
“皇后娘娘請放心,今後若是那人再敢來找微臣的麻煩,微臣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明明是粗俗之事,可是從陸房口中說出卻是一點低俗的意味都沒有,安夏白看著眼前這個信誓旦旦的年輕人,忍不住半彎眉眼:“好,陸大人,你可要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呀。”
“臣一定記住!”
安夏白一看到陸房就覺得心裡高興,又讓人賞賜了許多珠寶。
這些賞賜讓陸房頗為惶恐:“微臣恐怕擔不起皇后娘娘的厚愛!”
安夏白笑著搖搖頭:“本宮賞你的,哪裡能有當不當得起這種說法,你只需要收下便是。”
陸房眼珠子轉了轉,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前腳才帶著那些金銀珠寶離開皇宮,後腳便有人回來跟安夏白稟報,說是楊曉進京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安夏白猛然從位置上站起身來,精致的面龐上滿是歡欣:“可算是到京城了,我還以為她會在路上多耽擱一段時間呢!能平安來到京城最好!”
安夏白有種直接出宮去見楊曉的衝動,可準備出發之時,她忽然想起蔣氏對自己的叮囑。
“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以太過直白的表現出自己的喜好,畢竟你現在是皇后,一國之母,這樣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紅著眼睛盯著呢,你們兩人能走到現在都不容易,所以要格外注意一些,千萬別讓人拿住錯處。”
安夏白咬了咬牙,又把那份衝動給按了回去。
她還是等楊曉想開以後再見她吧,最好楊曉能夠自己想通進宮求見。
平淡的日子又過去了兩日,這兩日中,安夏白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城外的事情。
這日,冷萃神情複雜的前來稟報,說陸房將她給的那些賞賜全都分發給了城南的貧苦百姓。
安夏白眉峰一挑:“怎麽會這樣?”
“奴婢還沒有調查清楚,只聽到前來稟報的暗衛說,陸大人帶著賞賜回府以後沒多久,就讓人將財物都折算成銀兩,不是施粥就是發錢,總之,娘娘賞賜的那些財物全都被他給用出去了。”話說到這裡,冷萃下意識看了安夏白一眼。
陸房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給予的賞賜,天下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賞賜卻求而不得,更不知道多少人將皇室流落出去的物件視為珍寶,這陸房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故意為難皇后娘娘,他把東西都給發放出去,這不是當面給皇后娘娘臉色看麽?
冷萃想了一大堆事情,而安夏白神情卻沒有一絲改變,就好像被折算成銀兩發放出去的物件於她無關一般。
“賞賜給他,那就是他的東西,不論他將那些物件用在什麽地方上,本宮都無權過問。”
冷萃冷著頭:“是。”
“今後不要再去打探與陸房有關的消息了,他是個忠臣。”安夏白有理由相信陸房是向著自己那一邊的,畢竟聰明人都能看出眼前的局勢究竟倒向哪一邊,陸房不至於犯這種低級錯誤。
就在冷萃跟安夏白稟報宮外新近情況之時,剛進京不過兩日的楊曉正為某事煩憂。
她離開洛陽城的時候,家裡其實想過要給她安排兩個侍女,可是她一個都不願意要,隻拿了一些銀兩,還有防身的武器後,便獨自離開洛陽北上京城,因為她的腿不方便的緣故,在路途上確實有很多難處,但是那些難處楊曉全都一一解決了。
如今她唯一一個難處就是眼前這個熟面孔。
楊曉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位,咬了咬牙說:“不知道閣下您為什麽要擋我的路?”
就在楊曉前往客棧的必經之路上,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靜靜站著,好巧不巧正擋住了楊曉的去路,這一事實讓楊曉氣得牙癢癢!
她不止一次的見過這個人!從第一天進京城的時候開始,這個人就不時出現在她身邊,最開始的時候用的是客棧隔壁房客人的身份,隨後是鄰座的食客,再然後,他連掩飾都不用了,直接就出現在楊曉面前,像是害怕楊曉不能發現自己一般!
這個麻煩之人讓楊曉不住頭疼:“我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閣下一直跟著我?”
那個年輕人勾唇一笑說:“誰跟著你了,這京城又不是你家開的,京城的路更不是你家修建的,難道我走那條路還需要你報備一聲?”
楊曉按下心中火氣。
相較於當年的在京城的她,現在的楊曉已經收斂了很多,若是以前,有人剛擋在楊曉面前甚至為難她的話,恐怕她已經直接對那位出手了。
自從受傷之後,她的脾氣好了許多:“你究竟有沒有跟著我,難道你自己心裡沒有一點數?”
“抱歉,我還真沒有。”
此時若是安夏白或者冷萃在場,一定能夠認出擋住楊曉去路的人的身份,那位便是一直被安夏白重視的陸房陸大人。
只見他眉眼彎彎盯著楊曉,大有攔路攔到對方心煩意亂的地步。
楊曉越發感到心煩起來,要不是因為她剛回到京城,在這裡弄出太大的動靜會驚動到宮裡那兩位故人,楊曉真想直接動手把這個人給打一頓!她狠狠瞪了陸房一眼,冷哼著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被落在身後的陸房見此情況,連忙也跟了上去。
楊曉腿上有傷,速度自然沒有陸房快,沒走幾步,陸房就跟了上來。
“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面相特別,一看就知道是個往後能夠大富大貴的貴人,要不讓我給你算一卦吧,我保證不收你的錢怎麽樣?”
陸房一邊跟上前一邊跟楊曉搭話。
這人跟蹤自己那麽長時間只是為了給自己算一卦?對他的話語,楊曉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你給我滾開!”
為了徹底避開這個煩人之人,楊曉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再離開客棧,整日將自己悶在房間中,為的就是讓那個人死心,可楊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如此執著,不僅要在她出門的時候與她偶遇,甚至白天她不出門的時候,他也要在房間外邊嘀咕一陣子,弄得楊曉煩躁不已,差點就要報到官府去了!
這一日楊曉終於按捺不住了,她來京城是有事要辦,而不是為了躲在客棧之中,老是悶在房間裡成何體統?
權衡利弊之下,楊曉決定離開房間。
她以為自己這一回出去,會像之前很多次那樣,在門口就能碰到纏人的陸房,可出門走了一段路,卻遲遲沒有見到他,不,更準確一點應該說遲遲沒有見到陸房跟上來,因為楊曉已經看見陸房了。
他就站在對面那條街上,身邊放著米糧,許多衣著襤褸的貧困之人在他面前排起長隊,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待楊曉走近一些,才發現陸房是在發放糧食,不僅如此,他還送了銀兩出去。
他的種種行為讓楊曉心中頗為驚訝。
如果她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陸房分發出去的銀兩可不只是一兩枚銅錢那麽簡單,他給的是碎銀子!即便是多年經商,在洛陽算得上是當地首富的楊家,也不敢這樣揮霍啊,眼前這位究竟什麽來歷,竟然出手那麽大方?
趁著陸房沒有注意到自己,楊曉悄悄走到旁邊一位老者身邊打聽情況。
“老人家,您知不知道這位公子的來歷?”
老人抬眼看了看楊曉,面露不解的問:“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麽?”
“是這樣的,我從洛陽城來,一路過來雖然見過不少接濟難免的富戶,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直接給錢的人,這位公子不僅給糧食,還給了災民銀兩,說明他是一個極為慷慨的好人,碰到這樣的人,難免就有些好奇,還請老人家告訴我一些相關消息。”
老人冷哼一聲,目光不屑的看著陸房說:“什麽好人,不過是為了討好宮裡 的貴人,逢場作戲而已!”
丟下這句話以後,老人就轉身離開了,原地隻留下楊曉一個人呢目瞪口呆。
這陸房究竟什麽來歷?
與此同時,對面那條街道上的陸房也注意到楊曉的存在,面露喜色快步朝楊曉走來。
“姑娘,你可算是願意走出自己的房間了,你是不知道啊,你待在房間裡那幾天我真的特別擔心,畢竟像你這樣面相的女子我只見過兩個,我這心裡實在是好奇啊.”
不知怎的,楊曉心念微微一動:“兩個,還有另外一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