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兒明顯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否則也不會在聽到聲音之後猛然打了一個寒戰。
安夏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如今她們身在樹林中,並不能分清楚官府所在的方向,出去跟村民們硬碰硬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現在跑路卻也來不及,權衡利弊之後,安夏白果斷決定帶著秦霜兒先藏身。
剛才她出手救人的時候,給了一點銀兩讓旁邊的路人幫忙去找陸櫟,如果陸櫟在家,現在應該就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想到自己的丈夫,安夏白的心情就輕松許多。
秦霜兒的身體還在顫抖,她便把人緊緊抱在懷裡,然後目光在樹林中搜尋,試圖在其中找到一處藏身地。
最後安夏白的目光停在一處茂密的草叢。
她與秦霜兒的身形都是相對比較嬌小,如果能夠躲到草叢中,多注意的些的話,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說做就做,安夏白拉著秦霜兒的手,快步撲進草叢裡。
聽著腳步聲越走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慌張。
“你不要怕。”安夏白壓低聲音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我會幫你的忙,我剛才已經請人去報官了,相信官府很快就會來到這裡幫忙。”
秦霜兒的眼眸中盡是感激。
雖然不知道安夏白究竟為什麽要幫助自己,但是被人用這樣溫柔的態度對待,她心裡很是感動。
追過來的村民的聲音越來越近,秦霜兒心中的力量就越來越強烈。
她最後看了安夏白一眼,猛然站起身。
萬幸村民們還沒趕到,所以沒瞧見。
安夏白被她的動作給嚇得夠嗆,連忙又把人給拉下來:“他們都追過來了,你現在站起身不是等於去送死嗎?還是好好躲著,先不要聲張吧,要是你心裡不滿意,或是有怨氣的話,也得等到我們脫險之後在跟他們慢慢算帳不是麽?”
秦霜兒低低垂著臉,悶聲說:“你救了我,我不想連累你。”
那些村民都是一些瘋子,為了殺她估計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安夏白是個好人,正因如此,秦霜兒才不想連累她。
秦霜兒心中的想法安夏白並不清楚,但是從她臉上的表情來看,再加上自己對秦霜兒性格的熟悉來看,安夏白很快就猜到她究竟想要出去做些什麽:“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他們手裡救出來,你要是真覺得我對你有恩,就應該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怎麽可以出去白白送死呢?”
秦霜兒紅了眼眶:“可是他們都已經追過來了,我要是不出去,他們找不到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只是個小姑娘,當然怕死,但是比起生死,她覺得恩人的生命安全更要緊。
“我不能讓他們找到你。”秦霜兒說罷,再次站起神來。
這一次,村民們跟她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
安夏白心裡著急,直接從地上跳起來,然後在秦霜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把人撲到在草叢裡。
不僅撲倒,她甚至還用自己的身體去壓住秦霜兒的身體,還用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秦霜兒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按在草叢裡。
這樣的舉動,安夏白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她覺得動力主要是來源於前世秦霜兒對自己的恩情,前世要不是秦霜兒幫忙,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了,前世沒來得及報恩就死了,今生可不能再次錯過。
報恩的心念讓安夏白目光堅定。
她緊緊的按著秦霜兒,直到搜查的人走過,再也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之後,安夏白才終於把人給放出來。
“你究竟為什麽要救我?”秦霜兒掙脫之後,先是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呼吸平順,才終於有空閑抬起頭來跟安夏白說話。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看著面善,你相信嗎?”安夏白淺淺一笑,神情也有些放松。
因為不敢確定村民們究竟走遠了沒有,所以安夏白不敢帶著秦霜兒貿然離開樹林,而是帶著她繼續躲藏在草叢中,靜靜等候某個人的到來。
“他一定會來嗎?”秦霜兒不太能理解安夏白的堅定。
“當然,知道我可能遭遇危險之後,他不管手上究竟有什麽事情,都會優先過來找我。”安夏白一臉肯定道,“時間問題而已。”
她肯定的表情,讓秦霜兒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的親人。
明亮的眼眸很快積蓄淚水。
安夏白轉眼瞧見,嚇了好大一跳,連忙翻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拭眼角淚水。
“你怎麽哭了?”安夏白對此表現出不解,“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
秦霜兒一邊哭,一邊點頭:“我想起我爹娘了。”
聽她提起父母的事情,安夏白才猛然想到心中疑惑。
剛才的村民們說,秦霜兒被惡鬼附身謀害爹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安夏白拉起秦霜兒的手,猶豫片刻才問,“就是你爹娘的事情。”
秦霜兒哭著搖頭:“我怎麽敢,爹娘是養育我的人,我就是再畜生,再沒良心,也不可能會對他們下手,這些事情,都是他們陷害我的!”
安夏白敏銳的從她的話語中捕捉到關鍵詞。
“如果你是冤枉的,不如跟我所說,我在朝中有幾個相熟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是被誣陷的,或許我可以讓他幫幫你的忙。”
秦霜兒聽到這句話,激動得眼眸一亮。
隨後她告訴安夏白,自己被誣陷成為凶手,是三天前的事情。
三天前家中父母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身體不舒服,秦霜兒以為他們是生病,便去醫館抓了不少藥,回去煎藥喝下之後,又給家中父母煮粥。
就是粥裡出的毛病。
二老喝下秦霜兒親手煮好的粥後不久,立即感到身體不適。
秦霜兒非常害怕,把他們放在家裡,自己獨自出門去請郎中,結果好不容易把郎中請回來,卻發現兩個人都沒了。
當時秦霜兒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天塌了。
更可怕的是,她還沒來得及為家中父母的離開而難過,就被村長用謀害父母的罪名給扣押起來,後來家中兄嫂更是指認說,秦霜兒就是在粥裡下毒的人。
她就這樣被冤枉了。
“我真的沒下過毒!”秦霜兒一邊說,一邊流淚,“父母養我養到那麽大,我哪裡會有這種想法?”
安夏白聽完她口中敘述,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前世在秦霜兒的家裡住的時候,就親眼見到過兄嫂欺負秦霜兒的模樣,因為她是個大姑娘,當地習俗是姑娘出嫁,娘家要給很大一筆錢,他們不想出錢,就天天咒秦霜兒早死,再不就是當著她的面罵她是賠錢貨。
她們的字句安夏白都牢牢記在心裡。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安夏白神情凝重道,“你家裡出事的時候,兄嫂在哪裡?”
咦,自己剛才根本就沒有提起過兄嫂,為何安夏白會知道兄嫂的事情?
秦霜兒心中疑惑歸疑惑,卻沒有立即表現出來,安夏白問兄嫂在哪兒,她仔細回想之後,就告訴她說:“當時兄嫂都有事,不在家,家裡只有我和爹娘三個。”
事情果然有蹊蹺,安夏白略一分析過後,很快就找出事情關竅所在。
“你兄長平時懶得可以,不是有要緊事情,永遠都不會出門,出門總怕日曬雨淋,更怕吃苦,偏偏那天,一向窩在家裡不出門的他卻不再家,難道你一點都覺得可疑嗎?”
自己好像也沒提起過任何與兄長有關的事情,為何安夏白卻對自己家人的情況了解得如此透徹?
疑惑讓秦霜兒多看了安夏白一眼,但是她並沒有多想。
因為他覺得安夏白的話說得有點道理,兄嫂確實有嫌疑。
但是她已經無能為力了。
眼看秦霜兒的眼睛裡又開始積蓄淚水,安夏白於心不忍:“怎麽了,是覺得我說的哪裡不對嗎?”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說對了也沒有用。”秦霜兒哭著說,“現在村子裡邊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壞人,是我下毒謀害親生父母,估計我現在才開口為自己辯解,並且質疑兄嫂,他們也不會相信吧,說不定還會以為我是走投無路,所以胡亂汙蔑別人。”
這確實是個問題。
安夏白沉吟片刻,最終提議道:“這樣吧,既然你跟我有緣分,我就好人做到底,跟你一起回去跟兄嫂對峙如何?”
秦霜兒猛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安夏白這樣的好人。
“舉手之勞而已。”安夏白一邊說,一邊把人從地上給拉起來。
就在她們準備離開樹林,回往秦霜兒的家的方向時,不遠處忽然又傳來幾道聲音:“她們在那裡,快過去抓住她們!”
安夏白暗道糟糕,拉著秦霜兒的手就像跑路,卻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已經有幾個村民封死了他們的去路,並且周邊的村民,都漸漸圍攏過來了。
安夏白下意識護住嚇得瑟瑟發抖的秦霜兒,神情淡定的對村民們說:“你們現在是想要如何,難道是過來抓住我,然後連同我一起扔到台子上燒死不成?”
之前一直在台上說話的老者,也就是他們村的村長,聽到安夏白嘲諷似的話語之後,不怒反笑:“我們可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只要把秦霜兒拿下就行,她是個害人的妖女,今天我們一定要燒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