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兒說話的語氣十分輕柔,聽起來就像是春天裡一陣微風,暖暖的,而且給人以一種舒心的感覺。
至少她的話語聽在沈崖耳中,確實有這種感覺。
如晴就不一樣了。
秦霜兒哪裡都很好,可她偏偏就是不喜歡。
在對方勸說她動筷的時候,她心中的怒火迸發,直接扔下碗筷:“胃口不好,不吃了。”
這樣的舉動越發讓沈崖眉頭擰緊:“這是人家秦姑娘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早餐,你怎麽能這樣對待,難道你真的一點禮數都沒有嗎?”
秦霜兒被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給嚇到,試圖勸架:“估計是我做的飯菜不合盛姑娘的胃口吧,以後我多注意些就是,兩位不用因為我的事情爭執,這不值得。”
沈崖給她面子,很快就收斂自己的情緒。
如晴卻不給,臉色依舊很差,看樣子,就像是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對秦霜兒動手似的。
沈崖看在眼裡,隻覺得無比諷刺。
自己當初究竟看上了她哪一點?
如今的如晴,真是跟當初的模樣天差地別,尤其是在跟秦霜兒對比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他甚至有種看走眼的感覺。
“你以後應該多跟秦姑娘學學,”沈崖努力按捺心中怒火,盡可能用溫柔的聲音跟如晴說話,“她的謙遜有禮是你身上所沒有的。”
誰料,此言一出,如晴直接炸了。
她瞪大眼睛看著沈崖,似乎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事情。
“我就是這樣,憑什麽要跟別人學?”
就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宛若冰塊一樣寒冷時,安夏白終於端著最後一道菜走進門。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安夏白的直覺告訴她,事情必定是如晴自己挑起來的,畢竟沈崖不是一個喜歡爭執的人。
自然而然的,調節氣氛的重任落到了安夏白的身上。
“這一大清早的,你們怎麽又開始爭執起來,少說兩句,先好好吃飯吧。”安夏白放下飯菜之後,直接伸手去拉如晴的手,讓她重新坐下來,並且坐到自己身邊。
沈崖和秦霜兒的面子可以不給,但是安夏白的面子一定要給。
當著安夏白的面,如晴實在說不出來不想吃的話,便沉著臉吃下秦霜兒親手做的飯菜。
味道好像還行,雖然比不上安夏白親手做的,但是勉強過得去。
就在如晴開始天馬行空想某些事情時,安夏白忽然開了口:“霜兒,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如何?”
秦霜兒沒想到她會突然點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後坦言說:“比昨天好了很多,多謝夫人關心。”
安夏白笑笑,再次強調說讓她喊自己的名字後,便開始盤算今天的計劃。
“霜兒的族人行事如此偏激,一樁牽扯兩條人命的命案,還沒調查清楚就判人死刑,說明他們那邊根本就不適合居住。”安夏白轉頭對秦霜兒提議說,“不如你以後就搬到我這邊住吧,我們今天就去你的村子裡邊把屬於你的東西給拿回來。”
秦霜兒倒是想要同意,卻又覺得自己沒有權利同意。
安夏白不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沒有責任對自己這麽好。
隨意秦霜兒表現得很是猶豫。
安夏白的眼睛好像是能看懂她心中疑惑似的,輕輕一笑之後,立馬開口勸說:“其實你不用有心理壓力,相逢即是緣分,我願意對你好,你受著就是,不用想太多,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應該相互幫助的不是麽?”
如晴聽罷,本想開口幫她勸說,轉念一想秦霜兒不是自己這邊的人之後,立馬把話又咽了回去。
最後還是沈崖開口附和:“陸夫人心底一直都很善良,既然她願意對你好,你接受就是,若是心裡過意不去,以後再報答也可以。”
秦霜兒被他們這麽一說,感動的眼睛積蓄起眼淚來。
“多謝夫人,多謝公子。”她一臉真摯的向他們道謝。
安夏白笑笑,沒有就此發表意見,只是往秦霜兒碗裡多夾了一些菜。
等到她確認秦霜兒的身體沒有異樣之後,就讓下人去準備馬車。
如晴聽得好奇,便問她:“你今天又要出門?”
“對,”安夏白點點頭,一邊盤算一邊說,“既然霜兒以後要住在我家裡,那麽她原本家裡的東西,就應該搬過來才是,不論是有用的東西還是沒用的東西,都應該拿過來,畢竟那些是她自己的東西。”
她頓了頓,又補充說:“更何況我之前承諾過,說是要幫她找回公道並且伸冤,如今過去拿東西,順便跟她兄嫂對峙也挺好的。”
她的計劃周密,如晴根本就插不上嘴。
末了如晴問她,這次過去要帶多少人。
家裡的小廝根本就不能打,陸櫟今天一大早又出了門,安夏白身邊並沒有能夠保護他們的人,所以如晴躍躍欲試。
“就我們自己去。”安夏白笑笑說,“那些村民都相對迂腐,肯定不會敢對我們下手的。”
如晴嚇得直接拉住她的手:“我覺得不行,你們不能就這樣去她的村子。”
之前經歷過的危險都是切實存在的,如果安夏白就這樣帶人過去豈不是讓那些刁民有可乘之機?
如晴試圖製止安夏白的計劃,卻被安夏白否決。
她憂心忡忡的話:“昨天大夫過來診治的時候,說霜兒的病多半是心病,如果這個心病不能盡快治好,估計她的身體以後都會很難恢復。”
安夏白如此著急,主要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晴語塞,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麽勸說。
既然勸不動,就說服她把自己給帶上就是!
如晴靈機一動,含笑對安夏白說:“既然今天你非去不可,就帶上我一起過去吧,我會點武術,雖然不是很精通,但是對付那些村民們,應該都是足夠的,你就帶我一起過去吧。”
“可你今天不是要去酒樓幫忙嗎?”安夏白有些猶豫。
“酒樓有柳兒在,不會出事,大不了我跟你們回來之後直接去酒樓幫忙就是!”
既然如晴這麽有決心,安夏白就放棄了勸說她的打算。
他們一行四人,就這樣乘上馬車來到秦霜兒所住的村子。
一路顛簸之後好不容易進村,結果家門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村民給認了出來。
“那不是秦霜兒嗎,她怎麽又回來了?”村民們打量著秦霜兒,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消息很快就傳到秦霜兒兄嫂耳中。
得知秦霜兒回到村子,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幾個面生的人,他們也糾結不少村民,過來之後直接把人給堵在門外。
“這是我家,你這個喪門星別髒了我家的地板!”
秦霜兒的嫂子生得極胖,而且臉色十分紅潤,罵人的時候也是毫不客氣:“要不是因為你,我婆婆和公公根本就不會死,你這樣的人,就應該被拉出去活活燒死!”
她刻薄的言語說得秦霜兒抬不起頭。
出於禮貌,沈崖試圖用相對禮貌的方式與她對話:“想必您就是秦姑娘的嫂子吧,我覺得你們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都是一家人,有話還是到屋子裡邊以後再慢慢說吧,就這樣站在門外說話,其實影響有點不好。”
農婦不知道沈崖身份,還以為他是秦霜兒搬出來的救兵,冷笑一聲,叉腰道:“她就是個喪門星,她親手在湯藥裡下毒害死自己的爹娘,這都是我跟她哥哥親眼看見的,村裡的人都知道,她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憑什麽許她進門?”
沈崖說有人圍觀,在外邊說話影響不好,她要的正是這個。
眼看著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農婦直接舍棄連忙,猛然往地上一倒,然後又開始打滾起來。
“我那苦命的公公婆婆,平時就沒做過一件虧心事,更沒害過任何人,對家裡的姑娘也是好得不得了,”她放聲大哭,揚聲對周邊圍觀的群眾說,“可憐他們這樣善良的人,卻被自己的親生女兒謀害,真是好人沒好報啊!”
估計是秦霜兒的親生父母生前名聲不錯,村民們聽到村婦這樣哭嚎之後,很快就開始議論起來。
“你胡說!”聽著越來越難聽的話語,秦霜兒委屈得直掉眼淚,“我根本就沒有害爹娘!”
“不是你害的,難不成還是我害得不成?”農婦冷笑一聲,面露不屑道,“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害的人嗎?”
她火焰般灼熱的目光看得秦霜兒根本就抬不起頭。
安夏白看得可憐,就主動把秦霜兒拉到身後。
前世的她,跟秦霜兒的兄嫂倒是有過一些接觸,雖然了解不是很深,但是大致知道對方的性格。
為了秦霜兒,她現在必須要站出來。
“霜兒沒有證據證明你謀害兩位老人,那你是否又有證據證明她謀害自己的親生父母呢?”
安夏白的話問得農婦面露驚慌:“我們這邊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村長已經調查過了,他說人就是這個喪門星害的,毒也是她下的,村長都發話了,我們還有什麽資格否定?”
安夏白呵呵一笑,輕挑眉頭問沈崖:“沈大人,你對本朝的律法應該比我熟悉一些,能不能給我說說,私設公堂濫用私刑,究竟應該判什麽罪名?”
“死罪。”沈崖對她的表演非常配合,他一臉嚴肅的告訴村民們,“有命案應該上報朝廷,你們私設公堂是違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