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櫟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候,因為他滿身酒氣,安夏白勒令他把自己收拾乾淨才能進屋,無奈之下他只能去客房折騰自己。
“醉酒後應該都會頭暈吧,”安夏白端著熱茶過來,溫柔笑道,“我給夫君泡了一壺涼茶,或許能夠緩解一些。”
還是自家夫人貼心。
陸櫟心頭一暖,拉著安夏白的手就不願意撒開。
“怎麽了?”見他神情有異,安夏白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連忙詢問,“是頭暈麽?”
“有點,不僅頭暈,還有點手腳發軟,”陸櫟故意裝出一副難受的模樣,“連茶杯都拿不動了,夫人你喂我吧。”
騙人!
明明拉住她手的時候力氣挺大,怎麽可能連茶杯都端不起?
安夏白嗔怒一聲,瞪了陸櫟一眼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拒絕,心想反正現在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喂就喂吧。
一杯涼茶入喉,陸櫟終於感到舒適。
“難怪夫人的涼茶這麽有名,功效確實不錯。”
一句話把安息吧說的雲裡霧裡:“夫君你這話怎麽說?”
陸櫟把今天在皇宮的見聞一一說給她聽,聽到自己的涼茶被當朝皇帝點名讚賞時,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我家夫人真是哪個方面都厲害,我都快要開始慚愧起來了。”陸櫟苦著臉,歎了一口氣說,“再這麽發展下去,萬一哪天夫人覺得我沒用踢掉我怎麽辦,那我可是要傷心透頂的。”
安夏白沒忍住撲哧一笑,溫軟的指腹在他鼻尖輕點:“夫君你果真是喝醉了,淨會胡說。”
兩人身邊流轉著溫馨的氣氛,四目相對久了,難免有些動情。
就在她們的鼻尖越湊越近,兩人的唇漸漸靠近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用力拍響,一並傳來的還有孩子稚嫩的聲音。
兩個小祖宗又來了。
陸櫟與安夏白無奈的對視一眼,認命的推開對方起身往門口方向走去。
“這大半夜的,你們怎麽還不睡呢?”
安夏白打開房門,只見門外站著三個人,兩個精神抖擻的孩子,還有睡眼朦朧的周氏。
“今天午睡睡過頭,晚上這兩個孩子就一直睡不著,”周氏一臉無奈的說,“他們硬是要過來找你們,我攔不住。”
她白天照顧孩子也挺辛苦的,再加上年紀大了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安夏白沒有怪罪的意思,甚至還體貼的說:“周姨,沒事的,小孩子就是喜歡鬧騰。正好夫君白天忙沒來得及跟他們說話,今天晚上就睡我房間裡吧,您自己先回去休息。”
安夏白的體貼給周氏窩心的感覺,跟兒子兒媳打了個招呼之後,她便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安夏白和陸櫟各自抱了一個孩子到床上。
“真羨慕你們的沒心沒肺,”她感慨的抱住小冬,笑著打趣,“今天過來折騰爹娘的事我給你們記下了,以後等長大後再跟你們慢慢算帳。”
小冬小雪根本就沒聽懂她話語的意思,瞧見安夏白臉上的笑,隻覺得娘親是在跟自己玩,一左一右把人給抱住。
旁邊的陸櫟見狀,心情十分複雜:“你們一人一邊把我夫人給抱住了,那我可怎麽辦?”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故意提起的聲音連孩子們一個回眸都沒換來。
家庭地位不保啊!
他們一家其樂融融時,陸家另外一個院子裡,陸柳兒房間的燈火還在閃動。
書桌上鋪開一張畫紙,紙上用墨勾勒出山水的輪廓。
專心創作的陸柳兒直到夜深都顧不上休息,她的眼睛裡好像只有化作,離開酒樓閑下來後,她就一直在練習畫畫,白天黑夜筆墨不停,就是想要獲得賈佳的誇讚。
次日一大清早她帶著畫卷去看賈佳後,如願以償。
“你的畫比之前好了許多,”賈佳讚賞著,目光在畫卷上轉啊轉,最終落在畫卷一側的詩句上,“這詩句是你自己寫的?”
“對,”陸柳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詩句是我從書上看來的,感覺詩句表達的氛圍正好與畫相關,便題了上去。”
陸柳兒忐忑的說:“題詩沒事的吧?”
賈佳撲哧一笑道:“當然沒事,我甚至還覺得你的詩句題得很應景呢。”
詩句正好能夠點名化作意境,再加上陸柳兒的書法不錯,這倒是給畫添了幾分才氣。
“你的字寫的真好。”賈佳由衷讚歎說,“一般的書法家寫的字都不一定有你的字好看。”
賈佳的誇讚落在陸柳兒耳中,讓她倍感興奮。
就在此時,賈佳發現了陸柳兒眼下的那抹黛青顏色:“你的臉色為何這麽差,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沒忍住熬夜畫畫了?”
賈佳知道陸柳兒喜歡畫畫,甚至還會熬夜創作的事,之前還因為這事特地提醒過,當時陸柳兒的回應是點頭,她還以為她會改正呢,沒想到卻是陽奉陰違。
“昨天沒忍住,就晚了一會兒才睡。”陸柳兒靦腆一笑,“問題不大,反正我還年輕,熬得住。”
“話不能這麽說,身體是本錢,不論要做什麽是,都應該把養好身體當做第一要緊事才對。”
賈佳把陸柳兒的人生態度給批評了一遍,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至於畫,則被她給扣了下來,等下午前往陸家拜訪陸櫟的時候順便給帶了過去。
“陸將軍,聽說你是柳兒的兄長,我有個建議想說給你聽。”
陸櫟對賈佳知道自己和陸柳兒真正關系的事一點都不驚訝,畢竟他在人前沒怎麽掩飾過這件事:“有事您直說就是。”
賈佳拿出陸柳兒的畫,指著畫上的詩句對陸櫟說:“我覺得柳兒不適合畫畫。”
這些日子以來,陸柳兒努力作畫,有時候甚至還熬夜點燈作畫,但這些努力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進步:“雖說勤能補拙,但我覺得天分還是比較要緊的,將軍你看看畫卷上的詩句,這是柳兒親自寫的,筆墨風骨是一般書法家都不一定能有的,所以我想建議你幫她找個書法老師。”
賈佳是真的在為陸柳兒考慮。
陸櫟想到這點,神情稍微緩和些許:“我會好好考慮的,至於柳兒那邊——”
“我們慢慢跟她說就是,”賈佳收起畫卷,眉眼間有些不舍的情緒,“柳兒一向聰穎,肯定能夠理解我們的心情,等到書房老師找到再坦白就好。”
也只能這樣了。
陸櫟神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賈佳得到滿意的答案,便借口有事告辭離開,準備走人時正好碰上要出門的周氏。
“是賈姑娘啊,”周氏去過酒樓好幾趟,認得賈佳的臉,再加上賈佳與陸柳兒之間的關系,她的印象自然深刻,“你這是要走了,不留下來坐坐嗎?”
“將軍公務繁忙,我不好意思太叨擾,”賈佳回周氏以微笑,“周姨您這是要去哪兒?”
周氏指了指京城某個方向:“想出門給柳兒添置一些首飾。”
她說話時候眉眼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溫柔,讓賈佳又心酸又感動。
如果母親還在,或許對自己也會這麽體貼吧?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我本來是想讓柳兒跟我一同去美人閣挑選首飾的,結果那孩子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睡到現在還沒起,看起來好像十分困倦的模樣,看著挺可憐的,我就沒忍心把她給叫起來。”
賈佳不知怎麽的,突然有種衝動:“不如我陪您一起過去吧?”
周氏一愣,連連擺手:“這怎麽好意思,你不忙嗎?”
“今天沒什麽事,正閑著呢,反正陪您去一趟美人閣也不花太多時間,您就不用推辭了。”
既然她堅持要陪自己去,周氏就同意了。
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來到美人閣,在眾多首飾中挑選著適合的款式。
“你有沒有看中的?”周氏轉頭問道。
賈佳笑著搖頭,目光在店鋪中掃了一句,面露惆悵:“我不適合佩戴首飾。”
她的工作是保護雇主,哪裡有有時間在外貌打扮上下功夫?
周氏板起臉對她的態度表示批評:“你一個年輕姑娘,怎麽說話這麽消極,女子都應該有愛美之心,尤其是你這種妙齡未婚的姑娘家,更是應該注重自己的容貌,不然怎麽能找到如意郎君呢?”
賈佳說沒有看得上眼的,周氏便出手幫挑。
這一挑一選,正好挑中店鋪裡邊最昂貴的首飾之一:“我覺得這支簪子就很適合你,我給你帶上試試。”
周氏不顧賈佳的推辭,直接把簪子插在她的頭髮上。
會看臉色的老板娘跳出來,連聲誇讚簪子適合賈佳,還笑著對周氏說:“夫人您的眼光真不錯,這支簪子正好適合您家姑娘,不僅襯膚色,還精致呢。”
“我們不是——”賈佳聽到老板娘說自己是周氏的女兒,下意識想要開口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氏給打斷,“我也覺得合適,就買這支簪子吧,還有剛才挑選的首飾,一並包起來。”
真是大手筆!
老板娘眼睛放光,連聲答應匆匆跑開。
賈佳見狀很是不好意思:“簪子的錢由我自己給吧?”
周氏瞥了她一眼,嗔怪似的說:“給‘女兒’買簪子首飾,還需要‘女兒’自己付帳的麽?”
賈佳心頭微暖,嘴上卻不敢松:“可我總覺得——”
“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自己跟你很有緣分,一直把你當做自己女兒看待來著,今天的簪子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對你的情意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