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貳這個人,原本是禮王派到凌城接應方振,並且給予方振補給之人,可他路上被自己的表兄熊羧水唆使,讓他別把補給給方振,他照做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便是,後來熊羧水竟然會拿這件事情來做文章。
熊羧水寄到凌城的書信中說,若是他不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就把熊貳暗中使絆子的事情告訴禮王。
彼時熊貳並不知道熊羧水已經背叛禮王的事情,他還一直以為熊羧水在禮王手下辦事,是禮王的一員大將呢。
“只要我乖乖聽話,表哥肯定就會提拔我!”
揣著這個念頭,熊貳把第二封信給拆開。
目光粗略的掃過信箋上的字跡之後,熊貳頓時目瞪口呆,差點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熊羧水竟然讓他在陸櫟招兵的時候去投奔軍營?這不是把他往水深火熱裡邊推嗎,即便他沒有為禮王辦事,不是所謂的奸細,那軍營裡任務繁重,訓練還密集的任務是不適合他的!
熊貳心中叫苦不迭,連忙把目光往信紙結尾處掃去。
表哥不愧是他的表哥,這麽多年在禮王手下辦事,對人心的把握還是比一般人強勢一些的。
這不,信上熊羧水就說了,若是他不去投奔軍營,就要把他給弄死。對這個名義上的表哥口中話語,熊貳還是相信的。
他不想死,於是不得不去。
凌城招兵那日,正巧是個大晴天。
熊貳特意穿上一身破爛的衣衫來到軍營門口,指著那塊招兵的牌匾問哨兵。
“軍營裡是不是要人?”
哨兵瞥了他一眼,正要開口說話,眼珠一轉便瞧見陸櫟帶著安夏白緩緩往這個方向走來。
連著好幾日了,但凡天氣好的時候,安夏白便拉著陸櫟出來散心,兩人恩愛和睦的模樣簡直把軍營裡的弟兄們都給羨慕死了。
“將軍!”
聽到這個稱呼,熊貳身子一僵。
他知道陸櫟偶爾會離開軍營散心,卻沒想到自己倒霉到如此地步,明明只是按照計劃來投奔軍營而已,結果卻在軍營門口就碰到了陸櫟,但願對方不要記得他才好。
熊羧水一邊想著,一邊低低垂著自己的臉。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的事情時,其實陸櫟早就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便已經認出了他。
畢竟在禮王手下待過一段時間,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記住了禮王手下的人,所以今天一看到熊貳的背影,陸櫟就認了出來。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而是裝作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他的目光在熊貳身上一掃,最後落到哨兵的身上:“怎麽回事,為何要站在門口說話?”
哨兵不知道陸櫟心中的想法,聽到他問,便把事情緣由提了提。
“將軍,我們軍營不是明日才開始招兵麽,這位來早了,要不要請他先回去,等到招兵的時候再來?”
“有人願意投奔軍營便是好事了,何必在意時間?”陸櫟不以為意的說,“我看這個兄弟身形魁梧,以前應該是學過武術的,放進軍營裡正好。”
“可是——”哨兵還想再說些什麽,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陸櫟直接打斷。
陸櫟神情複雜的說:“不用可是,這人就讓他進軍營吧,安排在南檜將軍手下,若他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
哨兵點了點頭:“熟屬下明白。”
見事情都拿牌妥當之後,陸櫟便帶著安夏白往營帳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命人去把柳風楓給請過來,就說自己有要事要他去辦。
護衛領命而去。
“夫君,您這是要做什麽?”安夏白面露不解的問,“我可還隱約記得前幾天,是夫君你親口說招兵之事不能夠懈怠的,還說如今情況特殊,每一個要進軍營的人都必須審查一遍,等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再放進去不是麽,如今夫君你怎麽自己違背了自己的話?”
“因為那個人很不一般。”
這話讓安夏白心中的困惑愈發濃烈起來,她實在不明白陸櫟為什麽要這麽說,剛才那人看起來雖然身形魁梧,是個練武的好材料,但是從他的衣著打扮,還有說話風格上,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啊。
“夫君覺得他哪裡特別?”
陸櫟神秘一笑:“他是禮王的人,我之前見過他。”
單就這麽一句話,便讓安夏白明白過來。
“若他是禮王派來凌城探查的人,那夫君你故意把人給放進來,不是讓凌城,還有軍營陷入危險的境地麽?”
“夫人不用擔心,我現在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陸櫟派人去請柳風楓過來的時候,正巧人就在軍營裡,一聽到陸櫟找自己有事,柳風楓就飛一樣的過來了。
“陸哥,你找我?”
彼時陸櫟正坐在營帳之中,因為傷勢尚未痊愈的緣故,他的臉色還有些憔悴,不過從他表情上看,心情貌似不錯。
“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去做。”
在軍營門口碰巧見到陸櫟,又在陸櫟的允許下走後門進入軍營,這是熊貳根本就沒有想到過的事情,這事兒擱在普通人身上是件好事,但是對於他而言卻是一件天大的壞事,他本來還想著被招兵的人拒絕,然後可以在外邊多浪蕩幾日呢。
走後門這件事真是太讓他感到意外了!
回自己所住的地方收拾東西的時候,熊貳在心裡把陸櫟給罵了一千遍一萬遍,恨不能讓對方立馬死在自己的面前!
要不是陸櫟碰巧見到,自己也就不會那麽早進軍營,以後軍營訓練的苦日子,可怎麽過呀!
熊貳耷拉著腦袋,一步三晃的進了酒樓,用酒樓最好的酒把自己給灌醉,直到身上的銀兩都花光,酒樓的掌櫃命人把他從酒樓中趕出來,他才堪堪停止。
“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熊貳借酒瘋指著酒樓大罵,“以為爺手上就那麽點小錢麽?身上沒帶銀兩不過是因為今日有事帶錢出門不方便而已,沒想到你們竟然敢把我給趕出來,等來日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熊貳罵罵咧咧之時,忽然有人扶住了他,輕聲問:“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兩?”
“銀兩?呵!說出來嚇死你們!”
熊貳醉醺醺的比了個數字,那人會意,轉頭跟自己的同夥點頭示意。
那兩個跟著熊貳離開酒樓的人,正是柳風楓以及軍營中另外一名將領,他們奉陸櫟之命,前來搜刮熊貳的錢財。
只見他們從醉酒的熊貳口中套出話之後,便匆匆往熊貳的住處趕去,把他家裡所有值錢的物件都給洗劫一空。
“你說陸哥為什麽要搜刮他的錢呢?”柳風楓一臉不解的說,“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去外邊隨便劫一個人,可能都比他富有。”
“這我就不知道了。”另一名將領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按照將軍吩咐行事。”
兩人按照陸櫟的叮囑,把熊貳家裡所有財物都給拿到了軍營,就連一件看起來值錢的衣衫都沒有留下。
這事兒,熊貳第二天中午才意識到。
彼時剛醒酒,頭疼愈烈的他看見自己無知的慘狀,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包括他之前留著打算用來喝酒的銀兩,也被洗劫一空。
熊貳欲哭無淚,把屋子每一寸地方都翻了三尺也隻發現一點碎銀,連去外頭吃兩頓飯都不夠的那種。
走投無路的他隻得乖乖前往軍營。
到軍營的那日,正巧南檜在操練將士,一轉眼看到有人領著熊貳過來,不由分說就讓他進了隊伍裡邊。
“將軍,我之前沒學過這些——”
“沒學過不會看麽?”南檜面色陰沉的說,“我看你好像也不個瞎子啊!”
南檜說話的語氣,還有對人的態度都跟陸櫟有著天差地別,讓人一看就明白他之前犯過事,至少也是殺人這樣的大事。
熊貳怕死,所以連反抗都不敢。
更讓他欲哭無淚的事情便是南檜對他的賞識,似乎是特別關注這個這個新來的戰士般,每次熊貳有一點松懈,南檜都會來到他的身邊,不僅如此,他還多次以幫熊貳訓練為由,讓熊貳在別人散開去休息的時候,繼續在大太陽底下操練。
日子之艱難,讓熊貳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他又不敢逃出去,畢竟外頭還有熊羧水在虎視眈眈,這個名義上的表哥能夠乾出來的事情遠比南檜殘忍,於是熊貳咬著牙忍受著折磨。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某日訓練之後,熊貳與陸柳兒的邂逅。
其實這事兒用邂逅來說並不是很準確,畢竟覺得美好的人只有熊貳一人,而陸柳兒則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偶然的一笑,也只是因為有人在盯著自己。
熊貳看得目光都直了。
就像每個男人都曾經設想過的事情一樣,熊貳同樣想過自己的將來,心中聯想的妻子,就是像陸柳兒這樣溫柔又美麗的女子。
若是能夠娶她為妻該有多好。
陸柳兒沒有注意到熊貳的目光,可柳風楓卻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心上人被這麽盯著,哪個男人受得住?
他揣著滿腹怒火,趁一日熊貳訓練結束準備回營帳休息的時候,狠狠把人給揍了一頓,直把熊貳打得鼻青臉腫,痛苦不堪。
“之所以打你,是因為你看了不該看的人,以後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偷偷盯著柳兒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