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若是放在以前,在晚會的時候有個不認識的人突然上前說要比試一番,常聞必定會心生警惕,然後斷然拒絕對方的邀請的,可今日不同,他剛在陸櫟那邊得到信任,又喝了不少軍營裡邊的烈酒,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哪裡還管得上太多?
既然南檜想比試,那就比試便是。
“南將軍,請!”
常聞的爽朗讓南檜心中頓時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剛才見到的時候,還以為常聞跟王鎮是差不多的性格呢,如今看來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擂台旁邊,正巧擂台上有兩個將士剛剛彼時完畢下台來,一轉眼瞧見他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將軍,您這是——”
南檜擺了擺手說:“就許你們上台比試,我就不成?”
他故意質問的模樣讓旁觀默默觀察情況的將士們爆發出一陣笑聲,其中有膽子大的竟直接接上他的話說。
“將軍,我們不是不讓您上台的意思,而是著擂台太小,你和這位弟兄可能施展不開呢?”
南檜抬眼看了看擂台,今日搭建擂台的時候,他想的是能讓一般將士施展身手便可,台子還真是搭建得有點小,自己與常聞身手都不錯,若是上這擂台去比試,恐怕擂台要坍塌的吧?
可就這麽放棄的話,常聞心裡又有些不甘心,正糾結時,突然又聽到身邊將士的聲音。
“擂台小,可地方大啊,前邊的兄弟讓讓,我們騰出地方來讓將軍與人比試如何?”
聽到這個提議,其他將士紛紛揚聲答應,一個個的,都想看看操練自己好長一段時間的南檜究竟身手如何呢,今晚正巧是見證的機會。
這邊的聲音起起落落,尤其是在南檜與常聞動手之後,歡呼聲更是一聲接著一聲,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軍營裡的人這麽鬧慣了,安夏白倒是覺得沒有什麽,當兵不容易,熱鬧一些倒是不錯,此時她擔心的就是與軍營似乎不太能夠融入的人,那人便是凌鴻九,作為讀書人,他端著酒杯坐在一邊,望向比試那處的神情有些複雜。
因為距離比較近的緣故,安夏白聽到他感慨的聲音。
“這些將士們還真是熱血。”
聽到這句話,她呼吸一窒,下意識往陸櫟那邊看了看,比試陸櫟正站在能夠瞧見常聞與南檜比試的地方,正興高采烈的跟旁邊的人說話呢,安夏白咬了咬牙,讓人過去把陸櫟給請過來。
“夫人怎麽可?”
被平白無故叫過來的時候,陸櫟還以為是安夏白的身體出了什麽毛病,所以臉上表情很是緊張。
他這樣倒是讓安夏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沒事,把夫君你請過來主要是因為,因為”她的目光往凌鴻九那邊轉了轉。
不用多言,陸櫟已經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倒是他疏忽了,凌鴻九是個書生,對城鎮管理之事精通,對聖賢書精通,但是軍營諸事可不一定會,如今瞧見將士們興高采烈喝酒的模樣,心裡會有些別扭,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吧?
這種時候,他應該過去跟凌鴻九說說話的。
“還是夫人心細。”臨走之前,趁著眾人的目光沒落到自己這邊,而是專心的看著常聞與南檜,陸櫟低頭在安夏白的手背上親了一口,“我這就過去。”
安夏白笑著點點頭。
被他親吻過的地方就好像是被火焰灼燒般,熱辣辣的,惹得安夏白臉上都不由自主露出些許紅暈,花了好些時間才緩過來。
就在這時,凌鴻九的夫人閔芳華端著一杯酒來到她身邊坐下。
“凌夫人。”安夏白抬眸一笑。
這閔芳華與安夏白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不像京城中喜歡端架子的貴族夫人們,也不像是前朝皇后般喜歡故意裝出一副和善溫柔的模樣,閔芳華是真的溫柔,沒詞安夏白與她接觸,都覺得整個人像是泡在春風裡。
“叫我芳華便是。”來人笑笑,從容的往安夏白身邊靠了靠。
從她的角度,正巧能夠見到陸櫟與凌鴻九說話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大男人在那邊究竟都說了些什麽,說道精彩之處時竟然放聲大笑,不時還比劃著什麽。
如此情狀落在兩位夫人眼中,讓她們來上的表情更多了幾分笑意。
“他好久都沒有笑得那麽高興了。”閔芳華似感慨般說,“自從先帝出事,京城叛亂之後,他就一直在擔心天下安定之事,也在擔心著凌城的百姓們。他這個人呢,就是心太大,裝得下天下,卻裝不下他自己,為這些事愁的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還是最近這段時間才緩和過來。”
“凌大人是個令人敬佩的好官。”安夏白感慨的說。
“是,他唯一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對自己太壞。”閔芳華一邊說,一邊往自己的杯子裡邊倒酒,“這一杯酒,我敬陸夫人。”
安夏白面露驚愕,有些不解的問:“為何要敬我酒?”
“其實是想一起敬酒的,就是敬陸夫人與陸將軍,不過我是女子,敬陸將軍酒傳出去影響不大好,便想著把酒敬給陸夫人,就當是一起敬了。”她話語一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之前聽說有軍隊要來攻打凌城的時候,我與夫君都很緊張,當時我們都覺得自己會死,甚至連後事都已經提前給安排好了,結果你們來到城下以後,不但沒有傷害凌城百姓,甚至還願意讓夫君繼續管理凌城,衝著這一點,我就應該敬酒的。”
安夏白不勝酒力,本來不想喝酒的她被凌夫人這麽一說,覺得不喝不好意思,便與她幹了一杯。
隨後兩人又坐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陸櫟過來笑著問她們在聊些什麽,才堪堪收住。
因為喝酒,安夏白的倆上有些紅暈:“閑聊而已,夫君你不是在那邊與凌大人說話麽,怎麽突然過來了?”
“他喝了點酒,有些醉了,我過來跟凌夫人說聲——”
沒等陸櫟把話給說完,閔芳華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夫君喝醉了?”
“現在人有些迷糊。”
閔芳華怕他喝醉酒難受,跟安夏白與陸櫟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匆匆往凌鴻九那邊小跑過去,她原本坐的位置則是被陸櫟所佔據。
“夫人喝了多少酒?”陸櫟伸出手,溫軟又帶著幾個薄繭的指腹在安夏白的臉上輕輕摩挲著。
安夏白蹭了蹭,像是一隻困倦的貓。
“方才凌夫人過來敬酒,我便喝了兩杯,現在人有點暈。”
陸櫟一聽有點暈,整個人便有些緊張:“要不要我們先回去休息?夫人你酒量不好,容易喝醉,宿醉還不好好休息的話,恐怕會難受的。”
安夏白輕輕按住陸櫟的手,借力順勢往他懷裡一趟。
估計人醉酒之後,就是容易喜歡做些不計較後果的事情吧,放在平時,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把頭枕在陸櫟腿上的事情,她是一定不會做的。如今喝醉,這才厚著臉皮讓陸櫟幫自己按太陽穴:“我有點暈,但是不想回去,難得軍營裡有這麽高興的時候,我總覺得現在就回去很不劃算。”
陸櫟一百年按著她的太陽穴一邊笑,心想這又不是做生意,有什麽虧不虧的?
不過既然安夏白喜歡,他就沒有強硬要求她回去。
兩人親昵的模樣成功引起將士們的注意,他們紛紛從打鬥中抽出目光來看,更有膽大一些的,借著酒力放聲調侃:“將軍與夫人的感情正好,若是以後我能娶媳婦兒,一定也要娶一個像是夫人這麽溫柔的女子!”
“嘿,剛才喝高了吧,還娶夫人那樣的女子,你媳婦兒現在在哪兒你都還不知道呢!”
人群中哄笑聲音一陣接著一陣,讓陸櫟聽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怕安夏白在意,便拉著她的手試圖開解:“將士們久在軍營,大大咧咧慣了,所以有些話收不住,夫人你要是不喜歡聽的話,我這就過去讓他們閉嘴。”
“不用。”安夏白抬眸,精致的容貌上多了幾分笑意,“調侃而已,不要緊的。”
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陸櫟更是沒有多話的理由,指腹在她的唇角輕輕撫過之後,又摸到她額角按摩太陽穴。
難得有一次放松的機會,所以將士們幾乎每一個都很放松,歡聲笑語幾乎傳遍每一個角落,把所有能夠聽到,看到的人都感染了。
陸柳兒便是其中之一,她默默坐在一邊,望向人群的目光多了幾分溫柔。
柳風楓實在這個時候找上的她。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裡,我剛才到處找你呢。”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陸柳兒的身邊。
親昵的模樣讓姑娘有些不適應,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仰起臉對柳風楓淡淡一笑:“剛才有個兄弟讓我幫忙寫一封家書,那邊太吵不好寫,我就搬到這個地方來寫了。”
“家書?”
陸柳兒靦腆的說:“我不懂兵法之類的東西,更是不能幫嫂子分憂,唯一不錯的地方便是字寫的不錯,偶爾得空的時候,就幫將士們寫封家書——”
正說話時,有個瘦小的戰士來到他們面前。
“陸姑娘,我聽說您這邊可以幫忙寫信,能不能幫我也寫一封,我想寄回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