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安夏白撲到蔣氏身邊,含淚點頭。其實現在的她的心情,豈止是用意外兩個字能夠形容的呢,見到蔣氏,她眼淚都有些收不住,又驚又喜,說話的聲音都在不住顫抖:“祖母,您和父親不是打算回老家待一段時間,避避風頭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凌城?還有周姨跟小冬小雪,他們現在又在哪裡?”
問題連珠炮似的問出口,蔣氏連忙笑著說:“你這麽多問題出來,我一時間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比較好了。”
原來那日與安夏白等人分別之後,他們一行人便準備回到老家。其中艱難自然不用多說,李文峰這些年雖然多數時間都在外頭帶兵,但是在朝中還是有些人脈的,確定他並沒有帶著陸櫟與安夏白一同離開之後,他們便放了行,一行人有驚無險的離開了京城。
“後來我們確實想過要回老家,但是半途聽到消息,說是你們在凌城安頓了下來,我們便尋思著先來凌城待著,畢竟孩子想念母親,你們兩口子總在外頭,小冬小雪會掛念的。”
兩個孩子也跟著過來了?
安夏白眼睛一亮,目光在客廳裡邊轉了又轉。
雖然她沒有明說究竟是在找誰,但是老夫人已經明白過來,笑眯眯的說:“小冬小雪剛才淘氣,跟著祖母去了外頭玩耍了。”
正說著,周氏已經帶著兩個孩子進了麽。
一進客廳見到安夏白,他們先是怔愣片刻,隨即撲過來抱住安夏白的腿就不願意松開了。
“娘親!”
安夏白被他們這樣一折騰,眼睛是徹底收不住了,抱著兩個孩子便落下淚來。
“娘親這些日子以來好想你們,你們呢,又沒有想我,這一路過來跟著祖母,有沒有好好聽話?”
周氏看著他們抱作一團的模樣,眼睛也濕潤起來:“小冬小雪都很懂事,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一路過來鮮少苦惱,沒惹來麻煩。”
安夏白含淚笑著點頭。
“父親也來了,那他現在人在何處?”
“一進城,就跟陸櫟去軍營了,唉,他們這些男人,想的事情就是比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要多。”蔣氏一邊說話,一邊從自己的袖子裡邊取出一張手帕,緩緩遞到安夏白面前,“為人母,在孩子面前要做個表率不是?老是落淚,以後他們跟著學了可怎麽好?”
“倒是我疏忽了,今天見到你們過來,我實在太高興了。”安夏白接過手帕,頂著滿臉淚痕對蔣氏溫柔一笑。
這邊為蔣氏等人的到來高興不已時,軍營那邊也在高興。
當陸櫟命人把軍營將士們都召集起來,他們見到李文峰時,都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以為是在做夢。
“站在陸將軍身邊的那個人好像是李將軍,我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太醉,導致眼睛出了毛病?”
“不是你看錯,真是李將軍來了!”
陸櫟手下這些兵,雖然只有一部分是真正追隨過李文峰的兵,但是其他人對李文峰的敬佩也不少,好歹是帶過幾十年兵的人,他們早就對李文峰心有敬佩。
本來應該安靜的軍營因為李文峰的倒來,響起一陣又一陣歡呼的聲音。
看著這些將士們熱血沸騰的模樣,李文峰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當年年輕的時候,心中感慨的同時,還不忘衝著陸櫟笑著點頭:“看來你帶兵的這些日子,真真正正在軍營中樹立了威信呢。還有這些將士們,從他們的體格和臉上精氣神來看,一看便知道平時沒少訓練,你在這些事情上必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說到訓練這事,陸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訓練沒少,但是操練之人並不是我,而是南檜。”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來到營帳之中,在營帳裡,南檜還有許多將領,都已經等候已久,見到陸櫟帶著李文峰進門的模樣,這些平時大大咧咧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眶:“將軍!”
“嗨呀,你們這是做什麽?”李文峰心中微暖,卻還是伴著一張臉說,“都是男子漢大丈夫,見到我就紅了眼睛,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讓外頭的人可怎麽看我們?眼淚什麽的,還是都先收收吧,我們先來談談以後的事。”
這一路過來,聽著沿路得到的消息,李文峰最為擔心的事情便是陸櫟下一步的計劃,如今來到軍營之中,總算是可以好好詢問了。
“你們下一步路如何打算?”
將領們收了收情緒,放出陸櫟去跟李文峰報備。
只見陸櫟淡淡一笑,快步走到沙盤旁邊,骨節分明的手指往某個一點:“我們下一步計劃便是臨城,這臨城與凌晨距離不遠,而且據我所知,當地的官員貪腐嚴重,守軍幾乎可以說是一點戰鬥力都沒有,若是能夠拿下,對我們有利。”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凌城好像是封百林的地盤?”
“不錯。”陸櫟神情一凜,語氣堅定的說,“臨城就是封百林的封地,不過他現在還在趕往臨城的路上,若是我們趁他來到之前就把臨城拿下,必定能夠削弱他的氣焰,若是更走運一些,說不定一戰過去,他就起不來了。”
一個人總比兩個敵人要來得好,陸櫟深切的明白這個道理。
計劃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越是不錯的計劃就越是難以實現,李文峰瞥了幾個將領一眼,目光落在南檜的身上。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南檜這樣硬氣的一個漢子,眼睛竟然是紅的!
“你這難道是生病了?”李文峰擰著眉頭問。
他根本就沒有往南檜落淚的方向上想,只因為南檜從外形上來看,跟感性兩個字真是一點兒邊都搭不上,再加上為人硬氣的緣故,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漢子竟然會落淚。
南檜被李文峰這麽一問,揉了揉眼睛笑著說:“剛才眼睛水沒收住,讓將軍見笑了。”
李文峰整個人都愣住了,想到南檜這樣的人因為自己而掉眼淚,他心中情緒萬分複雜。
“唉,不妨事,人都有七情六欲,都很尋常的。”
南檜抬頭看了李文峰一眼,心一橫,直接在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將軍對我有再造之恩!今後必將做牛做馬報答將軍。”
“你行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住。”
李文峰一邊說,一邊走上前想把南檜扶起來。
他們兩個人的舉動都被陸櫟清楚的看在眼裡,不知怎麽的,他突然心念一動,竟開口提出一個建議。
“不如這樣吧,將軍膝下無子,南檜又沒有父母兄弟,既然將軍對南檜有再造之恩,不如就把他收為義子如何?”
“這——”李文峰往南檜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猶豫。不是他不想收下這義子,誰不想自己家裡出個年輕有為的孩子呢,他猶豫,主要是怕南檜不樂意,“這恐怕得要看南檜自己的意思吧?”
李文峰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種事情面前,南檜竟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點頭。
“若將軍願意,我願意認將軍為義父!”
聽到這話,陸櫟笑著打趣。
“也是有緣,才能走到這一塊,不如將軍就收下這個義子如何?”
“收,肯定是要收的!”李文峰終於回過神來,轉頭衝著其他將領們呵呵一笑,“以後能有個給我養老送終的兒子也不錯。”
於是南檜被收作義子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這麽大的喜事,當然不能當做小事來看待,將領們回過神來之後,立馬提出要半個晚會慶祝。
“雖說我們昨天才辦過一次晚會,但是今天不一樣啊,李將軍來到凌城,我們這些人難道不應該給將軍接風洗塵麽?還有將軍收了一個義子,我們應該為將軍慶賀一番不是?”
一番話說得陸櫟連搖頭的選擇都沒有。
正巧他今日心情也不錯,便在晚上又辦了一次晚會。
席間杯盞交錯自不必說,因為李文峰的到來,幾乎軍營中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笑意。
陸櫟端著酒杯穿梭在他們之中,不時給將士們敬酒,言談之間竟有大將之風,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將士見狀,心中感慨不已。
“這陸將軍,以後前途肯定不能限量。”
彼時安夏白就坐在老夫人的身邊,正端著一杯酒在發呆著,蔣氏說了話,她也沒有注意聽,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閔芳華見此情況,小心翼翼的推了她一下。
“怎麽了?”安夏白恍恍然回過神來,一臉困惑的問,“出什麽事了嗎?”
閔芳華連忙擺手說沒事,目光一直在安夏白身上轉:“陸夫人,今天從傍晚時候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在為什麽事情苦惱呢,若是事情不好解決的話,不如說出來給我們聽聽,或許大家集思廣益,能想出解決辦法來?”
閔芳華這麽一問之後,幾乎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安夏白身上轉過來,尤其是蔣氏,眼眸中的關切毫不掩飾。
“真有心事不成?”
安夏白揉了揉自己的臉笑著說:“家人都在身邊了,我還能有什麽心事呢,剛才之所以發愣,是因為我莫名其妙有一些心神不寧心神不寧,估計是昨天宿醉沒有休息好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