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中根本就沒有酒,她能喝什麽?
更何況沈崖剛才進門時就看見她的動作,分明就不是喝酒的動作,而是投擲酒杯的動作,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惹著她了。
沈崖下意識往封百林離開的方向瞧了一眼,隨後又轉回目光。
如晴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溫柔一些,不僅說話的語氣放緩,就連走路的動作都很有講究。
秦霜兒說過,走路姿態婀娜優雅才是姑娘家的儀態,她之前走路的姿勢風風火火,分明就是男人的樣子。
被她這麽評價之後,如晴一直注意著自己的言行舉止,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我給你倒杯茶。”她笑著走到沈崖身邊,然後把人給拉到位置上,隨後又取來熱茶親自倒上一杯。
一系列的動作看得沈崖心中倍感疑惑。
如晴今天怎麽回事?
平時她就是當著自己的面打人,打完之後還能耿著脖子跟自己理論,今天卻如此反常,明明沒被自己抓包也要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還有她走路的姿勢怎麽這麽奇怪?
沈崖真是一頭霧水。
“你今天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把如晴今天的所有異常都歸為如晴身體不舒服的原因上。
這話說得後者微愣,笑著搖頭:“我沒有不舒服地方。”
如晴輕敲桌面,一臉期待的看著沈崖:“我給你倒的茶可是夏白剛剛研製出來的新涼茶,你趕緊喝一口試試。”
她今天,就連說話方式都很奇怪。
沈崖心中疑惑越來夜深,卻始終想不出來一個所以然,索性就不再多想,直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這時安夏白已經命人收拾好地上碎裂的瓷片,緩緩往他們這邊走來了。
“不錯。”沈崖讚賞的點頭,“這茶清甜,還有一種特別的淡淡香氣,比我喝過的涼茶都要好喝,陸夫人,這涼茶是你自己研製出來的嗎,以後打算在酒樓裡邊推廣?”
沈崖不愧是沈崖,自己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猜到後續打算。
安夏白唇角笑意漸深:“不錯,這涼茶以後就是要用在酒樓裡的,最近酒樓不是因為天氣原因生意不好麽,我就想著,若有涼茶清熱,或許吃飯的時候胃口會好一些,就按照家母之前的涼茶配方泡了一壺出來,現在沈大人喝的涼茶就是我泡出來的。”
不得不說,安夏白還真是個生意經營的腦子,沈崖昨天還在為酒樓生意的事情心情慌亂呢。
得知安夏白已經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放松許多:“這茶確實好喝,就是不知道配方是怎麽樣的,我能不能跟陸夫人問問泡茶的辦法,以後在家裡也就能自己泡茶喝——”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如晴一口打斷。
“我會泡,你以後想喝,我給你泡茶就是。”
如晴自告奮勇說了這麽一句,一邊說還一邊含笑給沈崖拋媚眼。
一系列的動作讓沈崖心中疑惑越來越深。
如晴今天究竟怎麽了呃?
沈崖一頭霧水的模樣與如晴嬌羞的樣子都盡數落在安夏白眼中,作為兩個人的共同朋友,安夏白隻覺得好笑。
為了挽回沈崖,如晴可以說是下了狠功夫,可惜對方不解風情,她的模樣看在沈崖眼中,隻覺得莫名其妙。
安夏白都忍不住為如晴感到憋屈。
就在這時,小廝過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如晴感覺機會到來,便半蹲下身子幫忙撿碎片。
她的手故意劃過瓷片鋒利的地方,這直接導致她的指腹出現一道口子。
有血從傷口處滲出。
“好疼!”如晴驚呼一聲,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淚眼婆娑的看著沈崖,“這碎瓷片也太鋒利了。”
沈崖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碎瓷片本來就很鋒利,是她自己徒手去碰的瓷片,這還能怪誰?
沈崖心中想法是如晴根本不知道的,她強壓下心中不適,提醒似的跟沈崖說了:“我覺得我的手指有點疼。”
沈崖還是不為所動,目光往她傷口處一掃,不以為意的說:“不過是道小口子而已,等會兒就好了。”
他至今都還清楚記得,如晴在縣城時跟人打架的場面,有時候打得狠了身上難免會有傷,但是她從來沒喊過疼,所以他下意識覺得如晴的承受能力特別強。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被安夏白看在眼裡,樂在心裡。
眼看如晴的怒火就要控制不住,她連忙跳出來打圓場:“不如先去清理傷口,然後包扎一下。”
如晴心情煩躁,還得裝出沒事人的樣子搖頭說沒關系。
“小傷而已。”她笑著咬牙切齒。
沈崖就是個木頭,想讓木頭開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得忍。
“我也覺得不用,她手上的不過是小傷而已。”沈崖絲毫沒有感受到如晴的情緒波動,她轉眼望向安夏白,再次繼續自己的問題,“這茶用的是什麽茶葉?”
“就是霜兒給我送來的茶葉。”安夏白坦白回答問題,“我在泡茶葉的時候加入些許陳皮,然後按照正常程序泡茶,最後泡出來的涼茶就成了這個樣子。對了沈大人,我這邊走不開,想請你幫我件事。”
沈崖正色道:“但說無妨。”
安夏白有些不好意思:“酒樓想把涼茶推廣的話,光用昨天霜兒送來的茶葉肯定是不夠的,現在酒樓中的試驗品,還有我留在家裡的那點茶葉,就已經消耗得差不多,如今我想跟霜兒談談供貨的問題。”
以後名聲要是能夠打出去,涼茶必定會成為酒樓新寵,她得先盤算好貨源的事情。
安夏白想請沈崖去請秦霜兒。
沈崖毫不猶豫的選擇點頭:“我這就去。”
如晴在旁邊靜靜聽著,心情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自己好不容易把行為舉止給練出大家閨秀的樣子,若是沈崖去見秦霜兒,自己還怎麽秀?
她真想把沈崖給落下,卻又找不到理由。
關鍵時刻,還是安夏白幫了她一把:“沈大人你去的時候順便帶上如晴吧,從酒樓去往霜兒的家,路途相對較遠,你一個人去說不定會遇到不好解決的麻煩,不如帶上如晴,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如晴感激的看了安夏白一眼,感動然後拒絕。
自己要是跟著沈崖一起過去,肯定會被沈崖當做沒氣性的任性姑娘,說不定還會影響自己在沈崖心中的形象。
為了能讓沈崖改觀,如晴忍下心痛故作裝出一副大肚的樣子:“我覺得沈大人自己去就行,最近京城附近的治安比之前好轉許多,想必賊人們都已經害怕了,自己出門也沒事的。”
如晴的心在滴血,卻不得不忍痛演戲。
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落在沈崖眼中,隻讓他感到十分好笑。
“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如晴眼眸微亮,再次選擇搖頭:“還是算了,我不去。”
“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這樣總行了吧?”她明明就是想去,偏要搖頭,這讓沈崖感到非常奇怪。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他有種直覺說如晴是為自己,所以他就把自己搬出來當借口。
如晴果然點頭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越來越和諧,這說明之前的誤會消除掉了一些,安夏白為此感到高興。
“你們兩個人一起去,我就放心了,記得要早點回來。”
如晴與沈崖不約而同說了聲好,轉眼四目相對怔愣片刻之後,都紅了臉。
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安夏白忽然想起剛才被封百林踹過的桌子。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修複。”她快步走到被踹過的桌子旁邊,正想著要換掉它還是讓人找來工具修好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夫人。”
是陸櫟來了。
安夏白的心跳猛然漏掉一拍,一轉眼就瞧見陸櫟迎面走來的模樣。
“夫君,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陸櫟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錯:“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你一把,順便監督一下你有沒有過度操勞。”
安夏白的身體不好,她又是個做事極為認真的人,陸櫟覺得光勸她少操心根本就沒用,便決定換個辦法,不時過來監督查崗,這樣或許能提醒安夏白。
“夫君你之前提醒我注意的地方,我都記著呢。”安夏白故作輕松的回答說,手下意識遮住了桌子被封百林踹壞的地方。
可惜她的手掌太小,再加上姿勢有點別扭的緣故,陸櫟還是發現了,他甚至還一眼看出桌子是被人踹壞的。
心中的擔憂頓起。
“夫人,今天是不是有人過來鬧事?”
安夏白先是一愣,本想騙陸櫟說沒事沒有,結果旁邊站著的陸柳兒更快一步:“今天有個不長眼的過來鬧事,要不是剛才如晴及時趕到,嫂子就要被他給欺負了。”
安夏白半皺眉頭,輕輕拉住陸柳兒的手。
陸柳兒意識到自己話說得不對,連忙噤聲。
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誰敢來酒樓鬧事?”陸櫟面色陰沉的質問,他知道安夏白出於種種考慮,或許不敢說出鬧事者的名字,於是直接去問陸柳兒,“你跟我說,我找他算帳去。”
陸柳兒看了看安夏白,又看了看陸櫟,心一橫選擇站在哥哥這邊。
她大致描述出封百林的相貌之後,又把事情經過跟陸櫟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