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內鬼。”陸仁擺擺手，眼神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是我傳出去的。”

  “……”

  “你……”夏立發誓她真的有心想好好控制自己，但她真的很想撬開陸仁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都是什麽東西做的。

  按壓下心中強烈翻滾的不悅，深呼吸一口氣，夏立無奈的看向他，“你說出去的，你別告訴我，那神藥也是你給他們的。”

  所有的好戲全部都能和陸仁扯上關系。

  她覺得陸仁這個人就像是一個具有第三方視覺的人，站在一個他人都不知道的角度，隨意的編排自己想要的故事線，他不在意結果也不注重結果，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搗亂，把事情弄得雞飛狗跳。

  “神藥可真的和我沒關系。”陸仁澄清道，“不過誰讓這件事被我夜探的時候發現了，我就趁機戳出去了，至於這個宴會也是我提的，否則不弄這個宴會，那人又怎麽按捺的住不私下動手。”

  見夏立仍舊是一臉匪夷所思，他好聲好氣道，“行行行，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難理解我的做法，也不清楚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丐幫和我平日裡也無仇無怨，我直說吧，我戳出去就是為了讓那個早就覬覦傀儡書的人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親自來偷書偷藥。”

  理了理思緒，勉強緩過神的夏立接話道：“然後你再抓住他。”

  “不。”

  陸仁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又讓她把好不容易收回的心再次給激的跳出來，“給他這個契機，不是為了抓他，而是為了幫他。”

  夏立覺得自己現如今的面部表情一定很豐富多彩，“幫他？！你是說我現在跟你來一路上幫你掩護我師傅，掩護青衣，讓你用沉香的身份待在我身邊，甚至現在還和你一起來這個正廳胡鬧，就是親眼看著你去幫另一個人害我的朋友，還偷我朋友的東西。”

  陸仁乾笑了兩聲，“大體上邏輯似乎沒有錯，但細節方面……”

  “你就不怕我現在跳出去大喊一聲我是夏立，順便戳穿你的身份！”夏立忍不了了，她覺得自己這些天來已經快到爆發的極限。

  想她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不管做什麽事都是順風順水，何時如此憋屈過。

  “你先別激動，慢慢聽我說。”陸仁這次沒有之前那麽大的信心擔保夏立不這麽做了，看著對方這幅模樣，他還真的挺憂心要是再刺激下去保不齊夏立一個叛逆心思發作二人就魚死網破。

  “我說了，大體沒錯，細節你忽略了太多，我幫這個人，可能現在我的一些行為的確在外人眼中可以夠的上‘幫’這個字，關鍵是我這次的這個幫就是下次能夠解決他最重要的一把刀啊。”陸仁耐心道。

  隨後發覺自己似乎說出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後，眉頭一皺。

  若是他眉頭不皺，夏立指不定還沒反應過來，正是如他所言關注到這細節的一方面，她恍然大悟道，“原來偷傀儡書神藥以及之前是算計我們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要害城中百姓的人。”

  否則何須用上“解決”這二字。

  陸仁難得也無語了一會兒，可這件事是他自己沒注意說出口的，總不能把自己罵一頓，乾咳兩聲：“多說多錯這句話古人誠不欺我。”

  “行了，你告訴我就告訴我得了，來都來了，大不了這次的事我個人不怕麻煩參與進去便是，你要我做什麽我還做什麽不行？先別管其他的，你告訴我你幫他拿了藥和傀儡書後指望他幹什麽，又怎麽對付他。”

  “藥和傀儡書能夠激發他之前一直在功力方面未突破的瓶頸，等他熬過這段瓶頸後，功力便會是今年這次武科舉第一，拿到武狀元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功力也有反噬效果，一直以來他提升功力的主要方式就是從他們身上獲取，久而久之必定會走火入魔，我算了算，他走火入魔當日應該就是武狀元選出那日。”

  “……你是說，你做了這麽多，就是為了提高他的功力讓他走火入魔？”這就是夏立濃縮了對方的話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其他夏立不管，也不想管，這可能是陸仁的重點，但卻不是她的重點。

  方才也說了，陸仁從不在意事情的結果和意義，在意的是過程，以及過程會帶來的各種其他效應，夏立和他相反，她什麽都在乎，就是在乎結果。

  “你不用抓住這點不放，你應該抓住的點是我……”陸仁見夏立表情有異，想為自己解釋解釋。

  “我只知道次如果你這次阻止了他，就能阻止一場無妄之災，不僅丐幫能夠避免神藥和傀儡書丟失，還能避免他成為武狀元，更能夠在那天避免京城中其他無辜老百姓受災。”夏立正視道。

  她再一次反省起自己做這麽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可能陸仁這麽做真的有他的道理，但他不說，在夏立眼中這個道理不過是他一人的道理，他一人用自己的惡趣味頂出了這一場關於武狀元的戲。

  “或者你真的想說服我的話，就告訴我他那邊必須要鬧事的理由，若是你說不出，不好意思，今日我們可能真的要分道揚鑣了。”夏立冷冷地往後退了一步。

  陸仁眉頭一皺，似乎還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就在他張張嘴總算是下定決心一了百了說出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你們在這兒聊得很是熱火朝天，要不要考慮帶我一個？”

  聲音的確熟悉。

  不僅是聲音，臉也如此……

  夏立抬起眸，愕然看到了屬於陸仁的那張臉現在正處於一個陌生男子的頭上，那男子對她一笑，瞧著倒是一副溫潤模樣，眼神中蘊藏的氣息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糟糕！”陸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忽然意識到他們的臉能夠偽裝，夏立身上那股獨特的氣息卻偽裝不了。

  同是懂得傀儡術的人，他能認出夏立，這人也必定可以。

  抓著夏立的手，陸仁知道現在不知道可以任由他解釋的時候，隻得拽著她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目前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待的角落很隱蔽，哪怕是男子突然間來了，也能不引起他人注意悄悄的離開原地。

  然而看到他們兩人的舉動之後，男子就恍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一般，眉眼帶著不知所謂的笑看著二人立卡，眼底劃過一絲聲音，卻未曾急著追。

  “我……我們……”夏立在陸仁身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走了，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而且看那男子模樣，似是早已看穿了他們二人。

  陸仁還好，換一張人皮面具隨便找一個角落窩著便沒人認識了，她呢？這麽活生生一個大人，還是個有身份的人，就算短時間消失了，也不能一輩子讓其他人找不到，尤其是青衣他們。

  鬧事的舉動假設被傳了出去，他們一定會對自己無比的失望。

  “有何不太好的，剛剛你我那狼狽模樣就那……什麽看到了，你安心吧，他沒追上來應該算是我們逃過一劫。”

  夏立：“？？”認真的嗎？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那人不認識我們，他沒追上來不代表他沒認出我們來，尤其是剛一前面他那語氣，還有他那表情那張臉……”

  前面還好，說到後面時夏立欲言又止，忽然記起了什麽。

  對，就是那張臉！
  這本是她逃出來之余最應該在意的重點，沒想到三下五下的被陸仁這麽一弄，反倒是忘記了自己的本來目的。

  眉頭狠狠一皺，夏立打下陸仁伸過來安慰的手，“那張臉究竟又是怎麽回事，陸仁，你總不能告訴他，他今日知道你要來所以假扮成你的模樣了吧。”

  關鍵是拿著這張臉來參加宴會還未曾引起他人的質疑懷疑，很明顯在大眾眼裡，那張臉就是那個男人原本的臉。

  而陸仁，這個從一開始包括臉聲音可能連名字都是騙自己的人，現在正帶著自己在另一位正主面前進行躲藏。

  夏立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會不會其實從一開始這就是陸仁設下的一張巨大的網，什麽最後的目的要解救的人什麽需要她夏立幫忙通通都是假的，他嘴中所說的那一個人，其實一直是她自己。

  她則是從頭到尾促成了對方想做的任何事，傻呆呆的跟著幫對方鋪路。

  “你誤會了。”夏立的狀態不得不說陸仁也想過，只是沒想過會這般嚴重，他扶額道，“至於那張臉……對，我承認，我不是陸仁，包括名字和臉，都是他的，不僅如此，甚至連陸香館都是他的，我上次那舉動不過是借用一二罷了。”

  見夏立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他接著道，“但你也不能因為我用他的臉和聲音都覺得我在欺騙你和利用你……也不是說前者不存在，用了一個假身份就已經說明我騙了你，但這跟後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