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沒把她的話聽進心裡，她腦海裡昨天的記憶支離破碎，但和祁瑾煜說的那些話卻全都歷歷在目，她抱頭呐喊：“為什麽啊！”

  “哈？”沉香依然不懂對方的情緒。

  思忖了一會兒後，她忽然明白夏立可能是在問為什麽昨天是祁瑾煜送她上來，“啊，這個啊，半仙你放心吧，你酒醉後的樣子祁大人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就是祁大人送你才好啊，你什麽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夏立把臉埋在被褥裡，“我醉酒後……乾的那些事……為什麽……”

  “呃，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半仙你是不是害怕自己醉酒後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給祁大人聽，擔心日後二人相處尷尬？沒事的，祁大人昨晚離去後吩咐我了，說這些話他都不會往心裡去，半仙你只要自己寬心就好了。”

  “不是啊……”夏立繼續嗷嗷叫。

  沉香：“？”又不是？

  不是因為人也不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那她是真的猜不到還有什麽值得她這樣赫斯底裡了。

  “你說昨天那麽好的機會，那麽好的氛圍，我還說了那麽直白的話，為什麽祁瑾煜還沒對我動手！”夏立把臉從被褥裡頭拿出來，滿臉堅毅問道，“我難道撩撥的還不帶勁嗎？！”

  “半仙……”沉香抽了抽嘴角。

  “嗯？”

  “你真不要臉。”沉香真心誇讚道。

  “……”

  正常人醒來後回想起醉酒後第一反應難道不都是羞愧嗎？嗯沒錯，夏立的確羞愧了，但他羞愧的不是自己說的話，而是自己沒有成功將祁瑾煜拿下。

  當然她也有後悔的地方。

  就是自己的行為未免有些太打臉了，喝酒前拍著胸脯說自己的醉酒狀態不會那麽瘋魔，結果一壇狀元酒下去，三秒鍾就分不清上下左右。

  但她並不覺得醉酒是一個不好的行為，要說她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醉酒嗎？那倒不至於。

  做的事情可能的確很大膽，但這都是她有心要這樣的，換了別人她才不會這麽無所顧忌，她在醉酒後在明明覺得頭昏不已的情況下還能夠以自己最後的理智纏住祁瑾煜，這就說明她想借此能和對方發生些什麽。

  奈何對方並不想和她發生什麽，唉……

  洗把熱水臉收拾了下自己後夏立出門，一下樓便看到剛好這個時候也出了門的青衣，“咦，夏姑娘，你這麽快就能出來了？”

  狀元酒的後勁應該很大才對。

  “你這話說的，好像不那麽希望我起那麽早。”夏立汗顏。

  “沒有，就是好奇夏姑娘的內力而已。”青衣不好意思一笑，“說來也奇怪，繞是我也無法做到這麽快從狀元酒裡頭蘇醒，昨天也過問過陸仁，他也頗有些詫異。”

  “沒什麽好詫異的，可能就是我自己體質比較特殊罷了。”夏立不好意思一笑，實在不想再根據這個問題繼續和青衣這麽商討下去。

  畢竟她可能有空間的人，雖然她不清楚在這個世界裡頭關於內力這一點的分化。

  可如果空間也包括在內力裡頭的話，別說一壇狀元酒了，十壇狀元酒入口，第二天依舊能夠完好無損的從房間裡頭走出來。

  “再特殊也不可能特殊成這個模樣吧。”青衣陰暗了一把道，“如果夏半仙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發生這些事的話，我認為半仙你應該要好好的調查與喜愛自己，免得身上沾染了什麽古怪東西才導致體質有變。”

  “這……我下次會注意去看看的。”夏立只能報以勉強一笑。

  與青衣告別，她去外頭呼吸空氣，還未徹底走到外頭，就發現清風樓多了幾張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臉孔。

  “他們都是誰啊？”恰巧這個時候沉香也跟著下來，夏立攔下對方問道。

  “這些，這些都是慕名而來的一些探子。”沉香眨眨眼，“不過這些為何半仙你還要問我，清風樓開業前一天，不是你說的要把名聲打出去，除了樓中本有的一些成員以外，還要朝外去招攬那些有志之士嗎，這些應該就是過來報名的，至於審核半仙放心吧，高旺那邊還有青衣長老他們都會幫你處理好的。”

  “……嗯，那就好。”夏立現在已經懶得去再糾結之前陸路做過的事了。

  不過陸路還真的很懂她的心意。

  雖說提前這麽做讓她有些不滿，但的確讓她省了很多煩心事。

  “對了，今天怎麽不見莫道然，不過才第二天了， 他就已經上任去了嗎？”夏立環顧一圈四周問道。

  “是啊，莫……流影大人今日應該忙的很。”沉香話說一半，改口道。

  “那我就不去打擾他了。”夏立扭了扭脖子，活動活動筋骨。

  本還想著金吾衛玩膩了，要是莫道然上任了京兆府，自己便能去京兆府那兒尋個趣兒，既然對方有事，自己就不上前去打擾了。

  那現在去做什麽呢？夏立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忽視的點。

  “沉香，聖旨下來的時候，我們只知道莫道然的官職，貌似沒怎麽注意過安定世子的官職，你知道安定世子被分了什麽官位嗎？”

  “這……不知。”沉香搖搖頭，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一會兒道，“皇上好像未曾定下世子殿下的官職。”

  “嗯？”夏立瞪大了眼。

  不應該啊。

  在皇上心中，武安那絕對是受了苦的受害者，理應補償安撫才對，更別說他又還是親封的破例了的武狀元，怎麽著都不應該冷著他反倒先給莫道然安排了事做。

  就算撇開這些不說，武安身邊還有個腦子靈活的陸路，他絕對不會甘心武安就這麽被擱置，除非……擱置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的。

  夏立覺得自己找到事做了。

  趁著時間還早，拜訪一下世子府好了。

  “慢著，半仙你要去哪兒？”見她要出門，沉香迅速過來攔下。

  “去……散散步。”

  “不行，你可以在這清風樓呆著也能回半仙館呆著，實在不行，你就把我帶在身邊，祁大人吩咐了，沒有他的同意，不能讓半仙出去隨意走動。”

  “你是我的丫鬟，還是他的丫鬟。”

  “都一樣！”沉香義正言辭道，“祁大人說了，要半仙你出去晃，十有八九沒事也能給你惹出事來。”

  夏立：“……”她在祁瑾煜心中就是個行走的麻煩嗎？
  “那我總不能難得起這麽早，就跟老大爺似的賴在屋中不動吧。”夏立委屈道，“沉香，你最好了，我就出去瞎走走轉悠轉悠，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半仙，你每次和我說，在多少多少個時辰內回來的時候，基本上一出去，這一天就再也見不到你人影了。”沉香面色如常道。

  “……”

  ……

  請求無果，被重新趕回了清風樓，清風樓開業已經有些天了，一樓二樓尋常時間就跟尋常酒樓差不多，時不時的有客人進來，三樓是他們這些人聚會休息的地方，至於招聘那些探子則安置在清風樓前身雲鼇紋組建的那個地下室。

  後來陸仁又把地下室擴展了整整一倍，外加這清風樓的確大，一個假山都是尋常家宅的幾倍。

  沒事可乾的夏立隻得在樓內毫無目的的瞎轉悠，走到熟悉的假山地下室的當口，迎面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帶著面紗身姿曼妙的女子。

  “夏半仙？”那女子見到她後，頗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的將她認了出來。

  夏立也頗有些訝異。

  她平時出門在外除非一些自己治療過的病人認得出自己，幾乎沒人能夠憑借她平日裡的穿著打扮將她認出，“你認識我？”

  “不認識。”女子搖搖頭。

  “那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夏半仙的。”

  女子自然道，“很簡單，在這個清風樓出入無阻，又不在正酒樓，不是夏半仙還會是誰，這清風樓的女子少得很，總不可能是沉香姑娘吧。”

  “你居然也知道沉香。”夏立更驚訝了。

  “因為就是沉香姑娘讓我過來的。”女子面紗下的臉盈盈一笑，將面紗摘下，她道，“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梅香，是一位歌憐，平日裡在醉紅樓賣藝，偶然間識得青衣公子，公子說若以後想要謀求一條別的出路，可以來清風樓找他。”

  “原來如此。”夏立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原來是青衣那邊帶來的人。

  既然青衣都認可了，那說明手下功夫自然也不太差，但說到醉紅樓，夏立忽然記起一位故人。

  想想看，也有許久沒去找過對方，抽個空還是得看看，免得太久不見，自己連那人的臉都要忘了。

  “哦對了，沉香讓你來是幹什麽的？”夏立差點忘了問最重要的一點。

  梅香姑娘想了想，從袖中拿出一枚帶有精致紋邊的印章交給她，“是這個，本來我是想直接交給青衣公子，但既然先見到半仙你，由半仙你交給公子也一樣。”

  接過那枚印章，夏立細細摩挲一番，上頭的凹凸觸感清晰的刻畫出一個“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