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風向維持下去真的好嗎？”遞奏折的總領太監惴惴不安道，“奴才也並非是其他意思，只是覺得京城這股莫名的打壓風維持下去，只怕真的會傷了那些老兵的心。”

  “你說的這些朕又何嘗不知道，只是……”

  想了想，皇帝還是道，“罷了，你先退下罷，這件事朕自有主張。”

  “是。”總領太監正與退下，這時門口守門的小太監忽然上前來報道，“師傅，玉皇貴妃身邊的嬤嬤來了，說是有皇貴妃娘娘要事要與皇上商量，此時正在門口等著皇上傳召。”

  總領太監微微頷首，看了眼正在處理奏折的皇帝，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將小太監的話告知了他。

  皇帝看奏折看的心煩，此事愛妃來了也正好解乏，大手一揮，便讓人將奏折端了下去。

  “臣妾叩見皇上。”玉皇貴妃進殿來盈盈一拜。

  “愛妃快起，不知愛妃有何要事要與朕商量。”前去將玉皇貴妃扶起，皇帝詢問道。

  皇貴妃捂嘴一笑，眼中的笑意那是擋也擋不住，拍拍手，示意底下的人端著一蒙了金箔綢緞的寶物上前，“皇上請看這個。”

  “這是何物？”一邊問，皇帝便一邊預備身手將那綢緞扯下。

  綢緞扯下一瞬間，一樽做工極其精致的佛像映入眼簾，佛像金光近乎照亮了貴妃的半邊臉。

  “這是五台山的南師和田玉金尊佛？”皇帝道。

  “皇上好眼光。”皇貴妃笑道，“這是安定郡主上供來的寶貝，說是新年賀禮，郡主不送這個禮物，臣妾都不知如何提醒皇上臨近新年這件事，也怪年末了大事太多，皇上一瞬間照顧不來，但不管事情再多，臣妾都請皇上要好好顧著身體，至少這個年得喜氣洋洋的過。”

  “郡主有心了。”皇帝感慨道。

  “對了，今年年末事情發生如此之多，為了衝喜，皇上不如將各封地的王爺都請回來好生聚一聚，家和團圓一番，可能新的一年事情會變的和和美美。”皇貴妃沒有忘記夏立將這尊佛像交與她之時吩咐她的一些話。

  這些話說出來一她可以討的皇上的歡喜，二也方便夏立接下來自己的行動。

  “不錯。”皇帝點頭，“過年了，是該好好熱鬧一番，免得京城中百姓無事生事。”

  也是在暗指文官武官打壓風一事，沉吟片刻，皇帝喚來總管太監，“馬上吩咐下來，說今年新禧元旦，朕要大辦，各封地王爺須得以獻禮前來，舉國同慶之時一起祭祀上天尋求來年好運。”

  “是。”

  ……

  消息一傳出去，不僅是封地各個王爺，朝廷中的官員自然也收到，甚至夏立都收到了小太監傳來的聖旨，明明她只是個完全挨不到邊的小郡主。

  莫道然不知這是夏立和陸路商量出來的主意，收到聖旨的時候還有些懵然，“好端端的，皇上怎麽就想著要把封地外的那些皇子王爺們請回來了。”

  “不好嗎？”夏立反問道，“這樣不是也方便我們辦事。”

  “方便是方便，但我怎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道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萬一這其中是有人盯上了他們特意這麽做該怎麽辦。

  “好了好了，多余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都不擔心你擔心個什麽勁兒。”夏立敷衍的安慰道，“比起這個，你這個‘病患’現如今需要想的還是如何在正常的情況下不那麽‘正常’去出席這次的宴會。”

  “我也要出席？”莫道然一愣。

  他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知道這個消息也就是隨口和夏立一說，並沒有要攪和進去的打算。

  “你當然要去，賢王都來了，你不去好戲怎麽上演。”夏立攤手。

  論武狀元，面前這人和那安定世子武安可都是主要角色。

  “……有你們不就行了嗎，我不去行不行。”莫道然打退堂鼓道，他是真的十分不喜這種複雜場合。

  “絕對不行。”夏立義正言辭道，“你不會指著那天就讓我師傅一人去處理這些糟心事吧。”

  “……”那倒也是。

  摸摸鼻子，慫下來的莫道然又問道，“說到祁兄，最近怎麽沒有祁兄的消息啊，好像自從上次你跑出去後，就未曾再去金吾衛找過他了，這樣真的好嗎？”

  “呃……”問題一出，夏立居然不知如何開口回答。

  不找祁瑾煜這事真的是誤會，並非是她不想找，也更不是她故意躲著祁瑾煜，就為了那天沒說完的話不用再說出口，主要還是自從那日見了陸路以後，整個人滿腔心思都沉浸在武官文官二者的戰爭下，這個時候要是讓她主動去見了祁瑾煜，只怕她會心虛。

  “你不會想放棄了吧。”莫道然憂心忡忡道。

  他最擔憂的就是夏立覺得事情麻煩不願意再繼續維持下去了，如果她都這樣了，又怎麽指望祁瑾煜那個死心眼的自己主動開竅。

  “我像是那麽容易受打擊的人嗎？”夏立瞪了她一眼。

  “那你這是……”

  “呃，欲擒故縱沒聽過嗎？”眼珠子不自然的轉悠了一圈，心虛幾乎快要顯現與臉，還好莫道然是個遲鈍的，看不出來，“對了，我不找，你這段時間也別找。”

  “為什麽？”莫道然一愣。

  他才不會告訴夏立，就在對方之前那句話放出來的一瞬間，他差點就忍不住喬裝出門去金吾衛那兒了，恨不得自己在中間當個傳話小話筒，替這二人把話給說明白。

  “因為……”夏立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上次自己因為不知道用什麽借口去見祁瑾煜，一不小心就用了對方的名諱將對方的名譽帶進了下水溝，“反正就是不能去。”

  想不出借口與解釋，那乾脆就不解釋了。

  自己還真就無理取鬧了，莫道然又能把她怎麽樣。

  “……”嗯，的確不能把她怎麽樣，現在人還在半仙館，處處都得依仗她夏立生活，投鼠忌器的情況就算遇到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事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你打算在賢王進京赴會之前，都不見祁兄一面嗎？”

  “可能吧。”夏立咬咬下唇，有些糾結。

  還是那句話，不是她不願意，而是現如今情況比較特殊，她有些忙也更怕自己見到對方一不留神露出什麽馬腳就糟糕了。

  “可萬一自己不主動去金吾衛，反倒祁兄過來找你呢？”莫道然提出了個假設。

  “也不見。”一揮手，夏立下定了決心，“你，你就說天冷路滑，我有一日外出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回來後就感染風寒了，不宜見人。”

  “……你自己就是個大夫，風寒這樣的小問題難道還不能自己解決。”

  “反正你就這麽說對了，難不成他還能直接衝進我臥房。”一旦決心走蠻橫這條路，夏立就決定死不回頭。

  莫道然的眼神忽然不自在了一下，他凝視著夏立背後的一個角落，隨後乾笑了兩聲，“嗯，直接衝進去的確不太好，但萬一……他現在就在你背後呢？”

  夏立：“……”

  一轉眼。

  差點沒一口氣直接噎了過去。

  “這麽不想見到我？”祁瑾煜雖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眼神的冷意卻是肉眼可見。

  夏立：“……”她該怎麽辦，對了，矜持溫柔優雅。

  看的出她是真的貫徹那條理論了，即使到達這種底線都快曝光的情況下，依舊謹記自己當初對自己下的三條死命令。

  “師傅，你怎麽來了，今天金吾衛沒有事嗎？”聲音陡然間跟換了個聲號似的，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擔憂。

  祁瑾煜只是冷笑一聲，“你還未曾回答我上一句話。”

  “師傅誤會了。”夏立低垂下眸，最近跟著陸路，別的沒學會，裝模作樣那是一學一個準，“我只是，擔心師傅忙碌。”

  “那風寒的事呢？也是擔心忙碌？”然而祁瑾煜再門口站著的時間明顯比她想的還要長，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幾乎都已經聽了個遍。

  這種情況下，正常人再繼續掩飾下去未免就有些太惺惺作態了吧，就在莫道然以為夏立要恢復原形的時候，她硬咬著牙，該怎麽裝還是繼續選擇就這麽裝下去。

  “是。”她格外誠懇道，要不是祁瑾煜剛剛就在外頭一字一句的聽著，只怕還真要被她這幅模樣給忽悠了去，“只要不妨礙到師傅，一個小小的謊言又算得了什麽，我這也是為師傅著想，師傅你是知道的，我這人平日最愛惹是生非，若是你見到我了又因為我的什麽事耽誤到你公事該如何是好。”

  這話說的，莫道然都看不下去。

  他忍著一身的雞皮疙瘩，偷偷的用自己胳膊戳了戳夏立，小聲道，“行了，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演什麽啊，又沒人給你頒獎。”

  他意想不到的是，不過是個尋常的行為，卻引起了祁瑾煜的反感。

  對方還對之前夏立所說的“表明心意”一事念念不忘，今日過來也是百裡偷閑抓準機會來問那天沒有說完的問題，本想等著夏立主動送上門，按照目前這情況來看，應該可能性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