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眾人的下巴都驚掉了。
尤其是士族門閥出身的官員,一個個心疼到滴血。
這幾年的錢,可都是他們的啊。
本來,也一直會是他們的,卻被這個發票將真正的經營額度暴露出來,無所遁形。
可恨呐!
唐儉耀武揚威似的,環顧了一下文武百官,不自覺地又挺挺胸膛,再次激昂地道:“老臣估計,僅長安一隅,一年的商業賦稅約莫一千萬貫。
眾人:……
窒息了。
不僅如此。
李二陛下的眼珠子也紅了。
天啊!
大唐一年的總賦稅收入才三千多萬貫,趕上年景好了,也不過五千萬貫封頂了。
要知道,大唐的賦稅主要還是靠農戶。
一旦遇到災年,朝廷在減免賦稅,收入就更少了。
唐儉剛才的話,無異於旱地驚雷,把眾人的腦袋都快炸成灰了。
刺激太大,誰也頂不住啊。
商業賦稅,潛力這麽大嗎?
大唐分十五道,這一年下來……
驚悚了!
實在是可怕也!
李二陛下的靈魂在戰栗,同時他渾身的騰騰殺氣也在醞釀。
好啊!
士族門閥富得流油,經商貢獻了不少吧?
結果……朕基本上沒撈到。
貪得無厭!
該殺!
刹那間。
下面的文武百官皆感受到了來自於李二陛下的濃烈殺氣,有幾個正想開口附和之前太子殿下的言論。
此時。
他們連個屁也不敢放了。
開玩笑,陛下的刀都拔出來一半了,誰作死地把腦袋往上湊。
不亞於在挑釁陛下——來!砍我啊!
唐儉也覺察到了太極宮內的氣氛不太對勁,尤其是李二陛下的殺氣。
他又清咳道:“長安之所以可以賦稅如此之多,蓋因此乃大唐天子之城,其他地方可能就無法比擬了。”
李二聽了,渾身的殺氣才壓了一下。
唐儉捋著胡須道:“老臣核算了一下,我大唐若是全部采取發票制度,一年的商業賦稅,出去長安一隅,大抵再增加一千萬貫,最多一千五百萬貫。”
嘶——
各在一起,就是至少兩千五貫。
要知道,去年朝廷的賦稅綜合也就三千多萬貫。
刹那間。
眾人驚呆了。
李二剛剛壓了一下的殺氣,再次翻倍地升起來,笑容滿面的道:“朕欲在整個大唐實行發票制度,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長孫無忌第一個站起來,高呼道:“臣以為可!”
其他秦王府的舊臣,跟著附和道:“臣等讚同!”
李二似笑非笑地道:“其他的愛卿,你們是反對嗎?”
眾人:……
“臣等同意!”
“讚同!”
“絕無異議!”
“陛下聖明!”
脖子上涼涼的,誰敢反對啊?
李二如今這意思,誰反對,肯定砍了誰。
命重要。
妥協吧。
畢竟是發動玄武門之變的狠人,許多人心裡想起來,猛然間就驚醒了。
陛下,他不好相與啊。
只要是陛下鐵了心的事兒,誰跳出來唱對台戲,誰死。
莫說他們,頭鐵的魏噴子這麽勇,也不是什麽都敢噴的。
李二心滿意足,淡淡地道:“那就這麽定了,戶部辛苦一下,發票數量要跟得上。”
唐儉當即道:“戶部保證不會出岔子。”
李二點點頭。
再看李承乾……
懵逼了。
腦袋蒙。
心裡也蒙。
這……父皇你不是也想取消發票制度,只不過借助一下兒臣的一張嘴。
然而……
怎麽不僅沒取消長安實行的發票制度,為何還要在整個大唐推行了?
這麽多的賦稅……錢財迷人眼。
父皇,不可啊!
李承乾又要站出來。
突然。
長孫無忌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衣服。
李承乾回頭一看,原來是舅舅。
只見。
長孫無忌凝重地搖頭。
李承乾哪裡還不明白舅舅的意思,合著剛才你還鼓勵我,這會兒又失去了選擇性,跟著父皇的心意跑。
舅舅,你可是當朝第一人啊!
你的驕傲呢?
此時此刻。
李承乾還沒醒悟過來,他從一開始舅舅領悟劈叉了。
“父皇……”
“退朝!”
李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承乾:……
講真,聽到唐儉所說增收的商業賦稅,他的內心也是驚駭的。
與此同時,也更加堅定自己絕對沒有錯。
若是實行發票制度,朝廷就要以利為要,那還了得?
“父皇——”
“太子在東宮禁足一個月。”
李承乾:……
怎麽會這樣?
“唉——”
長孫無忌重重地歎息。
這個太子外甥,真的讓人見識到了他是怎麽廢的。
作為親舅舅……
“高明,你隨舅舅來。”
“舅舅……父皇不是要我在東宮禁足嗎?”
“你這不是還沒回去,你先隨舅舅來,舅舅有話對你說。”
長孫無忌說話溫聲細語,態度祥和。
以至於,李承乾也想其他的,就跟著長孫無忌出了太極宮,來到了宮內一處角落裡。
長孫無忌又笑道:“莫慌,等其他百官都走了。”
李承乾:……
為何……心裡有點發毛?
就在這時。
長孫無忌掰了一根樹枝。
禁軍經過,看到這一幕,正要呵斥,待看清楚是長孫無忌和李承乾在此,就把到了喉嚨裡的話又咽下去了。
李承乾臉色一變,後撤一步,咽了咽唾沫道:“舅舅……我先回去禁足了。”
他轉身就要跑。
“回來吧你!”
長孫無忌嫻熟地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子,伸出一隻腳,就把李承乾絆倒在地。
而且,還是屁股朝上。
李承乾的臉立即就綠了,內心還不怎麽敢相信即將發生的一切。
“舅舅……這可是……”
“啊……”
嗖——
破空之聲,格外銳利。
打得李承乾屁股一顫,渾身一抖。
“舅舅……這是皇宮啊……”
“皇宮怎麽了?老夫事你舅舅,親的!舅舅教訓外甥,天經地義!”
“啊……”
“老杜今日就要打醒你!”
“啊……”
方才還沒有遠去的禁軍,看到眼前這一幕都驚呆了。
皇宮裡抽太子屁股……長孫大人,我等願稱你最勇!
李承乾被打得屁股開花。
猛然間。
他覺得好像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抬頭就看見了看得津津有味的禁軍。
李承乾惱羞成怒的暴喝道:“滾——”
禁軍:……
呵呵……
你又不是陛下。
你只是一個太子。
還滾?
滾就滾!
禁軍一溜小跑沒影了。
這時。
李承乾哭了。
哭的眼淚鼻涕齊流。
終於,四下無人,他不用再忍了。
疼!
太疼了!
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什麽時候遭過這罪。
李二陛下最多讓他禁足,這個親舅舅以前也就是訓斥幾句。
如今好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回去吧,好好反思,別讓舅舅白打你。”
長孫無忌將樹枝一丟,心情舒暢地走了。
李承乾趴在地上,竟然有一種錯覺。
舅舅,你不會打我,打上癮了吧?
……
甘露殿。
長孫無忌請罪道:“陛下,老臣打了太子。”
啪——
李二陛下一拍案牘。
長孫無忌一慌。
草率了!
老夫莫不是失算了?
李二氣道:“打得好!你可是他親舅舅,以後多教訓教訓高明,省得他長歪了。”
長孫無忌:……
老夫都替這個親外甥懷疑人生。
你這個當爹的,真不心疼?
這時。
李二陛下搓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
長孫無忌:……
外甥,你節哀吧。
……
東宮。
李承乾讓禁軍把自己抬回來的,現在正趴在榻上。
躺?
屁股遭不住啊。
舅舅太狠了!
“高明,朕來看你了。”
聽到這話,李承乾還以為是一種錯覺。
回頭一看……
果然。
就是父皇。
還背著手。
難道說,父皇聽說舅舅打了本宮,所以……
到底是親爹啊!
李承乾哭訴道:“父皇,舅舅他打我,還被禁軍看到了,兒臣的臉都沒了。”
李二陛下微微一歎。
“高明,朕不是你舅舅,那麽不講究。”
“朕讓東宮侍衛都出去了,等會兒你就是鬼哭狼嚎,朕保證他們誰也聽不見。”
“禦醫朕也給你帶來了,就在外面候著。”
李承乾脊背發涼。
李二這才將背著的手放到前面,手裡正拿著一根戒尺。
李承乾心若死灰。
親爹啊!
直接上戒尺。
還不如枝條。
而且,這戒尺這麽眼熟,怎麽像在國子監讀書,孔夫子的經常懲戒學生的那根呢?
“父皇,您聽兒臣……”
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