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倨傲地道:“你找我?”
啪——
長孫無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身,衝過來就是一巴掌。
“怎麽說話呢?”
“這是你表哥!”
“小畜生,你給我安分點!”
李易歡咳嗽道:“舅舅,這樣不好。”
長孫無忌氣呼呼的道:“這孩子不聽話,就是欠收拾。”
李易歡:“我是說,你罵表弟小畜生,這真的不合適。你懂?”
長孫無忌:……
你這是在拐個彎地罵老夫老畜生?
嘶——
“舅舅身體不適,你們表兄弟兩個出去私聊。”
長孫無忌捂著心口回榻上了。
李易歡卻道:“不必了,我看就在這裡說吧。表弟,我要成全你的美名。”
長孫衝懵逼地問道:“什麽美名?”
李易歡意味深長地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長孫衝皺眉。
你是在胡扯嗎?
我!
趙國公的嫡長子!
未來的趙國公!
你說我錯了?
“徒兒,進來吧。”
李易歡把李隨緣叫了進來。
然後,他就指著長孫衝,理所當然地道:“來,表弟,給我徒兒道歉。”
長孫衝震驚了。
我給他道什麽歉啊!
你智障了吧!
李易歡語氣淡然,目光微冷的道:“我剛才聽到你說,要打死我徒兒,是這樣嗎?”
長孫衝不服氣。
長孫無忌有種不好的預感,當即就對長孫衝道:“衝兒,快道歉。”
長孫衝有一種日了狗的錯覺,驚訝地道:“讓我給他道歉?他誰啊!”
李易歡淡淡的道:“我徒弟。”
長孫衝叫道:“你徒弟怎麽了?你徒弟是金子做的啊?”
李易歡冷然道:“因為我徒兒是乞兒。”
長孫衝:……
你在逗我?
乞兒……這身份不是低賤嗎?
在你眼裡,高貴的緊?
別鬧了!
長孫無忌卻覺得,這個皇子要作妖。
李易歡冷然道:“舅舅,您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沒錯吧?”
長孫無忌硬著頭皮點點頭。
為嘛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李易歡又冷聲道:“誰生來就是乞兒?”
“是你?”
“是你?”
他指著長孫衝,又指了指長孫無忌,最後指著自己,道:“還是我?”
場面一度很冷。
李易歡指著李隨緣,喝道:“可他是!”
長孫衝冷哼道:“他是乞兒,那關我什麽事?這天下的乞兒多了,又不是我造成的?”
長孫無忌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
果然。
李易歡冷森森的道:“我的舅舅,你的國公爺的爹,他是當朝第一人,食的俸祿是萬民繳納的賦稅,可是這天下依舊乞兒遍地,這俸祿,拿得舒心不?”
長孫無忌眉頭直跳,趕緊道:“老夫……愧對朝廷,愧對陛下,愧對萬民。”
長孫衝總覺得老爹太丟臉了,理直氣壯地道:“爹,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啪——
一巴掌甩過去了。
長孫衝懵了。
爹,你又打我?
長孫無忌義正言辭地道:“老夫身為當朝趙國公,這天下的乞兒只要該在一日,那就是老夫的不稱職。”
長孫衝:……
“跪下!”
長孫無忌突然又對長孫衝厲喝一聲。
長孫衝被這嗓門兒震得腦子嗡嗡響。
李易歡對著長孫無忌豎起一根大拇指。
“舅舅,你看起來這麽生龍活虎,中氣十足,那我就放心了,你不會死了。”
長孫無忌臉皮子直抽抽。
老夫怎聽起來,你還盼著我死呢?
可是,長孫衝還沒跪。
李易歡突然靠近他,熟練地在長孫衝腿彎上踢了一腳。
撲通——
就跪了。
聲音好清脆。
長孫衝哭了。
純屬疼的。
硬生生的跪啊,擱誰誰受得了?
長孫無忌心疼的直抽抽,卻只能厲喝道:“道歉!”
長孫衝也來了倔脾氣,道:“我不!”
李易歡施施然地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噗——
長孫無忌真想吐血,還吐李易歡一臉的那種。
怕什麽來什麽,這個小兔崽子夠狠啊!
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他長孫無忌本來就差點過門檻摔死的名聲,豈不是又蒙上了一層寒霜?
別說李易歡是李二陛下的私生子,哪怕他就是一介草民,長孫無忌今天也得慫。
這年頭,最怕的是什麽?
不是天子劍……咳咳,當然也是怕的。
但是,最怕的就是名聲。
聲望!
這玩意兒要是臭了,他就辭官在家養老吧。
莫說他了,曾經的五姓七望為何這麽牛?
聲望!
一個功德碑,加上產業支柱被李易歡打破,范陽盧氏怎麽就涼了?
還不是名聲先爛掉了。
天降驚雷劈了功德碑,百姓怎麽看?
絕對喪盡天良了!
青鹽產業,那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說范陽盧氏了,這一次的晉陽王氏落得如此境地,為何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甚至於百姓拍手稱快?
大唐日報掌握了民間漁輪,早就在聲望這方面,把晉陽王氏拿捏得死死的,死活也翻不了身的那種。
大唐日報是誰發明的?
李易歡!
所以,長孫無忌面對李易歡,心裡確實有點慫。
慫點,不丟人!
長孫衝這個傻孩子不慫,那是他沒有心啊!
然而……
李易歡卻嘖嘖有聲地道:“哎呀呀,國公爺家的公子,怎麽說跪就跪呢?”
長孫衝怒道:“你偷襲我!”
李易歡翻了個白眼,道:“舅舅我讓你跪下,我幫你一把,跪得省心省力。”
長孫衝:……
這人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來這種話。
我!
長孫衝!
趙國公的嫡長子!
你一個庶出子,膽敢辱我!
長孫衝疼得咬牙切齒,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誰知。
長孫無忌走過來,一腳就踹了過來。
而且,還踹臉上了。
刹那間。
長孫衝就毀容了,臉上好大一個鞋印。
長孫無忌既心疼,又尷尬。
老夫身體還虛弱,準頭差了點。
不管了!
“給我道歉!”
“不然,老夫就打斷你的腿!”
說著,還四下地找東西。
李易歡很貼心地道:“阿羨,把劍借我舅舅用一下。”
李君羨還真把劍拔出來,遞過去了。
長孫無忌胡須一顫。
你不是想老夫殺了自己的親兒子吧?
好狠的心啊!
還有你這個李君羨也真是的,你幹嘛還把劍拔出來遞給老夫,你就不能把……劍鞘遞過來吧?
給台階都不會,你是不是傻……傻個屁,就是故意的!
如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長孫無忌一咬牙,還是接過來。
李易歡走過來,幫助長孫無忌把劍搭在了長孫衝的腿上,還一臉真誠的道:“舅舅,你身體虛,我給你搭把手,不要謝我。”
長孫無忌:……
你才虛!
你全家都虛!
老夫讓你幫了嗎?
老夫需要你幫嗎?
你這個孽障!
你不當人子啊!
長孫無忌差點發狂了,惡狠狠的對長孫衝道:“老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道不道歉?”
長孫衝一個哆嗦。
淦啊!
爹,你不是來真的吧?
長孫無忌有些癲狂地道:“老夫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道不道歉!”
李易歡提醒道:“舅舅,你才不是說最後一次,這又來一次……你是不是記性不好?”
長孫無忌生無可戀地道:“呵呵……記性不好……舅舅畢竟年紀大了……”
李易歡忙不迭的道:“理解理解,不過沒有下次了,他再不道歉,舅舅你就……哢嚓……一了百了。”
“兒子廢了,再生一個不就是了。”
長孫衝臉都白了。
可去你大爺的吧!
長孫無忌面目猙獰地道:“衝兒,莫怪老夫……”
“我道歉!”
“我錯了!”
“爹,不要啊!”
長孫衝嚇尿了。
面對一個腦子被毒壞的爹,我還能怎樣呢?
李易歡冷哼道:“一點也不真誠,讓你給我徒兒道歉。你對你爹嚷什麽?”
“你是不是不滿?”
“你是不是不服啊?”
長孫無忌:……
老夫這個當爹的都沒意見,你急什麽?
長孫衝臉色一垮,趕緊認慫道:“我沒有不滿,我服!”
隨即,他又趕緊對李隨緣道:“我道歉,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李易歡眯著眼睛道:“你在威脅我徒兒?”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行,那就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我道歉,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吧。”
“這還差不多。”
李易歡撇撇嘴,又問李隨緣,道:“徒兒,你原諒他嗎?”
李隨緣早就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這時候一臉驚駭的道:“啊?”
李易歡捂著心口,一臉痛苦地道:“我可憐的徒兒,剛才被你嚇到了,你不給點精神損失費嗎?”
長孫衝想哭。
嚎啕大哭的那種。
天呐,被嚇到的應該是我好不?
長孫無忌眼前一黑,強忍著沒昏倒,心痛地道:“一萬貫。”
李易歡驚呼道:“舅舅,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那就多謝了,趕緊裝車。”
噗——
長孫無忌實在是撐不住了。
撲通——
昏倒了。
李易歡大叫道:“舅舅,你怎麽了?”
“兒子不成器,打一頓就好了,你可不能把自己氣壞了啊。”
一旁。
長孫衝:……
這什麽厚臉皮的缺德玩意兒,氣倒我爹的人,不正是你嗎?
終於。
李易歡心滿意足地親自拉著牛車離開了趙國公府。
另一邊。
趙國公府內。
長孫夫人趕來,看見了自己兒子臉上的鞋印,得知了原委,差點沒去撓長孫無忌一個滿臉花。
幸虧,長孫無忌半死不活的,才逃過了這一場劫難。
長孫夫人心疼地摸著兒子的臉,淚眼婆娑地道:“老爺,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長孫衝早已洞悉一切,道:“娘,我爹中毒,把腦子毒壞了。”
長孫夫人:……
長孫無忌也沒力氣了,更是懶得動了,歎道:“衝兒,為父隻想告訴你,當今陛下也並非嫡長子,明白了嗎?”
長孫衝還不蠢,自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冷哼道:“爹,陛下那也是嫡次子,而他是庶出子罷了。”
長孫無忌目光閃爍地道:“你不懂,陛下要做千古一帝,繼任者也必須繼往開來,如今才能夠讓他……一雪玄武門的汙名。什麽嫡子、庶出,這根本就不重要。”
長孫衝吃驚地道:“不會吧!”
長孫無忌意味深長地道:“老夫聽說,你這個表哥在皇宮轉悠,還去了東宮。”
長孫衝:……
這就……完犢子了。
我!
長孫衝!
與陛下最中意的兒子的第一次見面,就這?
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