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嚷嚷道:“俺老程可是你家少爺的乾爹!”
“親乾爹啊!”
噗——
在場的幾個人差點笑噴了。
這個活土匪,你就是找借口,能不能把話先說的沒毛病再講其他的。
什麽叫親乾爹?
那你到底是親爹,還是乾爹?
單雄奇怪的問道:“盧國公,你不是來給少爺送錢的嗎?”
“老頭子罰你二十貫,是不是嫌少?”
程咬金的臉又黑又紅。
二十貫,那叫少?
俺老程的手指縫裡,掉下去一個開元通寶,那就是頂級敗家行為。
二十貫……那可能是巨款啊!
“俺老程是來送錢的,但不是這麽送的,再說了,就送二十貫,俺老程不要面子的嗎?”
單雄一臉為難的道:“既然如此,就罰盧國公一百貫吧。”
程咬金:……
一言不合,從二十貫漲到一百貫。
這是深得俺老程打劫的精髓啊!
當年俺老程就沒注意到單雄信身邊有你這號人物,實在是可惜了。
不然,跟著俺老程,那叫一個臭味相投,還不劫遍天下無敵手?
誰想。
他在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單雄卻誤會了,又改口道:“一百貫太少,那就一千貫?”
噗——
程咬金差點噴他一臉。
單雄更加誤會了,糾結的道:“這個……一萬貫合適不?”
程咬金怒火滔天的道:“俺老程……”
單雄生無可戀的道:“兩萬貫,行不行?”
嘶——
魏征等人驚呆了。
你……真敢開口啊!
程咬金嘶吼道:“不行!”
此時。
魏征等人更是無語了。
一個個忍住勸諫。
“盧國公,你這過了吧?”
“這不合適啊!”
“湊合得了。”
程咬金懵逼的道:“什麽叫過了?”
“什麽叫不合適?”
“什麽叫湊合得了?”
“一萬貫……能湊合嗎?”
單雄沒想到這個盧國公這麽豪,一萬貫也不知足。
不愧是少爺的……親乾爹!
真親啊!
單雄深吸一口氣,道:“那就十萬貫吧,不能再多了。再多……您還是去找少爺吧。”
程咬金一聽,臉色駭然,指著單雄的手指頭直哆嗦。
好家夥!
“你怎不要俺的腦袋呢?”
單雄擺擺手,道:“盧國公,你是來給少爺送錢的,老頭子要你腦袋……您是來送命的?”
“我家少爺要你的命幹什麽?”
“胡鬧!”
程咬金:……
你才送命呢!
你全家都送命!
氣煞我也!
單雄見程咬金怒不可遏的樣子,隻得苦口婆心的勸道:“盧國公,您就別逼我了,你就是再想給少爺送錢,老頭子也不能這麽罰款。”
“最多二十貫,多一個子兒都不要。”
“少爺說了,作為執法者,就要剛正不阿。”
程咬金沙雕了。
合著……你以為俺老程嫌棄你罰款少?
俺老程來送錢,就是讓你罰款的?
這什麽腦子啊!
魏征幾人也道:“差不多就得了。”
程咬金黑著臉,掏出來二十貫,一聲不吭的走了。
嘶——
這一幕,又驚呆了幾個人。
什麽時候起,活土匪口袋裡的錢,也能往外掏了?
幾個人用不覺明歷的目光看著單雄。
這個昔年單雄信的親兵,不一般啊!
堂堂活土匪這個混不吝都能拿下,說出去誰敢信?
殊不知。
程咬金回過味來了,剛好眼前這幾個又都是文臣。
在他看來,這幾個人一定會不要臉的看他的笑話。
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掏了錢,趕緊溜吧。
程咬金在前。
魏征等人在後。
單雄低著頭,在小冊子做起了記錄。
程咬金知法犯法,惡意違章,加倍罰款二十貫。
罰款人:老鐵柱。
隨即,他就把小冊子收起來了。
完美!
今日首次執行交通規章制度,老頭子就拿一個皇帝,幾個國公祭天了。
這種感覺……倍爽兒!
……
此時此刻。
李易歡的小院中。
以李二陛下為首,魏征等人在側,共同注視著李易歡。
李易歡撓撓頭,問道:“老爹,乾爹,幾位國公,為何如此看我?”
“莫非……我臉上有花?”
眾人:……
以我們看,你臉上無花,就是需要挨打。
李二冷哼道:“朕剛進來,就被罰了十貫。”
魏征也道:“魏某也是。”
唐儉道:“老夫也是。”
房玄齡道:“還有房某。”
杜如晦道:“還有杜某。”
程咬金卻大呼小叫的道:“俺老程被罰了二十貫啊!整整二十貫啊!要不是乾兒子你的什麽,俺老程早就把他的腦袋打爆了。”
李易歡淡淡的道:“乾爹,我外公是單雄信。”
程咬金:……
說這個幹啥?
李易歡又道:“單雄是我外公的親兵。”
程咬金:……
“你和我外公都是瓦崗寨的兄弟。”
程咬金:……
“你真的要打爆單雄的腦袋?”
程咬金:……
“你確定嗎?”
程咬金……萎了。
呸!
乾兒子,你乾爹就是呈一下口舌之利,你說那麽多幹啥?
李易歡這才放過程咬金,看著面前的幾個人,淡笑道:“你們違章了。”
眾人:……
“違反了我桃花源的交通規則制度,是也不是?”
眾人:……
李二看著其他人。
魏征頭鐵,不為所動。
唐儉低頭看著腳面。
程咬金最為無恥,嘿嘿一笑。
就問你氣不氣?
李二陛下也奈何,將目光落在了房玄齡和杜如晦這對老兄弟身上。
朕……承認違章?
不可能!
不存在!
你休想!
你們誰出來說話吧?
房玄齡心裡呸了一聲,道:“是……不過,這什麽交通規章制度,簡直就是打劫。”
杜如晦勸道:“大皇子,此舉不妥啊!”
李易歡點點頭,又道:“我還準備告訴我老爹,讓你們幾個參詳一下,以後就在大唐的主要交通要道實施這一交通規章制度。”
“誰違章,就罰款。”
杜如晦:……
老夫的勸諫,你是一個字都沒聽啊。
那你點頭乾毛線?
戲耍老夫嗎!
其他人更是驚愕萬分。
甚至,就連程咬金這個混不吝的腦子裡也出現了四個字——苛捐雜稅。
方才,他們可是都被罰款了。
李二總覺得沒那麽艱難,道:“兒子,給朕一個理由。”
李易歡點頭道:“好!”
隨即,他又問道:“僅長安城一隅,去年因為馬車或者馬匹衝撞,且不說傷者,請問死者幾人?”
李二又去看其他幾個人。
幾個人也是一臉的尷尬。
這什麽問題?
術業有專攻,這誰知道啊?
李易歡沒待他們回答,便歎道:“死者七百余人。”
刷——
眾人差點就驚訝出來。
李二陛下更是皺眉道:“兒子,莫不說,不會這麽多,頂多一二百。”
李易歡搖頭歎息道:“老爹,這裡是長安,勳貴高官多如牛毛,誰會依靠兩條腿出行?”
幾個國公聽的如坐針氈。
這是……旁敲側擊的說誰呢?
身為國公,聽到這話難免尷尬。
“還有前年,六百余人。”
“這麽說吧,去京兆府差一下卷宗,這十年來,有三千多人死於車馬重裝之下。”
靜。
這個數字……一點也不少了。
然而……
李易歡還在道:“普通百姓死於馬車衝撞之下,最多也就賠償苦主五十貫,遇見一擲千金的,一百貫的也不是沒有。”
“這錢……多嗎?”
氣氛格外的詭異。
“一個人,背後是一個家庭。”
“這就是幾千個家庭的問題,有多少人因為家裡的頂梁柱死了,從而家破人亡呢?”
眾人無言以對。
“為什麽馬車容易衝撞行人?”
“蓋因大家都走在同一條路上,車馬行的急了,想要躲避行人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慘劇,本可以避免。”
魏征猛然抬頭,驚呼道:“所以,你想到了將道路規劃為不通的區域?”
李易歡點頭道:“不錯!行人走人行道,牛車比較難,就走牛車道,馬匹飛馳如電,就走馬車道。”
“如此,你我各走其路,是不是就安全了許多?”
眾人忍不住點頭。
這個皇子的奇思妙想,實在是竟然驚歎。
李易歡又笑道:“另外,劃分了不通的區域,也需要有人監督才行。畢竟,不是人人都會遵守規則。”
“所以,違章就需要有處罰。而這處罰,自然也就根據行人的身份而定。”
“若是桀驁不馴的尊貴子弟,罰個十貫八貫,也不多吧?罰少了,他們不長記性。”
“所以,罰款不是目的,而是以作懲戒,防止他們下次再犯。”
眾人一想,頗有道理。
李二點頭道:“如此,但也不是什麽苛捐雜稅。”
李易歡當仁不讓的道:“當然,此乃利民之舉。”
“諸公以為然否?”
魏征等人連連點頭。
不過……
魏征擔憂的道:“可是,如何保證罰款人的公正性?”
唐儉呵呵的道:“京兆府……老夫說實話信不過,下面的人啊……”
點到即止。
房玄齡也道:“長安的不良人,維持一下秩序還行,這個……不靠譜。”
杜如晦也皺眉道:“莫說不良人,就是金吾衛……誰能保證沒人中飽私囊呢?”
李易歡卻輕描淡寫的道:“發票也可以用到此處,罰款以後,必須開罰單做憑證。”
“至於什麽人去負責這一塊……”
“首先,他們必須獨立出來。”
“其次,又必須有極高的自我修養。”
眾人的腦海裡第一反應就是三個字。
讀書人!
然而……
你讓讀書人做這個……誰肯啊!
這群人,可是傲氣十足!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那才是他們的志向!
讓他們去執行監督交通規章制度,哪怕就是李二陛下親自下令,也會換來一個簡單粗暴的字。
滾——
侮辱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