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群臣還沒發表意見。

  唐儉坐不住了，出列瞪著程咬金，恨不得食其肉似的。

  程咬金摸摸腦門兒。

  俺老程沒得罪你啊！
  唐儉哀呼道：“陛下啊！戶部沒錢了，如今並非兵發朔方的最佳時機。”

  李二陛下想起來了，之前唐儉就嚷嚷沒錢。

  不過，後來五姓七望中的五家捐錢了。

  李二陛下問：“唐尚書，之前五姓七望沒錢捐錢糧，如今就見底了嗎？”

  窩嘈！

  此時此刻。

  滿朝文武當中，所有五姓七望的人，心裡直乎窩嘈！

  陛下這是時不時的就想將五姓七望拉出來鞭屍啊。

  上一局你贏了，有啥好嘚瑟的？

  下一局，可還沒定輸贏。

  唐儉胡子直顫，大倒苦水：“陛下，那才多少錢，夠幹嘛的？”

  “一年的收入不過一千多萬貫，但是各項開支越來越多，戶部一直在咬牙支撐啊。”

  “三省六部，就我們戶部一個看家人，這個家太難操持了。”

  魏征忍不住插口道：“唐尚書，我們大唐日報社，不準備從戶部拿錢。”

  唐儉臉色一喜，趕緊又繃住了臉。

  呸！
  魏噴子，你還小瞧老夫了。

  區區一個大唐日報社，能花幾個錢？

  兵發朔方才是大頭。

  唐儉長歎道：“陛下啊！朔方反賊在長安散播瘟疫，其罪當誅，但能不能等國庫將年底的稅收回來，明年再兵發朔方？”

  這話，完全在理。

  並非唐儉摳摳索索。

  打仗，沒錢糧怎麽打？
  將士們的口糧無法保證，此戰必敗！
  無論是因為李易歡的計劃，還是李二陛下自己的打算，出兵朔方，他以為勢在必得。

  朔方在長安散播瘟疫，大唐子民眾人皆知。

  朝廷無所作為，如何保持朝廷的威嚴？

  又如何令大唐萬民信服？

  李二陛下將發兵的理由一一梳理。

  唐儉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

  如今，天下大定，李唐的敵人一一覆滅。

  唯有朔方反賊，自隋末亂世至今，投孝突厥頡利可汗。

  朔方作為大唐日後兵發突厥，一雪渭水之盟之恥，乃是一個阻礙。

  如今，兵發朔方佔據大義，更深得民心。

  唯獨缺錢。

  李二陛下問道：“唐尚書，戶部能夠節余多少錢糧？”

  唐儉咬咬牙，一跺腳，道：“陛下，老臣盡力而為，不過也就五十萬貫。”

  “這點兒錢糧，除非戰事順利，朔方反賊像紙糊的一樣。”

  “否則，到時前線的將士可就要餓肚子了。”

  “只怕……”

  後面的話，滿朝文武心中了然。

  嘩變！

  將士們沒有錢糧，又身處戰場，唯有嘩變一途。

  屆時，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大唐，只怕會重蹈前隋的覆轍。

  再則，五姓七望屆時會不會另插一腳也難說。

  李淵立國，與五姓七望共天下，才有了今日李唐的局面。

  李二不是太上皇，他不想與五姓七望共天下。

  這是一個死結。

  目前為止，李二想要壓製五姓七望，就唯有在大唐萬民面前樹立前所未有的威望，令天下民心心向李唐。

  五姓七望就不敢妄動。

  李靖等人，自然支持兵發朔方。

  武將們懂陛下的心思。

  長孫無忌等親王府的老人，也支持兵發朔方。

  五姓七望的人，心懷各種心思，根本就沒怎麽發表意見。

  唐儉刹那間仿佛老了十歲。

  他心中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為陛下兵發朔方提供足夠的錢糧。

  而後，引咎辭職吧。

  只不過，一旦動用了其他地方的錢糧，朔方一戰後，就看朝廷如何去收拾爛攤子了。

  加稅！

  加重稅！
  唐儉要做這個惡人。

  兵發朔方商議已定，滿朝文武退朝，各司其職。

  唐儉最後一個落寞的立場。

  出了太極宮。

  一個太監忽然間過來，低聲道：“唐大人且慢走，陛下說，讓你去找萬年縣男。”

  唐儉訝然道：“陛下這是何意？”

  太監道：“陛下說，興許萬年縣男有什麽計策，能夠為兵發朔方籌集足夠的錢糧。”

  唐儉：……

  呵呵！

  開玩笑呢！
  太監又叮囑道：“陛下還說，千萬別暴露了他的身份。”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怕你兒子知道你的皇帝身份。

  唐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太監直咂舌。

  當著自己的面，就敢表達對於陛下的不滿，唐大人真是夠猛。

  不過，話又說回來。

  貞觀一朝，朝臣還是很個性的。

  ……

  與此同時。

  長安。

  突然刮起了一陣詭異的邪風。

  這邪風來襲民間的傳聞，但事實如何，看了看萬年縣衙就知道了。

  新任萬年縣男盧筠，遭遇了土匪，連同二十五個萬年縣衙的差役，全部身死。

  詭異的是，這些人都屍首都不見了。

  外號一陣風的土匪，一支箭羽射在了萬年縣衙的大門上。

  箭羽上，是一封信。

  裡面是整個事件的經過。

  一陣風想要向盧筠討點飯錢。

  盧筠身為朝廷命官，一見土匪還敢明目張膽的打劫堂堂一個縣令。

  當即，他就怒火中燒，率領差役清剿一陣風。

  結果，把自己剿沒了。

  幸虧，李易歡的府邸比較偏僻，周圍基本上沒什麽人。

  沿途，盧筠的人馬雖然被看到了，但是盧筠也沒一路上吆喝著去陷害萬年縣男。

  所以，但凡看到盧筠一隊人馬的百姓，誰曉得他們去幹嘛的？

  種種消息，猶如旱地驚雷，把長安城的清水攪渾了。

  這還不算，還有一種流言頗有市場，傳遞的極快。

  這消息，就是有關土匪一陣風的。

  土匪一陣風並非土匪，而是前些時日，朔方派來在長安散播瘟疫的反賊。

  其中一部分人成了漏網之魚，在大唐境內東躲西藏，不知怎麽想的，就對盧筠等人下手了。

  還有人說，這個消息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

  出了皇宮。

  唐儉一想，反正死馬當活馬醫。

  於是，他就換了一身朝服，前往萬年縣男府邸。

  李易歡坐在院子裡的太師椅上，正在曬著太陽。

  愜意的很。

  唐儉直接就問道：“萬年縣男，老夫今日來求教，如今陛下準備兵發朔方，可是戶部的錢糧相形見拙，你以為當如何？”

  李易歡眯著眼，都不寫你要看他，就道：“國債。”

  國債？
  什麽東西？
  唐儉很懵逼。

  第一次聽說，聞所未聞。

  不對啊！
  他知道我來的目的！

  陛下不會事先通知過了吧？
  這一瞬間，唐儉只有一種想法。

  陛下，一定是和皇子串通一氣，故意讓皇子於國有功。

  而後，就是認祖歸宗。

  得了！

  可憐我戶部的管家人，害我幫助陛下為了私生子的歸來，心甘情願的做一枚棋子。

  想起皇子對於瘟疫之功，他認了。

  至於國債，他根本就沒抱期望。

  唐儉裝模作樣的問道：“請皇……額，請萬年縣男賜教。”

  李易歡心裡呵呵。

  老頭兒，你就是沒當回事兒。

  要不然，還能差點叫錯了我的名字？
  當我耳聾，聽不出來啊。

  李易歡笑著問道：“戶部沒錢了吧？”

  唐儉臉一黑。

  打臉的吧？

  李易歡又道：“戶部尚書最近睡不著覺吧？”

  唐儉差點罵娘。

  老夫那是年紀大了，睡眠質量不好，豈不是很正常？

  “戶部沒錢，這是戶部的上官不稱職啊。”

  唐儉羞愧了。

  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