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歎道：“你以為……俺老程為啥認你做乾兒子？”

  李易歡沒說話。

  程咬金又道：“當初俺老程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陛下的兒子。”

  “皇帝的兒子可不是那麽容易做的，尤其是你還是長子。雖然你不是嫡長子，但是你不要忘了陛下排行老二不也……”

  點到為止。

  李二陛下多一個兒子，就多了一個皇位的競爭者。

  況且，還是長子。

  威脅甚大啊。

  這種提示，也就程咬金敢如此的明目張膽。

  李易歡心裡微微感動，接過話道：“所以，讓我認你做乾爹，也是他老人家的主意？”

  程咬金搖頭道：“俺老程自以為看破了陛下的想法，沒想到當初根本就不以為你是他兒子。畢竟，這事兒的巧合，誰敢信？”

  豈止是巧合，簡直就是巧合到陰差陽錯，顛覆認知了。

  李二只是被錯認成了別人的爹。

  結果，這裡面竟然還有他當年的老情人。

  實在是太玄乎了！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李易歡笑道：“你讓三弟和我結拜，是不是也是為了幫助我。起碼，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暴露的，也可以成為我的一個護身符。”

  程咬金卻哈哈大笑，道：“用得著這麽麻煩嗎？俺老程都是你乾爹了，這小兔崽子有啥用？”

  這話，太傷人了。

  程處默心裡拔涼拔涼的。

  你……是俺親爹不！

  李易歡給了程處默一個同情的眼神兒。

  攤上程咬金這麽一個爹，造孽啊！
  李易歡大手一揮道：“行了！就此揭過！乾爹的好意，我都懂！”

  程咬金心裡股子，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麽簡單。

  李易歡索性攤牌了，道“實話實說，當初我也是想抱乾爹的大腿。”

  程咬金：……

  原來……你是這樣的乾兒子？
  李易歡笑道：“整個大唐誰不知道，只有乾爹惹不得。”

  這話，程咬金聽的很受用。

  一旁的程處默卻不然。

  這個大哥一肚子壞水……咳咳咳，咱只是實事求是而已。

  不算是編排。

  只聽。

  李易歡冷不丁的道：“混不吝和活土匪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程咬金呼吸一窒，拍手就猛拍李易歡的肩膀，口裡讚道：“不愧是俺老程的乾兒子，俺老程就喜歡實話實話的孩子。”

  本以為，李易歡要齜牙咧嘴。

  誰想，程咬金卻隻覺得手疼。

  沒想到，原以為這個乾兒子很柔弱。

  真正幾巴掌拍下去，才知道自己錯了。

  好小子！
  深長不露啊！
  李易歡卻猛然間正色道：“乾爹，我聽說你要去參加突厥之戰，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不當講。”

  程咬金道：“你說。”

  李易歡微微一歎道：“到時候，盡可能保存大唐將士，讓他們活著回來。”

  程咬金一聽，隻覺得這孩子乃是一片善心。

  接著，他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麽離譜。

  李易歡又繼續道：“注定要敗，就別想著勝利了，少點犧牲，比什麽都好。”

  程咬金：……

  敗？
  你侮辱誰呢！
  沒錯，陛下這次……

  也不能說是陛下，整個朝堂的確是因為國債聚集的財富，再加上渭水之盟的恥辱，剿滅梁師都的大勝……

  等等！

  這也一想，此次出兵，的確是倉促了點。

  就在這時。

  李易歡鄙夷的道：“而且，統帥竟然是侯君集，就這還想擊敗突厥？莫要打敗二回，全軍覆滅才好啊。”

  程咬金愣住了。

  隻想著在戰場搶秀一秀他的三板斧，沒想到……忽略了侯君集啊。

  講真，不是他瞧不起侯君集，就是實屬看不上。

  統帥三軍之人，非大智慧之人而不可。

  侯君集此人，只有小聰明。

  大智慧……他有嗎？

  李易歡又一盆涼水潑過來，道：“戰爭，所要取勝，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然而，這一戰我們除了熊熊的戰意，天時不在我。”

  “突厥草原天寒地凍，一件棉衣就能夠解決問題了嗎？太想當然了，我這個皇帝老子太急了！”

  “地利我不在我，反而在突厥。突厥草原，一望無際，而且突厥人又擅長騎射。而我大唐卻不然，在茫茫大草原，突厥打不過就跑，我們卻不能夠一味的追。”

  “如此，疲憊之際被突厥侵擾，可就是全軍覆沒的局面啊。”

  程咬金越聽，心裡就越涼。

  畢竟，大小戰陣經歷了那麽多，經驗豐富。

  程處默也是聽的臉色發白。

  老程家的種是虎了點，但那是大智若愚。

  戰爭，意味著什麽。

  程處默剛經歷過朔方一戰，心裡體會的太真切了。

  程咬金忍不住問道：“人和也不在我嗎？”

  李易歡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個並不好說，如今朝廷眾人，誰不想一雪渭水之盟的恥辱，自然上下一心。”

  程咬金接話道：“那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滿足其一了。”

  李易歡無奈的歎道：“大唐立國十，太上皇表示願意於士族門閥共天下。然而，我那個皇帝老子一心想做千古一帝，可不想被別人掣肘了手腳。”

  “范陽盧氏入了朝廷的套，是翻不出什麽浪花了，但是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幾家見到了范陽盧氏的局面，會不會對朝廷警惕十足？”

  程咬金聽的隻皺眉頭。

  程處默不太能理解，問道：“他們敢和陛下唱反調嗎？這天下，可是陛下的天下。”

  程咬金直接給他腦門兒一巴掌，罵道：“你懂個屁！也就你這個傻小子以為，整個天下都是皇帝說了算。”

  “隋煬帝當初想要削弱五姓七望，乃是緩和百姓頭頂的枷鎖，也是不希望唄五姓七望架空了。”

  “結果如何？高麗一戰陷入泥潭，最終潰敗，給了五姓七望可趁之機，落的身死國滅的下場。”

  程處默又闡述了自己的想法，道：“隋煬帝是昏君，那不是咎由自取嗎？”

  程咬金一抬手。

  嚇得程處默就要躲。

  然而……

  程咬金這一巴掌還是沒打下去。

  不打了！
  心累！

  老子怎麽會有這麽蠢的種！
  李易歡咳嗽道：“二弟，不是我說你，你的確是……有點蠢。”

  程處默：……

  大哥，別以為你是大哥，你就能隨便罵我。

  李易歡歎息道：“乾爹的大智如愚，你怎麽就一點沒繼承呢？”

  程處默憋屈啊。

  把他老子搬出來，他還敢說啥？
  豎起耳朵聽吧。

  程咬金砸吧砸吧嘴，總覺得乾兒子在罵他蠢，卻沒有證據。

  李易歡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前隋滅亡，大唐繼承大一統。你覺得我那個皇帝老子能說隋煬帝雄才大略，只不過是受挫以後心灰意冷，最終被五姓七望以虛偽的大義掀翻了嗎？”

  “誰會拆自己家的台，那不是蠢，就是瘋狂至極啊！”

  程咬金有種牙疼的錯覺。

  這個乾兒子，你這話說的雖然很對，但好歹這江山也是你李家的，咱說話就不能委婉點？

  李易歡後知後覺的咳嗽道：“那個……我忘了我老子是皇帝，還沒從這個身份上適應。”

  程咬金：……

  你就是人才！
  這時。

  李易歡安妮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圓筒，淡淡的道：“乾爹，我送你一個大寶貝。”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什麽大寶貝，能有俺老程的大嗎？”

  李易歡：……

  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接下來……

  程咬金拿起圓筒，按照李易歡所說，放在一個眼珠子前，往裡面瞅。

  “俺滴個娘！”

  只聽，程咬金一聲驚呼，手裡的圓筒差點掉地上。

  程處默好奇極了。

  這圓筒裡，究竟有什麽大寶貝，讓他老子如此的失態。

  “爹，讓俺也看看這個大寶貝！”

  李易歡驚悚了。

  二弟，你怎麽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