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世家之人前來,而且還是與陳默同行,秦風和其余幾人都心裡一愣,感到了一絲詫異。
陳默奉命去蜀州買入鐵礦石,順利歸來倒不是稀奇,畢竟有著羅老頭的親筆信,洛家人也該給點面子,鬼醫的牌面還是有的。
只是今日突然與洛家人一同求見,甚至還是在洛家的狗腿子之後,這就有點讓人詫異了。
不等秦風出聲,性情耿直的王勳就先抱拳做禮。
“殿下!”
“這洛家人勾結一方縣令,又想在涼州開辦書坊,憑今日見聞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一定要小心啊!”
“依屬下愚見,今後凡是姓洛的都不見為好!”
話倒是句句真直,就是聽起來有點兒離譜。
洛家人自然要注意點,也絕不是個個都不見的,起碼陳默處事穩重,不可能隨便就帶個什麽洛家的禍患來拜見。
至於這“姓洛的都不見為好”,就明顯過火了,何止是一棒子打死了一片人,分明就是打絕了天下姓洛的.
也就是王勳,才能說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話語來。
方誠見到學生這般忠直進言,臉色有些尷尬,但也有些同感,斟酌之下嚴肅做禮進言。
“殿下,我這學生雖然駑鈍,遠不及那李鐵蛋的天資,但一片赤誠之言忠心可鑒,洛家之人卻是跋扈,微臣鬥膽進言,望殿下謹慎為好”
王勳:???
聽著這師徒風格各異的接連勸解,秦風微微點頭,神色淡定地向著門口家丁揮手。
“帶他們前來。”
片刻之後,家丁再度帶人行至門外。
放眼望去,久未相見的陳默隨行身後,前行之人則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說不上一表人才,倒也算五官端正,素淨的衣著也不顯眼,頗有幾分文人風范。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客廳,齊齊做禮。
“草民洛臨風,參見北王殿下。”
“草民陳默,參見北王殿下。”
陳默自然不用多說,王勳師徒也是極為熟悉,立於前列的中年人倒是頗為讓他們意外,沒有想象中的囂張跋扈,也沒有世家該有的顯貴和風范,好像很是低調,連曾經的宋千秋都比這人更像個人物。
可是,能讓陳默這般謹慎的,絕對不會是普通角色,洛家的姓氏就勝過了千萬人。
在幾人疑惑的注目下,那中年人依舊溫文爾雅,絲毫不為之驚慌,顯然是見慣了大場面,氣度超凡。
這一對比,倒是顯得王勳有點憨憨。
面對著數道目光打量,洛臨風坦然自若,眼裡唯有讓他驚豔的年輕殿下,當真劍眉星目英武非凡啊。
眼中閃過讚賞,洛臨風即刻再度做禮出聲。
“殿下恕罪,草民洛臨風,乃洛家次子,聽聞殿下之命心向往之,此次隨同陳管事而來拜見,冒失之處還望殿下見諒。”
一番大度話語道來,世家風范方才處顯。
即便語氣已經極為平和,所說之言也是無比恭敬,將自己置於卑微之境,仍然讓在場眾人眼裡都掀起了波瀾。
就連秦風,看似面不改色,心裡也微微一愣。
洛臨風。
洛家次子?
那不就是說,眼前之人就是洛家家主的二兒子,將來大概率的洛家家主了?
如此人物,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跟著陳默前來,跨州穿山來到鄴城這種小地方,要是說為了鬼醫的面子,將鐵礦石親自送達,這售後服務也太離譜了吧。
鬼醫的面子,真有這麽好使?
心頭閃過猜疑,秦風微笑應聲,皇家風范依然。
“洛公子有禮,賜座。”
“陳默也無須多禮,一路勞苦,同坐。”
兩人接連做禮道謝,方才各自落座,客廳的氣氛看似平和,卻在此刻突然間壓力再起,王勳和方誠面對未來的洛家家主,難免有幾分緊張,若非有殿下在場,他們難以做到眼下的鎮定。
清茶奉上,幾句寒暄過後,一切似乎都風平浪靜。
洛臨風平和出聲,接連客套讚揚,講述所聞異事,對於北王殿下讚不絕口,語氣真摯無比,秦風聞聲微笑,同樣以官方客套化解,絲毫不落下風。
足足數息過後,客廳氣氛才算緩和不少。
包括秦風在內,對於這位性情平和又低調的洛家次子印象尚可,起碼比起所見所聞的世家之人好過百倍,或許這就是身份的差距,真正的世家該是如此,只有這般超凡之人,才配得起數百年的底蘊。
待到數語寒暄過後,秦風不疾不徐,從未出言相問,畢竟來人遠道拜見,若有所圖比會提出,他身為鄴城之主,無需出言相問,否則便會落了下乘。
見到這般沉穩,遠超年齡,洛臨風愈發感到了驚豔和讚賞,即便曾聽陳默講述一二,親眼拜見才知北王不俗。
感慨微笑間,索性做禮直言來意。
“殿下明鑒,鐵礦石已然運抵鄴城,草民先行前來拜見,只因有一件大事,想求得殿下相助。”
聞聲,秦風不出所料的沉穩點頭,心裡打起了精神。
“洛公子言重了,你親自押送鐵礦石而來,本王深感大義,所求之事但講無妨,若本王力所能及,必定盡力相助。”
言語之間進退有度,真是精明。
不愧是北王。
得到這般痛快應話,其中又有幾分轉圜之地,聽得洛臨風目露讚賞,卻是好像遇到了什麽難題一般,面露尷尬地做禮道謝。
“多謝殿下。”
“其實,草民此次前來,是奉家父之命外出歷練,要在涼州開設書坊。”
“草民聽聞殿下高義,以新鹽恩澤萬民,手段品性俱是數年難見,早已心向往之,又聽家父提及,鬼醫前輩應在鄴城,感念當年救命之恩,特此前來謝恩,也想借此機會,憑殿下民望開設書坊,以全家父之願。”
聽了這話,秦風心裡才算清楚了不少。
原來,洛家人突然前來涼州開設書坊,竟然是所謂的家族歷練,想來應該和將來的家主之位息息相關,否則也不至於,讓這位洛家公子親自前來。
只是,這看似報恩的話語,也未必能夠全信,憑此一面之言,遠遠不足以判定真假。
點頭之際,秦風試探性地問話而出。
“原來如此。”
“先前曾有人借由洛家之名,前來王府求見,以言辭勸解本王放棄開設書坊之事,洛公子可曾知曉?”
突然的問話傳出,在場眾人都是心裡一糾。
甚至於,連一直神色平和的洛臨風,也在此刻目露驚異,略一思索,才目露無奈地微笑做禮。
“啟稟殿下,此事草民並不知情,不過既然來人敢借由我洛家之名,相比和三弟有所關聯。”
“此次歷練,除去草民之外,三弟也是其中人選,早在幾日前就從蜀州出發,我這三弟向來極為看重家主之位,做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其實草民此次前來,也是家父所托,隻為完成家父之願罷了,至於這歷練和將來的家主之位,草民並無太過欲念,只求我洛家能夠家門平和。”
秦風聽得心裡莫名熟悉。
自己無欲無求,只是迫於命運和出身作為,反倒是兄弟死活不放過,甚至針鋒相對,這種處境簡直和他相差無幾。
眼望著目露難色的儒雅公子,真是讓人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見恨晚之感,聲勢驚人的世家雖明面不必皇家爭鬥不斷,也是暗藏凶險,恐難有兄弟之情。
就在他感慨之際。
平和的洛公子好像回過了神來,突然間很是意外地疑惑問話出聲。
“殿下方才可是曾言及書坊?莫非,今日進城所聞的書坊,竟是殿下開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