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蓉心中苦笑,忽然聽聞父親問話。
自然就矢口否認。
“爹,您曾多番叮囑,我們唐家不過商賈,絕不可和官宦權貴走得太近,除了先前迫於無奈從未破例,女兒又怎會認識這般大將呢?”
唐運德聞聲輕笑,細看了女兒幾息也就緩緩點頭。
“也是.”
“這位將軍真是大義之士啊,可惜咱們的財物都被劫掠而去,面對大恩卻是無以為謝,實在汗顏。”
聽著父親的言語,唐映蓉眼裡歎息,抬頭遠望那英姿勃發的大將,心裡也知曉將要踏上死戰之路,不禁目露崇敬。
唐運德難得發話,四周的商人都停在耳中,接連點頭應聲。
相顧之際。
隻得以面露尷尬地立於道路兩旁遠遠做禮。
“謝將軍大恩!”
“謝將軍大恩!”
“謝將軍大恩!”
無論百姓還是商人,都在此刻齊齊拜服,向著率軍前行的銀甲大將拜謝,於戰亂中得大義相助,動容之色溢於言表!
然而無論如何崇敬,率軍前行的秦風始終目不惻視。
面對著越發嚴峻的軍情,若非此刻官道百姓眾多,他早就下令疾馳趕路,透過面具的寒眸裡,唯有凜然的戰意和凝重之色!
涼州城民眾慌亂,慶關噩耗如風聲般一日傳遍,有心人已經開始暗中動作,連薛青雲都只能疏導逃難,路上又有數百歹人趁機劫掠財物.
這一切,都不像是偶然。
內憂外患重重,慶關大概率將要告破!
如此情勢面前,秦風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嚴峻的雙目唯有眼前黑夜彌漫的道路,縱然是龍潭虎穴,他也得盡力一闖!
就在將要走出百姓人潮之時,一道熟悉的倩影擠出了人群。
“將軍.”
“將軍為保家國率軍馳援,又於我等有如此大恩,此戰凶險非常,民女和家父遭遇帶人劫掠無以為報,只有這枚玉佩贈與將軍,還望勿要嫌隙”
俯視著雙手奉上玉佩的絕美面容,秦風不由得愣住了,連掩藏在面具下的神色,都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
來人,正是唐映蓉。
這個女子,能以玉佩答謝,於千百人的動亂場面下感激出言,還是如印象裡的落落大方,巾幗不讓須眉,就是尋常男兒也有幾分相形見絀。
可心中有著無數的疑惑,又不能暴露身份於世人眼裡,再度相見這個唐家之女,秦風卻是不能開口。
面對著答謝的普通玉佩,即便看起來只是尋常質地,真的如她所言身無長物,無論公私,秦風都沒有收下的願念。
猶豫之際。
唐映蓉的一雙清眸急色和詫異浮現,四周百姓也接連出聲做禮!
“聊表心意,還望將軍收下!”
“是啊,只是一枚普通玉佩而已,唐小姐之言,也是我等心意,將軍又何必猶豫!”
“哎,一心為國為民,不為財帛所動,就算尋常玉佩也如千金擋在身前,這才是大將風范啊!”
“將軍大義,還請破例一回,否則我等無顏苟活於世啊!”
“還望將軍收下!”
“還望將軍收下!”
接連高呼之下,已然耽擱了數息時間,民眾的激動之色也愈發濃烈,未免影響軍心和戰機,秦風隻得無言抱拳,隨後策馬近前接過玉佩。
就此率軍前行,身後百姓皆為之讚歎感懷。
而後見到大軍之中千百人依照軍命出列,兵分兩路,家有老幼者向涼州城而去,大軍方才疾馳而去,直奔慶關!
軍威浩蕩,夜色凜然!
這一幕.
遠望的百姓們看得神色複雜,漸漸都深受打動,曾經因謠言撼動的慌亂心神,好似有了幾分主心骨。
真臂高呼,不少熱血青年竟是趁著夜色同行,欲要與馳援以軍共守涼州城!
不見朝廷援軍,只有涼州自發守城,南域援軍而來,他們世代居於涼州城,豈可就此落荒而逃!
沒有朝廷。
自有千萬熱血之士!
涼州城周遭如是,涼州各地亦是如此!
鄴城。
上下齊心的小小城池,哪怕還比不上涼州城富足繁華,卻是在夜裡守衛森嚴,巡邏守城者隨處可見,王府也被保衛得如銅牆鐵壁!
那陣勢,絲毫不比往日遜色!
百余黑馬鐵騎開城而出,馳騁與北河岸而去,急切行進多是,仍有人目露幾分敬畏的回頭遠望,眼中滿是感慨。
“如此邊塞小城,竟能富足至此,面對大難百姓還能眾志成城,可敬!”
“北親王威望至此,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老元帥的眼力果然不俗啊。”
“確是如此,那位殿下能不顧安危率眾馳援,如此氣度和擔當,就勝過天下諸多名將,也勝過了諸位皇子!”
“我等真要依照大小姐之命,連夜趕赴慶關相助?!”
急切行軍之際,身著黑甲的百騎淡然交談,偶爾隻為所見動容,根本不將大戰放在眼裡,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陣勢。
唯有說起這份突然的軍令,眾人漸漸有了爭議。
領頭中年將領聞聲回頭,怒目訓斥出聲!
“大小姐之命,爾等也敢妄議?!”
這一語,讓百騎神色嚴峻起來,不敢在擅自出言。
身為名動天下的黑甲玄騎,他們只聽命於蘇震方的軍令,即便老元帥辭官歸隱,也只是蘇府的私兵!
這百人曾經令各國威風喪膽,傳聞於各族將領軍士之間,可謂是最傳奇的特殊組織,就連當今大玄最為顯赫尊貴的錦衣龍騎,最早也是由他們一手調教。
如此奇兵,平時卻隻為蘇府私兵,甚至於大玄十幾州的諸將,近半都曾為蘇家門生,這就是老元帥蘇震方的威望所在,也是當今陛下最為忌憚之處!
此刻只是一言,自京都星夜趕來的百騎就再無多余之聲。
既然大小姐蘇顏霜下令力保秦風,甚至以死相逼,他們只需應命行事就可,其他都無需顧及,軍命所出一往無前!
揚塵而去,百騎直奔北方,眨眼沒入夜色!
與此同時。
一位身騎駿馬手持陌刀的冷峻男子,也立於涼州城東的官道,腳下幾十具屍體一刀斃命,馬車上滿是金銀,還有幾人在連連哀求,磕頭如搗蒜!
“大人.求大人網開一面,我等只是財迷心竅!”
“再也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這位高人,我等知錯了,還望開恩呐!”
無論他們如何求情,這人只是擦拭著心愛的寶刀,目光從未移開,卻是散發著讓人窒息的殺氣,驚得幾個賊人根本不敢起身。
直到擦完寶刀,他才冷眸俯視出聲。
“堂堂潛龍會,也開始做起殺人劫貨的勾當,如此小人之舉,也敢口稱復國之言,真是可笑!”
這話一響起,求饒幾人臉色大變。
然而未等他們驚疑抬頭出言,隻覺喉間一涼,就此倒地沒了生機。
望著再度沾染血跡的寶刀,宿狂眼裡有幾分惋惜。
“遠赴千裡前來暗中保護那位,沒想到竟攤上大戰,還遇上這麽一群劫掠百姓的雜碎,真是晦氣!”
不厭其煩地擦完寶刀,宿狂的眼裡愈發冷冽,翻身上馬殺意十足而去,直奔幾十裡外的慶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