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殿下,我等定會銘記殿下大恩!”
涼州都督張之棟動容深拜,緊抱的雙拳微微發顫。
那份心底的感激和敬佩,都從這位絡腮胡大漢的話語中傳遞出來,聽得王勳和羅老頭心中感同身受,止不住地面露欣慰笑意。
他們境遇不同,身份也是天差地別,原本幾乎是絕不可能有交集的幾人,卻是在此刻同處一院,又同樣對於北王殿下心懷感激。
說來奇妙,是緣分,也是這位殿下的風度和魅力所在。
就連走遍天下的鬼醫羅季,也被那豁達的性情和大度的手筆所打動,明明是個皇裔之後,卻總能平易待人,讓他感到說不出的舒適。
此刻望著張之棟做禮,竟是有些隱隱的欣慰蔓延在了心間,就好像期待著他所欣賞的北王,理所當然地該被天下任何人看重和敬佩一般。
也不知有多少年,羅季沒有這種世俗的熱心,好像想起了很多年輕時的往事,忍不住痛飲了一口美酒,樂呵稱快。
“好!殿下風度非凡,張都督知恩重情,真是一大快事,痛快,痛快!”
秦風還未出聲,就被羅季搶了風頭,聽到這般真摯之聲,倒也不會有任何異樣的心情,只是見到這位老人難得稱讚出聲,又看著眼前做禮的張之棟目光閃爍,心中略有安慰。
當即緩緩起身相扶,向著張之棟微笑出語。
“張都督請起,這點兒小事,當不得如此大禮,今後陌刀在你們手中,必能發揮最大的效用,本王也會心中欣慰。”
話語間扶起張之棟,也接著機會向羅季輕笑道謝,給足了這個老小孩面子。
“羅先生言重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張都督本就是個爽快的性情中人,重情重義令人欽佩,涼州有張都督坐鎮,也是百姓之福。”
短短兩言,再度聽得幾人眼裡異彩連連。
目睹著俊朗的北王殿下平和出聲,那淡然的神情深深地刻印在了他們的心中,無論將來如何,今日的情景注定不會被忘懷。
不過談笑之間,就送出了十柄陌刀,此事若是被嗜武成狂的某些名將知曉,必會羨慕了兩眼發綠。
明明是極大的恩德,殿下卻還是這般雲淡風輕,只是一笑了之,也全然沒有圖報的意思,境界何止是常人能及,完全已經不是世人能想象的了。
在幾人的驚歎和動容裡,鬼醫羅季好像也對張之棟看得順眼了幾分,愛恨分明的性情引得了陣陣笑聲,似乎彼此親近了不少。
不過幾句話語,張之棟就收獲了當世名刀,還得到了鬼醫的好感,這等奇遇實在太過出乎意料,不由得讓他心中激動,就好像是個毛頭小子一般,少了幾分都督該有的架勢,卻是令旁人感到親切,氛圍很是愉悅。
而這一切的主導者秦風,也就早習慣了這種場面,心中並不會為幾人的崇敬而波動,無論是珍貴無比的陌刀,還是價值不菲的塞北紅,對於他而言,實際上不過是忽略不計的成本而已。
不得不說,以這種並不在意的東西,就能收獲這麽多的人脈,確實有些驚喜,真要說起來,比起早就已經不在意的銀錢,近日來的收獲才讓秦風感到了一絲振奮。
聽聞著幾人的歡笑言談,秦風終於也是略微有了些安心,即便前路艱難,終究還是有機會去一步步邁進的。
所見所聞,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堅實的步伐,從小小的鄴城到涼州,也不過數月的光景,曾經的他也沒想過,這麽快就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歡愉的時光總是短暫,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經歷了幾次的交際,張之棟終於還是在今日敞開了心扉,一陣動容交談,將涼州地界的大概講述過後,就此起身道別。
緊抱雙拳,沉聲再拜!
“北王殿下珍重,末將就此而別,想必他日再見,鄴城定是一派新象,待到聖旨降下,末將定會與諸位兄弟前來恭賀!”
秦風面帶平和,含笑拱手應聲。
“張都督一路順風,閑暇時再來鄴城,府中塞北紅管夠。”
聽了親近的隨口一言,張之棟撫須大笑,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殿下這般大度,風范令人欽佩,即便只是弱冠青年,卻讓人無法如此看待。
幾乎是在不經意間,張之棟就在心中將這位殿下拔高了數倍,曾經的忌憚還在,卻是開始化為了崇敬和感恩,連出口的言語裡,都多出了幾分尊崇。
“末將先行謝過殿下大恩,就此而別,還望殿下留步!”
眼望著張之棟神色真摯,秦風就知道這個老油子是確實為自己考慮,畢竟藩王與都督在門口送別,傳出去絕不是什麽好事。
張之棟到底還是那個張之棟,在這種時候還留有老道的心思,改日找個借口溜來鄴城,也不是什麽難事。
言盡於此,秦風也就不再多言,向著王勳叮囑了幾句,就讓王勳送著張之棟離去,再度拜別之後,張之棟方才轉身離去。
待到走出王府,聽聞王勳陪同前往武場,張之棟很是感激,不由得對這個直白的青年改觀不少,兩人一路說笑而去,看起來就好似忘年交。
笑談之間,就帶著隨從軍士往武場而去。
七品參將和二品都督情同手足,這種駭人的場面,即便只是遠觀,也讓再度前來運酒的唐映蓉心中震動。
一切的變化都太快了。
曾經低調的北王,終究還是聲名漸起,往來者皆是權貴,如同大鵬乘風而起,一日之間騰飛雲霄。
這就是地位的差距啊。
身世複雜的唐映蓉遠遠望見這一幕,心中百般滋味湧動,也下定了主意,今後要更為小心行事,絕不可與官員權貴有太多接觸。
那位殿下固然讓人願意親近,唐家也因此收獲了難以估量的好處,僅憑塞北紅的兩成紅利,將來必可躋身塞北豪族,甚至在大玄都有聲名。
可這種事,並不讓唐映蓉太過歡喜,甚至漸漸有些憂慮,奈何事已至此,她也隻得時刻提醒自己,身為女兒家的細膩心思,在這種關鍵時刻效用明顯,就算對北王尚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感受,也對於鬼醫很是好奇,一切都被她壓在了心頭。
北王果然沒有令人失望,甚至做到了遠超想象的程度,鬼醫近在眼前,父親心心念念的大兄卻是不知在何處。
種種複雜心思之下,唐映蓉很是低調,接著夕陽的余暉,押運塞北紅悄然離去,向著涼州城而行。
似乎,她對於這種勢頭凶猛的北王府,有了忌憚和遠離之心,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唯有強迫遠離鄴城,投身於商道,才能感到心中安定。
天大地大,唐家若是暴露了身份,必無容身之所,家兄生死不明,各種壓力落在肩頭,無論唐映蓉如何了得,也是被這份壓力困擾,回程不見有絲毫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