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
兩份出處不同的情報,從內容來看,幾乎沒有什麽差別,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這種巧合發生在眼前,讓皇帝秦霄心裡也是一震!
涼州的八百裡加急,必然是從涼州傳出,經由守軍調查,而後通過涼州都督張之棟的確認,才能得到手令,以最高規格的急報送抵京都!
期間,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提前查看,即便是當朝元帥,也沒有這個權利!
從涼州到京都這數千裡,需無數軍士和上等駿馬沿途替換,晝夜不停,不僅要有各方守軍的配合,還要有沿途驛館的全力支持,小小的一封軍報,或許就關乎到邊境的局勢,數萬萬軍民的生死,付出的代價遠勝千金萬銀,卻也是物超所值。
這種軍方最高規格的秘報,絕無任何泄露的可能!
龍椅中傳出的絕密情報,就更是沒有絲毫泄露的機會,這種情報,天下間唯有皇帝能夠得知,是經由秘密的情報組織羅網傳出,羅網眼線遍布天下,甚至在鄰國之中都有下屬和分部,只聽命於歷代大玄帝王,連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曾聽過羅網的存在。
羅網傳出的消息,是大玄最為機密的!
就是這兩種毫不關聯又極為忠誠的勢力,居然在前後傳出了相差無幾的消息,就算還沒有徹底地確認,卻也已經能夠印證,吐蕃的內亂真相,就是讚普身亡。
只是一眼望見羅網的情報,大玄皇帝秦霄就想到這裡,同時也為這兩位看似巧合的情報,感到了多年未有的詫異和震動。
吐蕃的內亂幾乎確認,只需後續進行查探便可驗證,眼下已經沒有那般重要,也無需再太過耗費心神。
可涼州竟然能在羅網之前,得到了這種秘聞,就實在有些難以置信了。
最為普通的邊境守軍,在刺探情報的本事上,居然勝過了天下間最強的秘密組織羅網,甚至敢在羅網之前,將情報從涼州送抵了京都。
這已經不是略勝一籌,而是高下明顯的落差!
對於羅網而言,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眼下卻是真真切切地擺在了眼前,連皇帝秦霄都感到了震動,同時心中生出了一絲震怒和失望!
羅網,號稱網羅天下秘聞。
屬下近萬人,刺客探子都是自幼培養優中選優,朝中重臣的隱秘也是隨手可查,今日居然在刺探情報的立命之本上,輸給了普通的軍士?!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羅網只是輸給了最為普通的戍邊軍士,並非是名帥手下的精英,也不是錦衣龍騎這樣的精銳。
這種巨大的落差對比,就好像在訴說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神出鬼沒的羅網,連最為普通的戍邊軍士都比不上。
大玄歷代花費巨大,培養了一批酒囊飯袋!
親眼目睹兩份密報,如出一轍的內容毫無錯漏,卻是顯得有些刺眼,即便是君臨天下喜怒不顯的皇帝陛下,眼裡也終於浮現出慍怒之色。
冷冷地盯了幾息。
身著龍服的秦霄雙目淡漠,不再望向那令人失望的密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靜候於燈台旁的大監。
沉聲出言,語氣中有幾分微不可查的失望。
“常禮,你近前來,看看這兩份密報。”
常禮聞聲做禮,不敢表露出任何異狀。
“奴才遵命。”
頷首前行,常禮的心裡為之微微一顫,他服侍陛下近三十年,他於陛下很是熟悉,那份出於職責的熟悉,甚至超過了對他自己本身的了解。
身為皇宮五大監之首,若是沒有這份察言觀色的本事,是絕不可能立足到今日的。
察覺到細微的失望,大監常禮悄聲前行,心裡謹慎了不少,就算往日也曾得到陛下授意,看過些許的密報,卻從未出現過今日的情形。
尋常他看過的,多是些無關國體的事情,退一萬步講,就算被外人得知,也沒有什麽影響,今日卻是有些不同,連陛下都有些許細微的情緒.
帶著幾分應有的謹慎,常理近前做禮,隨即悄聲抬頭微撇向了龍案。
就那一撇.
連這位服侍君王的大監眼裡也有幾分詫異。
吐蕃國主死了?!
兩份不同的密報,竟然說出了同一件事,幾乎相差無幾,足以將這種影響邊境局勢的大事,落實了九成以上!
不等他細看一遍,陛下的沉聲之言再度響起。
“這兩份密報,一份是來自涼州駐軍的八百裡加急軍情,一份是羅網的密奏,你,以為如何?”
沉聲一言,讓常禮眼中的震撼愈發明顯,連白皙的面容都在此刻露出了幾分異色!
無論有何等的震動,他都先行應答陛下之問,不敢有絲毫遲疑!
“啟稟陛下,此事實在有些蹊蹺。”
“羅網的情報能力,天下間無人可及,涼州駐軍能在之前送來密報,確是不合常理,這八百裡加急已經送到了京都,表明涼州駐軍早在四五日之前就得到了密報,遠勝羅網”
“此事,或許有著地利之便,涼州守軍身處邊境,抓到了吐蕃細作.”
話語點到即止,又說得面面俱到。
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得出種種準備的推斷,掌印太監常禮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若非是出身宦官,出任當朝重臣也不無可能。
聽聞著分寸得當的進言,皇帝陛下微微點頭。
常禮的話語,的確是有幾分道理,也分析得頗有見地,此事或許只有這個解釋,否則羅網二字就是天大的笑話。
只是,常禮的見解,在皇帝聽來,仍然顯得有些粗糙,他對於吐蕃人很是熟悉,當年交戰數月,調查的卷宗多達數千斤,上到軍政大事下到民俗品性,一切都有深刻的認知,這就是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若無這點認知,當年的大玄也不可能戰勝佔有地利的吐蕃。
在皇帝的認知中。
吐蕃人悍不畏死且不講任何道義,天生剽悍善戰,當年抓獲的俘虜油鹽不進,心中除了他們的讚普,唯有神秘的宗教,幾乎都是豺狼般的存在。
即便如今的涼州駐軍抓到了探子,想要從這種外族口中問出任何有用的訊息,都困難無比,連諸多名將也是束手無策,何況是問出關乎吐蕃存亡的秘聞?
這種事,時至今日想起,仍是難如登天。
涼州駐軍
都督似乎是張之棟,那個戰力彪悍的美髯莽夫?
回想著記憶中的一州將領,大玄天子秦霄心裡愈發感到了好奇,令無數名將束手無策的吐蕃人,竟被當年不以為意的莽夫撬開了嘴?
如此看來,張之棟似乎比印象中的要有才能,僅憑這點手段,就已經不是常人能及,倒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才。
如此人物,僅僅任用為一州都督,似乎也是屈才了。
思緒紛飛之際,皇帝陛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彩,好像發現了一個人才,但也沒有萬分篤定,非親眼所見印證之事,還需詳查才可定論。
算起日子,薑太傅也快從涼州返回了。
張之棟是否身懷大才,到時一問便知,以薑太傅的識人之明,絕不會有任何的閃失,還有那福澤天下的新鹽,也是一大收獲。
沉吟片刻,皇帝陛下對於將來有了幾分期待,心境漸漸平和了下來,想著恩澤天下的新鹽,心中很是欣慰。
不過數息功夫,皇帝的神色就平靜如常。
帝王喜怒無常,便是如此。
看不出端倪的常禮盡職侍奉,隻當從未聽聞過今日之事,全然沒有一絲武道高手的風范,謹慎得一如既往。
心中,卻是生出了陣陣驚疑。
涼州近來,真是奇事頗多,已經不止一次地在皇城內聽聞,就連十年未離京都的歐陽晴,也在近日稟報了陛下低調前往。
莫非,是有什麽大事將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