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的各色權貴身著華服,氣度談吐不俗,僅府門前靜候的軟轎,就在眨眼間多出了二三十幾頂,幾乎將門前長街兩側佔滿大半!
各色軟轎擺放道路兩旁,僅是轎夫和隨從就有數百人,前來的權貴已經將近百位,場面極為盛大,看得遠處百姓激動不已,一片熱議漸漸響起!
“真不愧是刺史大人過壽啊,竟有如此排場!”
“這算什麽?薛刺史可是當朝的二品大員,誰敢不給面子前來祝壽?我可是聽說,有地方官員在三日前就趕來了涼州城,住在驛館等候祝壽呢!”
“這才叫入朝為官呐!”
“快看!快看!那位官員竟還向著薛公子回禮,真是禮數周到無比!”
“呵呵!薛公子是何身份,能親自迎接已是天大的面子,尋常官員怎敢托大!”
“這位兄台,你這話我不敢苟同啊!你看看人家薛公子,儀表堂堂舉止有度,可見刺史大人教導有方,怎會像你這般?”
“這兄台所言甚是,愚弟受教了!”
“說得好啊,人家薛公子確是咱們涼州城的青年俊傑,家門興盛也是理所應當,這才叫真正的大人物呢!”
百姓們的稱讚不絕於耳,連前來祝壽的官員都深有同感,對於門前迎客的刺史公子,多出了幾分讚賞和尊崇。
可這些外人之言,卻是並未讓薛奉年心有波瀾,曾經悅耳的稱讚,早已無法引起他的欣喜,甚至有幾分暗暗的歎息,眼裡浮現好奇和向往。
大人物.
所謂的大人物和俊傑之類的俗人言論,在那位北王殿下的眼裡,恐怕只是個笑話吧。
就在一片歡騰激動的場面下,一頂紅木的四抬大轎映入眼簾,再度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熱議似乎又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又有大人物來了!”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激動的百姓們即刻注目而去,只見他張揚的紅木大轎停在府門路旁,竟比先前一位舉人的軟轎還要華美數倍,足足大了一圈!
萬千注目下,大轎紗簾掀開。
身形肥碩的宋雨才目露得意,享受著百姓們的羨慕目光,緊隨的錢大海抱緊了禮盒,心裡說不出的榮耀!
眼前就是刺史府的門楣,四周圍著數千百姓,注目而來的眼神裡,帶著極為明顯的欣羨,就是站在長街上,都令人感到一種莫大的榮耀。
感受著注目而來的千百道目光,宋雨才已有幾分習以為常,整了整衣物,滿面春風地向著刺史府門踏步而去。
錢大海緊隨其後,難以做到那般平靜,隻覺得終於出人頭地,神色激動得難以言喻,緊抱著禮盒相隨。
一主一仆享受著世人尊崇羨慕的目光,大步走向了府門之前。
望著來人,薛奉年一眼就看出了那份得意,以他往常的性情,是絕不願與這等人有所交集的,奈何今日代父迎客,絕不能失了禮數。
出於禮節,隻得拱手上前,語氣平和地寒暄出聲。
“宋會長,承蒙光臨家父壽宴,感激不盡。”
聽聞這話,宋雨才含笑回禮,臉上的油膩笑容浮現得很是自然,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份看重,絲毫不以為自己只是個商賈。
“呵呵呵,哪裡哪裡,薛公子言重了,能受邀前來,是宋某的榮幸才是~”
客套幾句過後,宋大首富邁步向著府門而入,神色很是淡然,看起來真有幾分見慣了大場面的風度,舉手投足間頗有大人物的姿態。
與之相比,緊隨而入的錢大海就做不到那般坦然。
身為一名普通商人,有幸能進入刺史府賀壽,已然是萬不敢想的榮耀,放在曾經,他絕不相信會有今日的風光。
就算放下禮物踏入了府門,錢大海還有幾分如在夢中的虛浮之感,心裡激動得難以平息。
直到身後響起了門房家丁的唱禮之聲。
“涼州商會宋會長到,獻禮書法一副!”
悠長的聲音響起,錢大海才好像相信了一切,眼中閃過了高人一等的優越,連手心都冒出了汗絲,急忙大步趕上了宋會長,臉上已經笑意難平。
終於出人頭地了啊!
主仆二人踏入府中,由家丁帶領前行,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民眾們的熱議方才再度響起,神色各異的百姓們褒貶不一,語氣裡多有驚疑。
“真不愧是宋會長,竟然有幸為刺史大人祝壽”
“呵呵!不過是個商賈罷了,算什麽大人物,要不是仗著宋家的出身,他豈能有資格踏入刺史府?”
“這話倒也不假,投機商賈而已,哪配與刺史大人相交!”
“就是!你看看那德行,招搖到了何種地步,所乘的軟轎竟比尋常縣令的還要華美,也不怕被人治罪!”
“哎,人家有錢有勢,估計尋常官員也惹不起,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咯!”
“真是小人得志啊!”
“就算如此,能進入刺史府也是天大的榮耀,咱們只有羨慕的份兒啊.”
“呵呵!宋首富是什麽身份,豈是你們能隨便比較的?”
各異的情緒漸漸蔓延,尋常百姓的眼裡敬畏還在,卻是多出了幾分無奈,只能感歎人生差異之大,一時竟對前來的普通官員再無多大的興趣,全都念叨起了躋身貴賓行列的宋首富。
聽聞著遠處響起多番言論,薛奉年心有幾分同感。
如今的大玄世家顯赫,為官者多有顧忌,仕途坦蕩者大多都與世家有關聯,真正能做到問心無愧者不過寥寥之數,而能無視世家影響的,幾乎已是鳳毛麟角了。
好在陛下終於表露出一絲隱晦的不滿,先前降罪宋家,此事就是一個訊號,朝堂之風將被整治,一場動蕩就要開始,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感念之余,諸多官員和各界名流相繼踏入,名單上的賓客幾乎已經到了九成,立於門前都能聽到府內的熱鬧言談之聲。
薛奉年輕舒長氣,對於這種勞累的官場應承,他還是有些不大適應,也覺得多有虛假,與往日的瀟灑生活差別明顯,心中有些疲憊。
奈何身為人子,這便是無法選擇的責任,也是薛家門楣的傳承,他不得不挺身而出,盡力做好分內之事。
僅是應對地方官員,出於面子上的寒暄問候而已,做到不失禮節竟已經這般疲憊,若是在朝堂之中,在皇權的旋渦之內,又該是何等的壓力?
念及於此,薛奉年心中壓力極大,對於那位有一面之緣的本王殿下,多出了幾分敬佩,不知不覺間,心裡已然生出了幾分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