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天已過。
鄴城充滿了生機,到處忙碌得不可開交,無論軍民,人人臉上帶著振奮的笑容。
清晨。
城府武場。
近五百人正在習練拳法,老兵在前列示范引導,鄴城新兵有模有樣地列隊操練,經由多日下來,已經有了幾分雛形。
無論高矮胖瘦,新兵已經脫胎換骨,身形氣質不再是曾經的平民百姓,喊殺聲震響武場,一招一式裡幹練無比,哪怕還顯粗糙,卻是已經有了軍士的雛形。
“殺!”
“殺!”
“殺!”
操練無比認真,武場終於有了幾分想象中的模樣,數百人方陣齊齊動作,肅殺之氣蔓延四周!
靜立於武台。
許朝元手握腰間刀柄,面容威嚴無比,心裡卻是激動得難以平複,細細觀看著軍士們的操練,隻覺心潮澎湃!
這種規摸,才算得上駐軍之名啊。
就在他暗暗振奮之時,身旁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聞聲注目而來,是打造兵器的工匠和軍士,抬著大箱而來。
為首軍士上前抱拳做禮!
“稟統領!連弩二十把打造完畢!”
又有二十把連弩!
加上近日來打造的,一共就有九十把連弩,可別小看區區九十把的數目,薛朝元親自上手,深刻感受過連弩的威能。
每把連弩能連發八箭,威力極大,眼下鄴城有九十把連弩,幾乎等同於七百多弓弩手,又有城池地利,可以說面對數百騎兵也無懼色!
鄴城,已經能夠自保,百姓,可以不用再懼流寇散騎!
許朝元心頭愈發振奮。
向北遙望而去,眼裡的崇敬的敬佩滿溢而出,這一切都是殿下所賜。
若非殿下,鄴城也不可能有今日,他做夢也不敢想,曾經甲胄破舊的鄴城軍士,有一天能有如此神器!
不少軍士見狀,也心中感到激蕩不已,感念於殿下的恩德,滿懷對於未來的期待,愈發奮勇地操練起來,喊殺聲震動蒼穹!
而他們心心念念的殿下,此刻也正在王府左院汗如雨下。
寬敞的院落已經布置完畢。
兩側房屋裡鋪滿了糧食製成的曲塊,空氣中都散發著陣陣的微甜氣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鋪面而來,充斥著整個側院。
王勳歷經了多天的熟悉,已經弄懂了酒曲的製作。
眼下酒曲就如同殿下所說,正在發酵之中,逐漸濃鬱的淡淡甜味就是證明,只是屋中悶熱難耐,本就開始炎熱的初夏,在此刻也變得毒辣了起來。
一乾人陪著殿下檢查酒曲,只是來回走動,連久經戰場的王勳也被屋中的悶熱濕透了全身。
感受著難熬的環境,王勳很是忠直地出聲抱拳相勸。
“殿下,屬下已經學會了製作酒曲,如今發酵正常,只需等待時日便可取出釀酒,屋中悶熱難耐,還請殿下移步。”
秦風聞聲回頭,見王勳神色嚴肅,其余幾人也是一臉懇切地抱拳應聲,心裡有些欣慰。奈何這酒曲是釀酒的關鍵所在,他必須經常前來親自查看一番才能安心。
向著眾人輕聲一笑,秦風就繼續悶頭前行起來,任由汗水滲出後背。
“無妨,酒曲是我們鄴城今後的關鍵,萬不可有任何馬虎,本王與你們無異,此刻只是勞工而已,眾人各行其事,不得有任何特殊之處。”
眾人聞言心中動容。
殿下能以萬金之軀,與眾人同勞同行,他們豈敢有任何的馬虎,何況酒曲關乎重大,眾人愈發感到了責任和榮光,渾身充滿了乾勁。
小小的側院裡,絕世美酒正在醞釀而出。
涼州城。
宋府。
午後的眼光有些毒辣,端坐在涼亭裡的宋員外氣喘籲籲,哪怕身旁有兩名丫鬟煽動著扇子,仍感覺不到太多涼意。
心煩意亂下,宋雨才向著身旁家丁揮手招呼。
“快去弄些冰!”
家丁連忙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有一小盆冰放置於涼亭裡,方才讓宋雨才感到舒坦了許多,臉上露出幾分愜意和優越。
酷夏難耐,富庶人家才能以冰消暑,奈何冰極為珍貴,冰窖也非人人能有,如今只是初夏,就更舍不得隨意拿出冰塊。
宋雨才能這般輕易拿出冰塊,固然是因體胖難耐,卻也是雄厚財力的體現。
瞥見下人和錢大海的羨慕,這位涼州首富的神色愈發倨傲,渾身都發散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高貴,不僅僅是因他財力過人,宋家的出身就注定不是常人能望。
少女扶風,寒冰驅暑。
享盡人間福澤的宋雨才依靠長欄,心情很是舒坦。
突然花園外響起了陣陣腳步聲,似乎有些急切。
興致被這般攪擾,宋雨才面露不悅,不耐煩地注目而去,見到管家小跑而來,立於涼亭之前,一邊擦著額頭汗絲,一邊面帶惶恐地擔憂通報。
“老爺各縣又有新鹽收來,今日還照四百文一斤賣出嗎?”
還有新鹽?!
宋雨才聽得眉頭一皺。
眼看已經收了十多天,從各縣收來的新鹽幾乎每天都有上千斤之多,哪怕是個豬頭,都能明白被人擠兌了吧,怎麽還有新鹽賣出?
該不會,鄴城的鄉巴佬都是傻子?!
悄聲回首,錢大海也是滿目疑惑地呆立原地,不敢應聲。
幾個呼吸過去。
宋雨才肥胖的臉頰浮現陰沉,聲音低沉地問向管家。
“近日來虧空多少銀錢?”
管家一臉肉疼地悄聲稟報道:“回老爺的話,不算今日,近來倒賣新鹽,再加上人力工錢,府裡虧空幾千兩銀子”
嘶.!
宋雨才瞬間聽得躥了起來,滿臉肉疼地緊盯而去!
“什麽?!”
管家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慌忙地擦著汗珠應聲。
“老爺,各縣運送本就耗費人力,在加上倒賣新鹽每斤就虧一百文算下來,這些天已經虧了將近三千兩銀子”
三千兩!
聽了這個數目,宋雨才心裡一糾,哪怕他家大業大,也頂不住這麽耗下去,不問還沒感覺,這一問卻是嚇了一跳!
短短十日,就是三千兩,這要一個月還不得一萬兩?!
不由得,宋雨才對錢大海的情報充滿了懷疑,冷眼回身注目。
錢大海哪裡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百思不得其解,根本不明白為什麽鄴城的那群人還能死撐,明明是一條死路啊!
就算那群人一直努力產鹽,到頭來也只是為宋員外做嫁衣,生意人那會做這種蠢事!
不應該.
不應該是這樣啊!
錢大海驚得心緒雜亂,根本毫無頭緒,礙於眼下的危機,未免宋員外降罪,他只能咬著牙賠笑出聲。
“宋員外想必是鄴城那群人咬牙死撐,還對新鹽舍不得放手!他們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恐怕根本不知道您的財力!”
“依小人看,最多再熬半個月,他們也就放棄了!”
“幾千兩確實不少,可對您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將來新鹽在手,更就不值一提了,到那時,你可就是雙喜臨門啊~”
宋雨才聞聲沉思,似乎也有幾分道理,想起即將到來的雙膝臨門,也就咬了咬牙再度下令。
“好,那就繼續耗下去,我就不信,還鬥不過一群鄉巴佬!”
與此同時。
涼州城的其余商賈也密切關注著新鹽的動向,多數人都有種看好戲的熱鬧勁,也有個別人察覺到了古怪,對鄴城的堅持心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