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清楚了，並且扣下剩余的糧食，參與的人已經收押，一共三百多人。”楊士奇並沒有開口講述案件，而是從衣袖裡掏出一份奏折。

  “這？”藍鬧疑惑道。

  “太子殿下，這件案子，關頗為複雜，我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寫成奏折，望太子殿下看了之後，再做決斷。”楊士奇清楚，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員極為複雜，並不是一味打殺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好吧！楊先生辛苦了，就先行回去休息一番。”藍鬧見到楊士奇這樣的態度，也不勉強。

  在楊士奇走後，藍鬧打開奏折查看。

  糧食案的主謀乃是，皇親國戚。藍玉在登基之後，娶了幾個有家族勢力的女子作為妃子，其中有一個妃子叫王霞，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藍鬧的弟弟，取名為藍童。母憑子貴，被封為貴妃，其娘家也受益非凡，特別是家族生意一飛衝天。案發的主謀就是，藍童的親舅舅，通過一個遠方親戚得知日本發生嚴重的饑荒。這個遠方親戚，就是沈萬三手下的一名乾事，跟從章靈一起在日本布局多時。那人十月份的好時候，從日本回來，就暗中開始策劃此事。他沒有那麽多的本錢，故而聯手王家。

  能夠成為沈萬三手下一名乾事，其能力不一般。在說動王家出資後，為了掩人耳目，故布疑陣，不敢一次性大量收購糧食，要從江浙偏遠地方收購散糧。這樣的結果就是，導致成本價達到二兩銀子一石。可是，運到日本的話，可以賣到五十兩銀子一石，而且供不應求。二三十倍的暴利，足夠任何人，忽略任何法律。人贓俱獲時，已經有六船，接近一萬石糧食，運出海了。其中三船回歸，獲得現銀二十萬兩。

  案件的過程曲折離奇，結果就是那麽簡單，一切為了銀子。

  藍鬧沉默了，終於明白，楊士奇為什麽不直接匯報案件，而是要將此事寫成書面形式遞交給自己。楊士奇已經完成了他的工作，接下來就是看自己的了。

  “老爹，我想殺人！”藍鬧來到藍玉邊上。

  “鬧兒，你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已經有人跑到我這裡求情了。”藍玉看著藍鬧開口。

  “老爹的意思呢？”藍鬧深情地看著藍玉，迫切地問道。

  “鬧兒，這天下我坐不了多少時間了，遲早要交給你的。情況你殺人用的是國法，合情合理，誰都不能說三道四。”藍玉的話非常清楚，非常明白。

  “好！有老爹這句話，我就放心大膽地去做了。”

  “去吧，為了江山，我們不能以尋常人去衡量事物。”

  “老爹，我想將兩件事情，合成一件事情一起給辦了！”

  “兩件事情？”

  “老爹，現在我們藍家，算上你只有四個男丁。我是皇位第一繼承人，小弟是第二繼承人，我兒子是第三繼承人。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個知道，還沒有第三人知道。我準備，在殺人之前，先確定下來，然後再大開殺戒，讓世人知道我藍鬧是一個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存在。”

  “鬧兒，你認為現在的時機合適嗎？”

  “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好吧，那你就去做吧！”

  “選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通知文武百官，明天上朝。王貴妃那裡，就由老爹通知。瑤兒那裡，我去說。”藍鬧跟藍玉分工合作。

  “好吧！”

  通航五年（1409年），正月二十六。

  滿朝文武百官，突然接到聖旨，明天上朝，不準告假。

  “瑤兒，明天盛裝，帶著兒子，跟我一起上朝！”

  “是！”陳瑤看到藍鬧那嚴肅的眼神，不敢多問一個字。

  “瑤兒，你二哥的死，有沒有怪我啊？”藍鬧想起來，對於外戚陳贇才是第一個。

  “沒有，絕對沒有。”

  “怪不怪，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得要為天下人負責。慶幸的是，陳贇並無連累其他人。明天上朝，你帶著兒子去，你隻帶了眼睛和耳朵，不要帶上嘴巴，明白嗎？”藍鬧看著陳瑤問道。

  “明白。”陳瑤內心有千萬個疑惑，可是不敢問出聲。

  面對突然的早朝，滿朝文武百官都感到事情不對，特別是作為欽差大臣的楊士奇昨天剛剛回來，他們不由自主地將其聯系在一起。

  “士奇，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士奇搖搖頭，然後閉上眼睛。

  “各位不要問了，士奇什麽都不知道。”楊榮為其解圍。

  內閣六人，站在一起，個個皆為沉默。

  “皇帝駕到，眾臣早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重臣接旨！”話音剛落，太監就拿著聖旨出來了。

  聖旨只有藍玉發布，藍鬧發布的叫做旨意，兩者有微妙的差別。更加重要的是，旨意和聖旨，都需要在內閣備案。現在，內閣六人皆在，他們卻一無所知。

  “封藍鬧為皇位第一繼承人，封皇二子藍童為皇位第二繼承人，封皇長孫藍彬為皇位第三繼承人。”藍玉親筆所寫的，非常簡潔。

  眾臣沉默，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說什麽，甚至他們都不理解什麽叫繼承人。

  “各位臣工，由我為大家解釋一下，何為繼承人！”藍鬧出來緩和氣氛。

  “有勞太子殿下！”

  “我身為太子，其含義就是，在皇帝駕崩之後，由我坐上皇位，稱帝天下，這大家都能理解和接受。我現在解釋一下，何為第二繼承人。大明皇朝朱標太子，各位都不陌生吧！他的死，讓洪武帝多年辛苦化為烏有。所以，我建議皇帝，設立第二繼承人。倘若，在我未登基稱帝之前，發生意外導致無法順利登基稱帝的，就由序列繼承人登基稱帝。”藍鬧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等明白！”下面眾臣在暈暈乎乎間認同此事。

  “各位臣工，別看我大中華現在，兵強馬壯，處於強盛巔峰。倘若權力交接出現問題，出現一個朱棣一樣的，那對朝廷來說，是一個天大的禍事。”

  “我等明白！”

  “楊士奇何在！”藍玉突然提高聲音。

  “微臣，在！”楊士奇上前一步。

  “昔日，我命你為欽差大臣，現在可有結果？”藍鬧明知故問。

  “有！”

  “好，當著眾臣的面，宣布你調查的結果。”

  “是！”楊士奇已經明白了，自己只能配合太子將戲演下去。

  “微臣奉太子旨意，前往寧波調查，最終查處，糧食案主謀是王家長子王立，其王家一乾人等皆參與了此案。”楊士奇不也含糊，三言兩語說出案件的重點。

  “告訴眾大臣，王家做了什麽事情？”藍鬧故意問道。

  “販賣糧食給日本！”楊士奇回答。

  “犯了什麽罪？”

  “資敵賣國！”

  “此罪，何刑？”

  “誅三族！”

  楊士奇跟藍鬧兩人，一唱一和，將事情蓋棺定論。

  “啟稟皇上，王家雖資敵賣國，不應牽連無辜，我認為誅殺案犯者皆可。”藍鬧轉身朝藍玉求情。

  “王貴妃，你可有什麽要說的嗎？犯資敵賣國者，可是你的娘家。”藍玉看著下面的王貴妃問道。

  “皇上……！”

  “來人，藍童交由皇后撫養，王貴妃打入冷宮，沒有旨意，任何人不準接近。同時，王家關押案犯，三天后處斬，罰沒家財，充入國庫。”藍玉做了最後的定論。

  眾大臣相互對視，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就是王家旁支，也不敢開口求情，他們知道自己能夠活下來，那是太子開恩了。

  王家在南京也算得上豪門，特別家族中出了一個貴妃，那更是了不得。現在，突然爆出滅門之禍。這讓其他人，感到膽戰心驚。

  沈萬三坐鎮南京，他也清理出手下的安分之人。這件事情，給沈萬三深深地上了一課，用人千萬要小心，否則什麽時候被人牽扯其中，斷送小命都是輕的，就怕連累家人。

  “太子殿下！”

  “萬三起來說話！”

  “這件事情上，我也有責任！”沈萬三第一句話就是認錯。

  “你的確有責任，管理上你存在疏忽，同時用人不清楚。那個人，不是有私心的話，是個人才，可惜啊，走了彎路。”

  “太子殿下，我已經開始對下面的人，開始調查和整頓。”

  “這麽龐大的商業帝國，用人必須要可靠！”

  “聆聽太子教誨！”

  “王景弘已經去了日本，人口遷移計劃，已經開始動手。恐怕第一批人已經到了南洋了，你要派可靠的人去南洋全權負責。我擔心鄭和，管理不了生產和民生。”

  “太子殿下，於長海去年十月份就去那裡安排了。”

  “於長海，他應該錯不了。天下有才之士多如牛毛，只是沒被發現而已。蒸汽機發展空間非常大，你就用你手中的銀子，給我找出那些還沒被發掘出來的人才。”

  “太子殿下，我已經在全國各地，建造專門製造蒸汽機的作坊。期間有不少匠師，對蒸汽機做出更改，使它更加貼近作坊需要。”很顯然，沈萬三理解錯了藍鬧的意思。

  “在商言商，你就按照你自己的理論去推開蒸汽機。其他的事情，就我來辦好了！”藍鬧很清楚，現在對蒸汽機的利用率還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需要天才來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