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道的鼻孔就這麽讓喬洮陽給拿了一血,經歷了社死的他,突然覺得當務之急,是給這位喬二郎研製一副近視眼鏡。
為了緩解尷尬,宋筠萱主動開口說:“所以,同樣是堂兄弟,你收了息王的婢女,還生了孩子,玄武門之變你袖手旁觀,姑且算你念了我的情,但大局已定,你李孝恭正當壯年,卻沉迷酒色不再出來幫我,這又是為什麽?”
“比你李孝恭年紀小的,與你年紀相當的,甚至比你老的,都還在為我大唐開疆拓土,而你李孝恭卻深居簡出,荒唐享樂,甚至不惜將私生子丟入民間,這是不是有些欲蓋彌彰了?”
“如果你是陛下,你會怎麽想?”
聽完這番說話,李崇道也沉默了。
如果他知道侯君集是始作俑者,那麽此時應該能夠深刻體會到這一招到底是有多狠毒了。
即便李孝恭認他這個兒子,無論對他李崇道,還是對郡王府,都改變不了李世民的心中印象和態度。
“這人生呐,三分天注定,剩下97分還得靠打拚啊……”李崇道深刻意識到,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他必須加快自己的步伐了。
從郡王府回來之後,李崇道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他先是沐浴焚香,打坐了一個時辰,徹底靜下心來,才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因為這個事,褚府是去不了了,那些工匠們應該已經開始凝製冰糖了,店裡雖然有了炒鍋,但輿論沒有平息之前,長安城的老鼠蟑螂都不敢往他這裡爬。
如何才能扭轉這個局面?
老師說政史不分家,研究政治制度和政治事件,能夠更好地去理解歷史進程的規律。
但李崇道很顯然有些紙上談兵了,就私生子這件事來說,他在宋筠萱和喬洮陽面前,是如此的稚嫩,這也是他沒法混跡官場的原因。
因為彼時的政治制度並沒有宋朝和明朝那麽先進和完善,大明的嘉靖皇帝三十幾年煉丹修道,完全靠內閣來運作整個國家,正得益於朝廷制度的高度完善。
而大唐此時還是皇帝陛下在當家做主,雖然有魏征之類的諍臣,但他們終究只是諫言獻策罷了。
李崇道沉思良久,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李淳風!”
是的,突破口正是李淳風!
如果說現在還有什麽人能讓李世民改變心意,那麽就只有袁天罡和李淳風了。
古代的統治者都想宣揚君權神授,所以李唐聲稱他們是老子李耳的後裔,所謂名正言順,這才是正統。
如今的袁天罡和李淳風,雖然官職低微,但在很多事情上,李世民都需要征詢他們的意見,正因為他們是“神職人員”!
李崇道當初承諾要在一個月之內,讓李淳風成為太史局的實際掌控者,雖然多少有些誇大,但也並非做不到。
李淳風因為建造渾天儀而得了承務郎的官職,但渾天儀並非他發明,這是歷史悠久的一件玩意兒,張衡就曾經做過。
而李淳風則前人的基礎上進行改良和完善,使得渾儀的觀測能力更上一層樓。
受限於材料科學等因素,李崇道不可能搞出太先進的現代觀測儀器,諸如天文望遠鏡之類的更是不切實際。
但李崇道也並非沒有辦法,李淳風是改良,他同樣也可以改良。
而他的改良則來自於元代郭守敬的簡儀。
簡儀是在渾儀的基礎上進行拆分和簡化,但簡儀的觀測能力卻比渾儀要更好,能夠觀測到幾乎整個星空!
李崇道本想親眼看一看李淳風的渾天黃道儀,但這玩意兒藏在了太極宮的凝暉閣裡頭,李崇道沒辦法進去,也只能退而求次,閉門造車了。
主意已定,李崇道便開始繪製簡儀的結構圖,畢竟是擁有了2000多年歷史的玩意兒,外行人看起來或許很複雜,但歷史專業出身的李崇道,對此卻一清二楚。
為了精確繪製,李崇道削尖了筷子來製作畫筆,還製作了一把尺子,用碗底來畫圓等等。
折騰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李崇道總算是將設計圖給搗鼓出來了。
設計圖是畫出來了,但如何才能交給李淳風?
雖然袁天罡和李淳風是神棍,但也總不能神奇地算到李崇道要找他們吧?
李崇道正尋思著如何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外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雖然極其輕微,但李崇道還是聽見了!
李崇道抓起半斤重的石鎮紙,正要轉身,後腦卻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
“啵!”
一聲脆響,李崇道整個腦瓜子被敲得嗡嗡的,差點沒暈過去,轉頭看時,卻見得紇乾承基掂著手裡的圓頭棍,一臉陰笑。
“你敢打我!”李崇道正要罵人,突然想起紇乾承基是奉旨打人,也就不去傷氣,眼睛一轉,反倒笑了起來。
“小基基,我都這樣的了,人人避之猶恐不及,你居然還敢來?”
紇乾承基道:“我可是領了聖旨教你如何自保的,聖旨加身,我怕啥,再說了,我有多恨你,陛下心裡清楚得很,不可能認為我會幫你吧?”
李崇道搖頭道:“那可不一定,你今天就要幫我做一件事。”
“我?我會幫你?你被敲傻了吧?下回某會輕一些,萬一真把你打死了,可就麻煩了。”
李崇道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你只要幫我這一回,我就有辦法讓你不去當道士。”
“什……什麽當道士,我不知道你說甚麽!”紇乾承基語無倫次,臉色蒼白,下意識退後了幾步,仿佛李崇道是個大鬼一樣嚇人。
“昨晚我算了算,太子想來是時候要上書朝廷,大赦囚徒並度人入道,以此來為長孫皇后祈福,太子想要推行,就必須以身作則,但他貴為太子,不能入道,而你身為千牛中郎將,太子最信得過的衛士,你不背鍋誰背鍋?”
李崇道確實算了算,但不是算命,而是算歷史記載的時間,當然了,也不是昨晚算的,而是剛剛看到紇乾承基才開始算的。
嚴格來說其實也不是算,而是紇乾承基剛剛打他的時候,身上全是檀香氣味,說明他去過寺廟或者道觀,再結合史料記載,想想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紇乾承基是突厥人,本來對和尚道士這種就不感興趣,他還未成親,侯君集正要將女兒許配給他,如果入道祈福,就不能成親,他又豈能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