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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大柱國》第一卷_第216章  腳底板大神探
  牢房裡實在太過逼仄,走廊根本容納不下太多人,大牢裡的相關人員全都集中在了外頭的天井。

  這四四方方的天井果真如同一口井那般,四面都是高牆,南面高牆半腰挖開一個神龕,中間供奉著一尊鎮獄的神,長得古古怪怪的,馬嘴馬臉,周圍兩個上躥下跳的小鬼,其中一個小鬼還被獄神踩著,看起來凶神惡煞。

  原本出了天井以為能透透氣,沒想到這尊獄神皋陶像仿佛坐鎮中樞的大將軍,居高臨下地盯著所有人,令人不寒而栗。

  莫看牢房不是很大,裡頭的人倒是不少,楊續坐在獄神像前方,李崇道則侍立一旁,不多時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前頭,粗略估算之下,得有個四十來人的規模。

  “人都齊了。”楊續微眯雙眸,意思也很明顯,似乎抱著看戲的態度,又如同一名師長在考驗學生。

  李崇道想了想,走到前頭去,想了想,朝眾人道:“都坐下,抬起鞋底。”

  楊續聞言,眉頭微皺,但很快恍然。

  莫看天井外頭乾燥整潔,牢房裡頭卻髒汙得很,尤其是地面,許是時常給犯人潑水,又許是犯人便溺之類的,地面常年都是令人作嘔的黑色泥濘。

  但凡走進過牢房的,鞋底或者腳底就會沾染黑乎乎的汙泥,只要查看鞋底,就知道誰進過牢房了。

  李崇道很快挑出了七個人來,這七個人除了一個老仆是給犯人送飯的,其余六人是按例輪班巡視牢房的獄卒。

  當然了,因為鐵匠是被毒死的,所以也不排除凶手本人並沒有進入牢房,他可以在食物裡下藥,但早先詢問過,鐵匠並未進食,甚至連水都沒能喝一口,所以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七個人被挑出來之後,剩下的也就靠邊站,這七人都不敢抬頭,人人都是做賊心虛的姿態,畢竟楊續在都水監的威望比這獄神皋陶還要深重。

  因為沒法推算死亡時間,所以李崇道也沒辦法進行下一步的行動,想了想,乾咳了一聲,下令道:“進過牢房的便只有這七人,凶手便在其中,全都綁起來!”

  楊續眉頭微皺:“七人全是凶手?”

  “我也不知道有幾個,凶手若識趣,便站出來主動認罪,一人做事一人當,好歹給個痛快,否則便七個一並都處置了。”李崇道嘿嘿笑著。

  眾人都覺得離譜,但又敢怒不敢言,楊續也沒多說,擺了擺手,便讓人照辦。

  北面高牆邊上便有弩車一般的刑架,當即把七人都綁了上去,這些人紛紛大喊冤枉,一時間也是哭喊連天。

  李崇道的想法很簡單,破案這種事實在做不來,但必須等喬洮陽,這個空當時間,正好殺一殺這些嫌疑人的銳氣,衝擊一下他們的心理防線。

  當然了,對於真正的凶手而言,這也是一種心理麻痹作用,畢竟碰上李崇道這樣的糊塗官,對凶手是有利的。

  “先打一頓再說。”李崇道原本就讓人敢怒不敢言,如今竟又出這等樣的昏招,更是讓人忿忿。

  李崇道的意思也很明確,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凶手不主動站出來,所有人都得遭殃,凶手如果潛伏不動,說明跟其他人沒什麽感情。

  再者,鐵匠被毒死,這些人巡視的都有責任,打他們一頓也罪有應得,並不算傷害無辜,更不需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楊續雖然眉頭緊鎖,看著李崇道胡鬧一般,但還是揮了揮手,其他獄卒便上前去,扯了這些人的衣服,揮舞鞭子便一頓好打。

  打了一輪之後,可謂哀鴻遍野,這些人紛紛哭喊起來,一個個哭天搶地,大喊冤枉,又向楊續求饒或者控訴。

  胡鬧了這一陣,喬洮陽也終於是來了,身邊跟著的正是費聽阿勒和張真胤。

  喬洮陽也是大傷初愈,臉色蒼白,病懨懨的,比以前更加高瘦,至於費聽阿勒和張真胤,前者神色驚喜,帶著與李崇道久別重逢的歡愉,張真胤仍舊一副苦大仇深的老農臉面。

  “在客廳見得他們兩人在喝茶,正好一並帶進來了。”喬洮陽朝楊續行了禮之後,隨口解釋了一句,後者也是微微點頭。

  “這是糊塗官在辦糊塗案?”喬洮陽見得這陣仗,免不了對李崇道一陣嘲諷。

  李崇道也渾不在意:“若打著凶手,那是僥幸,若打不著,這些人也不冤,都水監的大牢是何等森嚴之地,他們身為當值巡查,人犯卻死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難道不該打?”

  喬洮陽“切”了一聲:“別給自己找借口,跟我進去驗屍再說。”

  言畢,他又掃了一眼費聽阿勒,後者正抱著喬洮陽隨身攜帶的藥箱,李崇道聽得驗屍二字,便腸胃發寒,忍不住想吐。

  “怎麽?不敢啊?”喬洮陽滿臉挑釁,李崇道也是混不吝:“晦氣得很,我才不進去。”

  喬洮陽白了一眼,也無二話,指著張真胤道:“你跟我進去,女兒家不是很方便的。”

  張真胤正要去接藥箱,費聽阿勒卻沒有松手:“橫豎是個死人,女兒家怎麽就不方便了?”

  喬洮陽挑了挑眉:“你不怕就跟著進來。”

  言畢,喬洮陽率先邁步,費聽阿勒毫不猶豫跟了進去。

  李崇道本以為喬洮陽要開膛破肚進行屍檢,已經做好了坐下喝茶慢慢等的準備,這才一刻鍾不到,喬洮陽已經出來了,費聽阿勒面色如常,那藥箱似乎沒打開。

  “都是苦杏仁味,痙攣大作,痛苦面容,該是中毒而死無疑。”

  “這也太含糊了,中的什麽毒?”喬洮陽的描述實在太過簡單,簡單到讓李崇道有些無語。

  喬洮陽滿不在乎道:“人都死了,中什麽毒又有什麽所謂,什麽毒不是死?”

  “若知道是哪種毒藥,可以根據毒藥的來源來查找凶手不是?斷案不都是這麽個流程麽?”

  李崇道的意思也很明確,諸如砒霜或者某些特定的毒藥,不是誰都能搞到手的,通過毒藥的來源,就可以鎖定嫌疑人,他看過的那些關於探案的文學或者影視作品,都是這麽個套路。

  但喬洮陽卻翻了個白眼:“橫豎凶手就在這七個人裡頭,搞那麽麻煩做甚,照你的意思把凶手揪出來便好了。”

  李崇道也是無語,老子要是有辦法,還需要找你來嘲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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