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在諸多開國功臣之中功勳卓著,又是皇親國戚,身份特殊,李世民更是不吝賞賜,可謂財大氣粗。
劉神威非但救了他兒子,還讓他看到了痊愈的希望,柴紹巴不得馬上把劉神威供起來。
不過劉神威性格古怪,即便遭遇了社會的毒打,仍舊有些不好親近,柴紹正不知如何報答,李崇道說起給劉神威購置藥園子的事情,頓時讓柴紹眼前一亮。
“世侄兒不若把此事交給老夫來做吧,老夫正苦於不知如何報答劉神醫,這藥園子該是能投其所好的。”
李崇道故作苦笑道:“我把他從終南山帶到長安來,也頭疼該如何安置,國公若真能出手襄助,侄兒感謝還來不及。”
柴紹最喜歡的就是李崇道這股子機靈勁兒,當即笑了起來,問說:“不知侄兒看中了哪處的藥園子?”
“是城東濟源堂的,不過聽說讓人捷足先登了,我正打算去問問是誰買的,能不能轉手給我……”
柴紹點了點頭:“原來是濟源堂的藥園子,侄兒也真切用了心思,這個事情就交給令武去做吧。”
柴令武自是領命,吩咐奴婢去辦差,又讓人擺上宴席,山珍海味流水也似地端上來。
劉神威也不知給柴紹吃了些什麽藥,柴紹此時也是胃口大開,仿佛又找回了年輕時候的豪邁。
吃喝正酣,門房進來通稟,說是有人要找李崇道,帶進來的是龍光祖。
柴紹等人也有些驚訝,畢竟龍光祖不可能是李崇道的兒子,李崇道便只是說收留了城中孤兒,柴紹等人又是一陣誇讚。
李崇道將龍光祖帶到一旁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急事,龍光祖是不會打斷他吃宴的。
“趙德言昨夜裡準備了幾車貨物,要私運出城,只是那貨物倒有些古怪……”
“什麽貨物?”
“都是些五谷雜糧和桑麻種子,六畜飼料和一些農具炊具餐具等雜物……”
李崇道早知趙德言在給突厥人走私貨物,但誠如龍光祖所言,這些東西屬實不正常!
如果是鹽鐵之類的違禁品,倒是情理之中,但突厥奴是遊牧民族,不事生產,要這些東西又有何用?
難道說,突厥人想要發展農業和畜牧業?
“趙德言有沒有私見什麽可疑人物?”
“都是些西市的胡商,可疑人的話……倒是沒有……”
龍光祖想了想,又補充道:“哦,早上的時候在西市接受了盤查,耽擱了不少時間,沒能離開,最後趙德言找了個人來疏通關系才算放行了……”
“誰?”李崇道頓時有些激動起來,因為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趙德言的保護傘。
“是左監門衛中郎將杜君綽……”
“杜君綽?!!!”李崇道是萬萬沒想到,竟會與杜君綽扯上關系。
“不對啊,你們又怎麽認得杜君綽?”這並不合理,龍光祖等人不過是坊間流浪兒,杜君綽是高高在上的忠武將軍,李崇道雖然與杜君綽有交往,但當時龍光祖等孩兒們還沒成為他的小弟呢。
龍光祖有些得意地昂起頭來:“興慶宮還在修建,有時候我們會溜進去玩耍,晚上甚至會留宿在興慶宮裡,杜君綽會去巡邏,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到底是可憐我等,沒有為難……”
李崇道也是恍然大悟,這個事牽扯到杜君綽,那就更複雜了。
思來想去,李崇道問說:“趙德言的商隊到出城了沒?”
“剛出西市我就來稟報,今日是開市日,街上人多,商隊騰挪不易,該是還沒到城門……”
西市距離金光門也就一坊的路程,即便人流再多,估摸著也差不多該出城了,李崇道也無二話,轉身回了宴會廳。
“國公,侄兒有些急事要處置,能否借我一匹快馬?”
李崇道的神色很緊張,柴紹也不多留,朝柴哲威道:“哲威,去準備一輛輕快的馬車。”
“國公如何知道我不會騎馬?”李崇道也意識到,剛才太過著急,竟連他自己不會騎馬都忽略了。
柴紹呵呵一笑:“老夫戎馬半生,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再者,長安城內縱馬,太過張狂些,用馬車,打我柴紹的官牌,一路上少很多麻煩的。”
“那便先謝過國公,侄兒先去辦事。”
離了柴紹之後,李崇道帶著龍光祖來到後門,待得馬車出了門,李崇道便讓車夫把柴家的標識和官牌旗幟等等全都收了起來。
雖然他趕時間,扯起柴紹的大旗確實能夠暢行無阻,但事情乾系重大,如今情況並不明朗,他不想把柴紹牽扯進來,以免連累了他。
“你去坊裡東南隅的四郎米鋪,就說我的命令,讓張景帶幾十號人到金光門來,一定要快!”
論起跑腿這種事,馬車都比不上龍光祖,將龍光祖捎帶到了安邑坊的坊門前,李崇道便放他下車,把長上漁師牙牌交給龍光祖,讓他跑到坊裡去搬援兵。
車子繼續前行,好在車夫也是個老把式,輕車熟路,很快就追到了金光門,此時留守在城門的是十三郎,見得李崇道,當即就上前來稟報情況。
“阿郎,在這裡!”
“商隊剛出城門不久,盤查的時候,也是杜君綽給打了招呼才放行的!”
李崇道點了點頭:“你繼續留守此地,一會龍光祖帶著援兵過來了,便跟他來尋我。”
也無二話,馬車很快出了城,在官道上追了半裡地,便見得幾個小孩子騎著竹馬在追逐嬉戲,他們圍繞著商隊的馬車,車上的馬夫和邊上的腳夫都在驅趕孩子們。
李崇道看得真切,正是小阿離帶領著其他幾個孩兒們,扮成了小偷小摸想佔便宜的滑頭鬼,正在拖延商隊的時間。
趙德言騎著一匹矮壯的驢子,正與商隊的幾個人在說話,想是交托一些事情。
他隨身沒有攜帶行囊,身上穿著華貴的綢緞錦衣,沒有半點旅人的姿態,想來只是放心不過,所以護送商隊出城罷了。
“截住他們!”
李崇道一聲令下,馬夫也毫不遲疑,輕快的馬車很快就阻攔在了前頭。
“乾甚麽的,還不閃開!”商隊裡的鏢師都是虯髯大漢,此時摁住長刀,凶神惡煞地喝罵馬夫。
李崇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昂首道:“有司衙門要臨時盤查,都給本官停下!”
聽說要盤查,鏢師也是變了臉色,察覺到異常的趙德言也從後頭追了上來。
眉頭緊皺,滿臉油汗的趙德言,微眯雙眸,打量著李崇道,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敢問尊駕是何官職,又是哪個衙門要盤查?”
李崇道本想拖延,但此時卻發現趙德言正在給那些鏢師打手勢,而後者一個個出刀三分,眼中殺氣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