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在前，無論慕南往那邊轉，視線裡總會有那麽一處動人的風景。

  古人雲：食色，性也。

  慕小南童鞋安慰自己，既然人家願意當著你的面脫衣服，他都不要臉皮了，你要自己的臉做什麽？你乾脆就正視唄。逃不開，就享受，就當看一場免費的美男秀，只要不留鼻血什麽都是可以接受滴。

  慕南一邊在心裡默念《靜心咒》，一邊殷勤地拿過濕帕子給大少爺擦身子。擦著擦著，手爪子揮舞，羞澀沒了，眼光上來了，慕南的脾氣冒出來了，一個勁兒嘮叨：
  “胳膊抬起來，對，就這樣。”

  “哎，你動什麽，怕癢啊。”

  “喲，平時沒見你健身，肌肉忒發達了，是不是動了什麽手術？”

  “哇哇，原來顧大少爺的癢癢肉在這裡，嘿嘿嘿～”

  顧煜澤發現，讓慕南伺候他洗澡，是個巨大的錯誤。之前還以為慕南會害羞、忸怩、跟個小姑娘似的。現在才知道，害羞一陣兒過後的症狀，就是不要臉皮。

  少年毛茸茸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在移動，偶爾擦過皮膚，癢癢的、酥酥麻麻的、像是羽毛在心裡一陣陣劃過，引起莫名的悸動。

  那濕漉漉的帕子掠過身體，不經意與她溫溫熱熱的手觸碰，奇異的感覺在升騰。

  顧煜澤不知怎麽地，再一次想起那件事兒來，慕南是喜歡男人的．．．這想法在腦海裡扎了根，不僅扎根，隨著時間的增長，越來越有長成參天大樹的趨向。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短褲不脫？”顧煜澤邪邪地挑起眉，果不其然，看見殷勤的小奴隸動作點穴似停了下來，別捏地眼珠子四處晃，好像一隻心虛的狐狸崽子，模樣好不可愛。

  “不用了吧，隨便擦擦，短褲不礙事。”慕南咽了咽口水，心撲通撲通地跳。其實把假扮男人這麽多年，該見過的都見過了，該扒的也扒過，可不知道為啥，一向膽大包天無所顧忌的她就是在顧煜澤面前慫了，羞澀了。

  她眼睛偷偷瞄了眼那條灰色短褲，覺得自己太純潔了，純潔得都有些無恥。

  “幾日待在床上，渾身汗漬，你作為助理，幫本少擦洗身子這種事也不會做？”顧煜澤就喜歡看慕南別扭的小樣子，往往能逗起他惡劣的神經。

  慕南猶豫地伸出手，心裡滾過無數草泥馬，不就是一條短褲嗎？扒就扒，男人還都不一個樣！

  板著臉，耳根悄然的紅色，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水霧裡氤氳不定，模樣異常俊俏可愛。

  這樣的慕南，和平日裡囂張跋扈、所向無敵的作風完全不同。顧煜澤唇角彎了彎，笑聲從喉嚨裡冒出來。

  慕南聽見某人惡劣的笑聲，仿佛上傷口上撒了燒烤鹽，心滋啦啦地冒氣不悅。俊臉一板，把濕帕子甩到他身上，惡聲惡氣發飆：“我錯了還不成，但是下次顧少炎找我談話，我還是得去！”

  麻溜兒走人，啪地關上浴室門。

  顧煜澤從肩膀上取下濕帕子，挑眉，薄唇久久上揚。

  他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逗這隻小狐狸崽子，看其喜怒哀樂生動形象地展現在那張越看越有趣的小臉上。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有趣的人呢？就算稍微縱容一點，倒也不礙事。

  想了想，顧大少爺悠哉哉地擦拭身子，思考著下次該如何逗人。

  ——————

  慕南從浴室逃出來，小心臟兒還在撲通撲通跳動。

  顧煜澤那張妖孽臉還在眼前，像蒼蠅似一個勁兒晃悠，慕南恨不得用殺蟲劑噴死這隻討厭的蒼蠅。

  奇怪，她的臉皮什麽時候這麽薄了？連個小褲衩都不敢扒了
  慕南跑到醫院走廊角落，掏出手機，劈裡啪啦俺了幾個按鍵，給自己遠方的哥們打了個電話。

  “喂————誰啊？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江小春迷迷糊糊的嗓音飄了過來，慕南瞅了瞅窗外，聖華金融區下午陽光正好，中國那邊似乎還是半夜。

  慕南清了清嗓子，乾咳道：“能誰啊？你哥們我唄，甭睡了，我有事問你。”

  “放心，南姨身子好著呢，昨天打麻將連贏十七把，笑得皺眉都沒了。”江小春抱著枕頭，半眯惺忪睡眼，哈欠連天準備掛斷電話。

  慕南趕緊出聲阻止：“不是，我媽的情況我了解，醫院小護士昨晚還給我直播了她打麻將的戰場———我是想問一些其他事。”

  “問啊，我困著呢——”

  慕南左手手指頭在陽台上畫圈圈，眼睛不自在地亂飄，小聲問：“如果你是個男人，另一個男人為了保護你，替你擋了子彈，這是為什麽啊？”

  “廢話，我江小春本來就是男人——”江小春罵罵咧咧，隨即猛然驚醒，啪地從床上坐起來，抱著手機焦急地問，“臥槽，子彈？你是不是出事了？死沒有啊？我當初就和你說嘛，別當什麽破助理，還子彈子彈，你以為是無間道還是拍電影啊？上流社會人渣普遍多，你這惡劣人品和人家比起來都算得上善良了！”

  眼瞅著江小春同志就要開啟話嘮大招，慕南趕緊阻斷解釋：“打住打住！不是，我就打個比喻，我一點鳥事都沒有，活蹦亂跳中午還吃了三碗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江小春這才放下心來，腦袋砸回枕頭上，把十八年的智商加起來想，摸著下巴想了會兒。

  “我覺得吧，擋子彈這種事需要勇氣。要麽那個男的是個傻逼，要麽這個被保護的人對他很重要。”

  慕南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愈加小心翼翼問：“很重要，是什麽意思？”

  “當成哥們兄弟唄，只要保護自己的兄弟，才會將生命棄之不顧。”江小春打了個比方，“比如我和你出門，有個歹徒要用槍射我，你會不會替我擋子彈？”

  慕南很誠實地回答：“我會每年給你上墳。”

  江小春：“.臥槽，你小子正經點——難不成你被人保護了？”

  慕南點點頭，嗯了一句表示讚同。

  江小春嘿嘿一笑，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如果是你被人保護，那這【很重要】可就不一樣了。依照我多年往狼人殺的心理學經驗，保護你的人八成喜歡上你了，嘿嘿嘿。”

  不厚道的笑聲漂洋過海傳了過來，慕南忍著砸手機的衝動，不樂意問：“為啥變成我，很重要的意思就變成喜歡了？我可是個——那啥貨真價實的男人。”

  “嘖嘖，你當然是男人，不過你見過有你這麽漂亮的男人？”江小春咂摸著，想起悲催的往事，忍不住罵道，“我和你從小穿一條褲衩長大，打小你身邊就四季如春花朵無數，我身邊的異性比南極的北極熊還少！！你這小白臉的樣兒，男女通吃，連狗都不咬你專咬我。”

  慕南俏臉滿是懵逼神色。

  “哥們，我的意思是，是男人又怎樣？這年頭搞基的還少？”江小春不厚道的笑了笑，“你這性格和模樣，到哪兒都吃香，保不準保護你的那位看上你嘞~這事兒可千萬別讓南姨知道，她要知道自己寶貝兒子找了個男人當媳婦兒，你這兩腿就泵想要了。”

  慕南不屑冷哼，顧煜澤喜歡她？天方夜譚。

  你見過獅子喜歡狐狸嗎？你見過惡魔喜歡奴隸嗎？這丫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食物鏈頂端的野獸怎麽會看上食物鏈末端的小角色？

  顧煜澤喜歡的是白如雲這種書香門第、前凸後翹、美麗大方的天鵝，不是她這種雌雄莫辨、前後平行線的小奴隸。

  江小春到底了解慕南，聽見那頭的沉默，心頭頓時燃燒起熊熊八卦之心。這一出遠門，自己哥們不會被掰彎了吧？嘖嘖，要是讓中國人民知道，估計一半的花兒都得謝了，眼淚都能流成一條長江，尼姑庵人滿為患。

  江小春賊兮兮地開口：“你這年齡，是該談個戀愛了。如果你在他面前臉紅心跳、臉皮偶爾薄、知道他的脾性習慣，估計你也在路上了。”

  慕南覺得，江小春投胎投錯了，他應該是個八卦的八婆，而不是門診所的小兒子。

  “說這麽多，好像你談過戀愛似的。”慕南一語中的，電話那頭噎了一下， 隨即鋪天蓋地的罵聲砸了過來。

  “ＸＸＸ，我沒談戀愛，你也不反思下原因！漂亮帥氣不說，還尼瑪腦袋聰明！奸詐這詞兒就是專門給你發明的！有你罪魁禍首在帝中，有你在我們Ａ市，誰看得到我啊？你小子最好在聖華好好待著，你一回來我甭說桃花了，連野草瞧得上我的都沒有一顆！”

  慕南皺著眉頭，將手機遠遠避開自己耳朵，估計這哥們還得罵上半個鍾頭，慕南果斷地關了機。

  身子靠在牆上，摸著下巴咂摸這小子的分析。

  她覺得吧，自己應該去做個試驗。人家顧煜澤救了她一次，她居然就蕩漾了，這樣下去不好！得趕緊搞清楚自己的心態，以免發生某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