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微微一動，依稀記得有人曾說過，聖華金融區是SE集團的天下，SE集團是顧家少爺的天下。

  她低低一笑，其實這也是差距。

  雖然不明白顧煜澤待她奇怪的態度，但慕南比任何人都清楚，兩人之間深深的鴻溝。耍嘴皮是一方面，現實又是另一方面。

  不過她也有她的活法，她就是她，不會自卑，只會成長，以平等的目光看待整個世界。

  ——————

  周一，晴天。

  6:30慕南揉著酸疼的胳膊，把自己從床上拔起來。

  6:50洗漱完畢後，開始收拾少爺上學用品。

  7:30還在收拾少爺的上學用品，其中找特製防曬霜花了整整十分鍾。

  8:00伺候少爺吃早餐，所謂伺候，就是一邊乾站在餐桌一邊兒練軍姿，一邊聽大少爺挑刺毒舌。

  8:30擔任司機，與少爺一起上學，今天的工作才剛開始。

  從青空宅到聖華學院，一路車輛稀少，風景美得不像話。慕南打了個呵欠，手耷拉在方向盤上，盤算著今天要抽個時間去拜訪江城哥。

  “少爺，你對西財吳公子下手了？”慕南抽了個空兒，瞄了眼副駕駛座上尚處於半睡狀態的顧煜澤。昨天SE集團似乎在做個什麽方案，顧煜澤在書房忙到半夜，慕南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陪到半夜。

  能讓顧少忙到半夜的事情，一定不簡單。慕南嚴重懷疑此惡魔又在策劃殺人放火的惡劣勾當。結果今早剛起來，她就在手機報上得知，西財集團出現財務危機，面臨被SE集團收購的命運。

  西財集團也算是半個巨擘公司，能讓它在短期內崩盤的，除了SE集團那位惡少，還有誰？

  顧煜澤懶洋洋靠在柔軟車座上，鳳眸半翕合著，墨鏡擋住明亮的陽光，只露出輪廓分明的下巴弧線。

  “那小子，罪有應得。”顧煜澤僅回了一句話，將慕南滿滿的好奇心堵了回去。

  慕南不死心，俏麗眼眸閃了閃，發自肺腑勸道：“少爺，做人不能這麽缺德。吳京成那人只是被慣壞了的富二代，性子壞了點罷，做人最重要的是良心————”

  “哼，你知道他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啥？”

  “他打算雇人將你弄暈，剝了衣服，拍下侮辱視頻發布到世界網絡上。”顧煜澤忽得睜開眼眸，墨鏡藏住他眼底的冷色，“小奴隸，你能打過四個人，八個人或者十個人呢？”

  慕南：.
  有股淡淡的寒意從腳板裡冒出來。靠，上流社會的富人們，為什麽思想都這麽齷齪？在這個金錢和權力至上的社會，慕南這點小聰明和小身手根本一文不值。

  顧煜澤側頭，似笑非笑問了句：“吳金成不敢動我，但他可以通過動你來侮辱本少，可懂？”

  慕南小雞啄米似點頭，腦海裡浮起那張模糊的、充滿冷酷殘暴的臉，喃喃道：“懂，真他媽太懂了。這種人渣就該關到監獄裡數星星。”

  顧煜澤對慕南的反應非常滿意，小奴隸，你該學會強大，我顧煜澤的助理，不是那麽好當的。

  車窗外的風簌簌拂過側臉，顧煜澤似是漫不經心提了句：“他正在監獄裡蹲著，好像是無期徒刑來著。至於破產的西財集團，ＳＥ就大發慈悲收下了。”

  “無期——徒刑？”慕南手指抖了抖，這麽嚴重？
  “小奴隸，你該知道，本少很記仇。”

  “．．．．．．”

  慕南突然很同情那些被顧煜澤這惡魔看上的獵物，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你噴他一口水，他直接讓水庫把你淹死；你踢他一腳，他直接讓你終生監禁；別人是以牙還牙，他是直接拔了你的牙．．．
  惡魔不可怕，可怕的是惡魔有權有勢有智商還有美貌．．．

  她抖抖小胳膊，猛然記起來，自己好像也是這隻惡魔手裡的獵物。打著助理的招牌，做的是奴隸的工作。如果哪天把顧煜澤惹毛了，或者是來顧家的特殊目的被發現了，顧煜澤會不會把她給閹了？

  “怎麽，本少的奴隸終於怕了？服個軟，說不定本少就饒了你，以後也少些折騰。”某惡魔察覺到她的異樣，薄唇微勾。他喜歡欣賞她每一個小眼神兒，或喜或倔，或不屑或自信，唯獨沒有害怕。

  慕南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銀牙：“不怕———實在哪天觸犯了你的底線，大不了我就以身相許。”

  話畢，慕南還故意拋了個俏麗的媚眼兒，笑嘻嘻地看著顧煜澤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冷硬的弧線。

  這句話是無心之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慕南萬萬沒想到不久的將來，觸犯惡魔底線的她，就真的悲催地以身相許了.
  無恥這東西嘛，就和手指甲一樣，剪掉了還會長出來。偶爾拿出來用用，至少嘴皮子上能勝一籌。

  顧煜澤越發覺得慕南這家夥，簡直刀槍不入。帶點欠揍的痞氣，卻讓人覺得舒服自然。

  這小奴隸就像是一隻帶刺的刺蝟，無時無刻不和他杠著，偏偏還故意放低姿態，讓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來。仿佛在慕南心裡，沒有貧富差距、沒有品位高低、沒有自卑，她和所有人都處於平等的地位。

  這樣的慕南，潛意識裡吸引著顧煜澤的思緒。他和她誰也不知道，兩人在一日日的磨合中漸漸靠近。

  ——————

  跑車行駛至學校，慕南剛從駕駛座上下來，一隻黑皮書包就砸了過來。

  她抬手接住，不悅瞪了眼留了個背影的某人，又認命地把這人的包給跨在肩頭。跑車本來能夠開到教學樓下，可某人偏偏不願意，非得堅持走路這項有氧運動。

  得，少爺總得有點少爺脾氣，不然怎麽凸顯資產階級的地位？
  “哇，你們看，顧少來了~”

  “好帥呀~”

  林蔭道上，時不時有“偶遇”的女學生和男學生們，一邊偷偷看著單手插在褲袋裡的顧少，一邊低聲絮叨。

  慕南能感受到，本是盛夏的日子，偏偏這一路上春風拂面，春暖花開，少女們春心蕩漾。撩開眼皮瞄了眼某人頎長的背影，中袖白襯衫，潔白衣領墨藍領帶，簡單牛仔褲，淺色球鞋———明明是簡單隨意的打扮，這惡魔偏就能穿出風騷的感覺？

  跟在他身後，慕南恍惚也記起曾經的日子，在烏鎮，在鎮高中裡，那些恍惚地有些不真實的記憶。

  如果不是因為尋找遺失的那個東西，現在她應該還過著普通的日子，在學校-道館-家三個地方循環往複。誰料世事無常，現在就居然來到這地兒了。

  二年級A班的課，教授們講得極好，瞧得出個個文化涵養頗高。

  可惜學生們都是些紈絝子弟，家裡是含金湯匙的少爺小姐，畢業是世界級企業的董事長總裁，壓根不需要這點知識來填充腦袋。

  教室最後，顧煜澤慢條斯理翻著新送來的資料報告，余光落在慕南靈活移動的手指上。慕南正抬頭，她一邊幫顧大少爺削蘋果皮，一邊往教授的電子屏上瞅。路晗則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另一角，倆眼珠子盯著這一對“狗男男”。

  昨日慕南那句“我喜歡少爺這樣的人”，一鳴驚人。路晗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好哥們居然會看上一個男人。

  “buyback deal——回購交易。”慕南盯著電子屏上的概念英文，慢慢念出來，仔細品位這詞語的意思。

  她發現聖華學院的教育水平真不是蓋的，僅僅這節普通的金融課都能達到哈佛的水平。慕南一向不放過任何提高自己智商的機會，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

  結果，美國教授嘰裡呱啦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懂。

  “少爺，那啥您是金融天才，肯定知道回購交易是什麽意思？”慕南回過頭，手裡的水果刀擱下，送上幾瓣蘋果仁兒，換上一副求學好問的表情。

  邊上一直窺伺倆人動靜的路晗撇嘴，頗為不屑地想，澤哪會輕易回答這種弱智問題？
  “債券持有一方出券方和購券方在達成一筆交易的同時，規定出券方必須在未來某一約定時間以雙方約定的價格再從購券方那裡購回原先售出的那筆債券，並以商定的利率（價格）支付利息。”顧煜澤隨手用簽子挑了個蘋果仁，漫不經心回答。

  “嘖嘖，好像懂了那麽點。少爺就是少爺，看上去不學無術，實際上奸商著呢。”慕南這人就這樣，給了好果子偏治不了這張嘴。她故意讚歎兩聲，扭回腦袋，繼續專心致志聽課。

  路晗清晰地用自己那雙24k鈦合金眼睛看到，慕南說出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後，顧煜澤食指微顫了一下，眸子望著慕南的後腦杓。

  那眼神特奇怪，路晗摸摸下巴，眼神沒有冷意和惱怒，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笑意寵溺。路晗心頭一驚，難不成澤把慕南當成寵物來養了？

  正想著，那眼神移到自己身上來了，路晗一驚，訕訕一笑，心知自己偷偷觀摩的事兒被抓包。

  手機一響，路晗忙不迭低頭瞅。那是顧煜澤發來的訊息，短短一行字：

  【下午游泳課 清場】

  路晗抓抓滿頭黃毛，恍惚記起下午是游泳課。澤讓他清場？為什麽？難道怕其他男人看到他那小奴隸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