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瘋也似衝了過來。
顧煜澤瞳仁一縮,長臂直接將毫無防備的慕南小雞兒似扯過來,避免了慕南被跑車撞成肉末的厄運。
慕南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俊臉重重地砸到顧煜澤胸膛上
“碰!”
紅色跑車飛馳離開。
慕南小鼻子差點都被撞歪了,臉砸到顧煜澤寬闊的胸膛上,還沒來得及吸一口那淡淡古龍水香味,鼻子連帶半張臉立馬火辣辣地疼。
“你不會看路?活該被撞死。”
慕南鼻子一陣疼,眼淚水都差點被撞出來了,聽到顧煜澤不冷不熱的嘲諷,忍不住抬起腦袋瓜子反駁:“這不是少爺您讓我馬路邊停下來的?還警告我遠離林輕羽來著?還怪我不會看路?”
慕南發覺顧煜澤這惡魔缺點尤其多,強詞奪理就是其中一個,自己腦袋發熱,還偏偏有理了?
這人胸膛是估計是鐵做的,撞上去就和胸口碎大石似的,疼得人眼冒金星。
顧煜澤低頭,慕南的小鼻梁白裡透紅,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帶點星星淚光,瞧上去可憐又倔強————這張嘴一如既往地不講理。
顧煜澤發覺慕南這小奴隸缺點尤其多,強詞奪理就是其中一個,自己腦袋發熱,還偏偏有理了?
待鼻子上的疼痛減緩了點兒,慕南這才發覺,自己居然還窩在他懷裡.那隻手扣住自己的肩膀,自己也不自覺依偎在他胸膛裡。
她要是個姑娘打扮,現在估計早就小鹿亂撞兩眼紅心,可惜現在她是個“少年”。
一個奴隸和主人莫名其妙抱在一起,還倆大男人,慕南想想就渾身雞皮疙瘩。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覺這一現狀。
大眼瞪小眼,同時分開。
顧煜澤居高臨下睥睨了眼慕南,仿佛扔下一片垃圾,冷哼一聲,傲嬌轉身離開。
“還不跟上,回去洗乾淨,真臭!”
顧煜澤背過身,自己在想什麽?居然覺得抱著這小奴隸的時候,頗有些滿足?
這小子瞧著沒幾兩肉,身上淺淺的竹葉味兒,抱著軟乎乎地、味道倒是極為不錯。
慕南:.
臭?我哪裡臭?
慕南嫌棄地撇嘴,本著助理的本分,當即又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不遠處的轉角,陽光陰暗處,那輛紅色跑車停了下來。
車窗無聲無息打開,緩緩露出一張黝黑狠辣的年輕面孔。年輕男子默默注視兩人的離去,張狂不羈的臉孔浮現幾分冷厲與殘酷。
他目光尤其在慕南清雋的背影上逗留良久,勾唇冷笑,這是顧煜澤的新助理?
看來白如雲死後,顧煜澤的口味都產生變異,居然喜歡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少年。
他無比期待明天的紀念慈善會,期待顧煜澤這天之驕子當眾出醜。
————————
“白如雲?她是誰?”
慕南擱下茶杯,疑惑地問錢管家。
好不容易蹭到周末稍微閑暇一點的時間,天還沒亮,慕南正在和枕頭談感情,就被錢管家給吆喝了起來。
眼屎都還沒有擦乾淨,慕南就被告知,午後要參加白如雲的紀念慈善會。
錢管家好像隨時隨地都是這一身黑白燕尾服,圓滾滾的身子勒在衣服裡,宛若一隻放大版的黑白肉丸子。
幽寂茶水間,雕花窗子浮動清晨迷蒙的霧氣。
“白小姐啊,可惜了。”錢管家飲茶一口,面帶惋惜徐徐道來,“這是多好的一個姑娘,模樣秀麗、知書達理,貴族少女裡最有才華的一位。”
慕南努力趕走自己的瞌睡蟲,眼眸盯著錢管家一張一合的胖嘴,腦海裡不自覺勾勒出勇敢化成的仙女形象。
“所以,您的意思是,午後我要陪少爺去見白如雲?”
錢管家點頭,然後拋出一個重磅炸彈:“白小姐是少爺的未婚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
未、未婚妻?
慕南傻眼,顧煜澤這麽惡魔的一個人,居然還有人會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換做她慕南,甭說一起長大,就是待一天她都受不了。
由衷的,對這位白如雲小姐產生了崇高的敬畏。
猛然想到了什麽,紀念慈善會?
難不成.白如雲死了?
“可惜三年前,白小姐乘坐的私人遊艇遇上了暴風浪,至今都沒找到遊艇殘骸”錢管家肥胖的眉眼浮起幾分惋惜,似是歎息。
慕南搖頭,果然和顧煜澤靠太近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惡魔無聲無息,腐蝕吞噬可憐的人類。
“你要做的,就是在紀念慈善會上好好保護少爺。白家這次請了不少人來宴會,其中不乏某些心懷不軌的惡人。”錢管家擱下茶杯,鄭重拍拍慕南的胳膊,“小南啊,千萬不要讓少爺脫離視線,記住你的職責。如果遇到不能處理的危機事件,第一時間發訊息。”
“放心,我一定盡心盡職。”慕南拍拍小胸脯,瞌睡蟲一掃而光。
不就是從奴隸化身成保鏢嘛,為了豐厚的工資,為了還沒有頭緒的手鐲,她就昧著良心助紂為虐一次。
錢管家欣慰一笑,眼前少年清雋陽光,眉眼透露罕見的靈氣與睿智,他早就知道慕南這幾天的事跡,一個聰明剽悍又懂進退的助理,足矣保證少爺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慕南有個別人都不具有的優點————敢和少爺杠上!
這是史無前例的巨大優點啊,已經很少有人能公然挑釁少爺的權威了。
“那我去準備下——”慕南起身,已經開始思考攜帶哪一種武器了。
“別別別,小南,我已經帶人來幫你準備了。”錢管家起身阻止,身後大門打開,一系列“全副武裝”的人們拿著工具候在門外。
慕南:.
原來,是這個準備。
————
今天日子太過特殊,所以他醒的很早。
羊毛絨地毯盡頭有半瓶沒喝完的啤酒,巨大落地窗外,一棵巨大的綠葉樹覆蓋下半片天的綠蔭,葉子縫隙慢慢滲漏天邊微微亮的晨曦。
6月17日,一個特殊的日子。
三年前,他那位出眾的未婚妻死了。
往事歷歷在目,已經記不清楚少女的模樣,依稀還有清新的模樣與玫瑰花似的嗓音留在心底。
顧煜澤的模樣愈加冷峻,毫無半點情緒泄露,更沒有半點痛苦與思念。
如果慕南看到他這副最真實的模樣,定會懷疑坐在這裡的這是另一個人,徹底不一樣的靈魂。
有些人活著,你根本沒注意她的音容笑貌。
有些人死了,還要留下記憶在你腦海裡。
這些記憶並不如何深沉,每每記起來,總會有揮之不去的愧疚之感。這讓一向冷靜甚至冷酷的他不適應,仿佛心臟貼了一根刺。
顧煜澤有些心煩意亂,看巨大玻璃窗外的世界越來越明亮,忍不住煩躁地起身,隨意披了件外套出了門。
吼聲穿透整個別墅。
“老錢,半小時後出發!”
樓下,錢管家正和張媽交談著,聞聲趕緊招呼慕南:“小南,你去把車開來。東西都放在後備箱裡。”
盥洗室內,慕南最後瞅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轉身朝車庫溜去。
顧煜澤在草坪外不耐煩地等候,陽光微明亮,錢管家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少爺心情不佳處於爆發邊緣,和張媽在不遠處的角落小心翼翼張望。
“錢管家,你說少爺會不會打小南啊?”張媽憂心忡忡地問。
錢管家眉毛擰成疙瘩,沒有點底氣:“今天是白小姐的忌日,少爺心情-——哎,可憐慕南這小哥了,撞槍口免不了骨折,我得趕緊聯系個醫生。”
銀色跑車慢慢龜速行駛過來。
顧煜澤蹙眉,拔高聲音怒道:“奴隸,你有沒有時間觀念!別以為你——”
頓了頓,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跑車架勢座上,端端坐了個俊美少年。
微淡栗色的發,光潔額頭上是隨意不羈的斜劉海,微上挑的秀眉,挺拔修長的黑色西裝套在她身上,一手隨意搭在方向盤,袖口銀飾襯托的慕南俊美異常,此刻她正半側臉似笑非笑望著他。
陽光燦爛,一時間居然不如她半分。
換了身衣裳,換了個髮型,稍加修飾一番,慕南幾乎就像來自童話裡的少年。
顧煜澤積壓在心頭的火氣,在少年清淡目光裡奇跡般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逗弄情緒。
慕南自若地嘿嘿一笑,嘴角上揚,慣性地露出八顆白牙:“少爺,還不上車?遲到了甭抱怨小的我。”
隨即帶色的目光跑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顧煜澤的打扮,陰陽怪氣地嘖嘖讚歎:“少爺,你好歹換個好看點的心頭。不然那些貴族們看到我們,還以為顧家少爺整容了。”
他那身衣著,要多隨意就多隨意,要多不羈就多不羈,居然有些狂妄肆意的風流韻味,又拽又酷又囂張,看上去不像是參加宴會的,倒像是去打架的,或者是陪慕南相親的。
雖然隨意,卻也掩蓋不住渾身逼人的氣勢。
顧煜澤冷笑,一手打開車門,瀟灑幹練坐進去,還不忘出聲諷刺:“老錢估計活久了,居然把一個奴隸打造成守大門的保安,虧他想得出這餿主意。”
慕南已經對這人的審美觀產生免疫。
“少爺,您要嫉妒就直說出來,不必轉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