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比慕南早數天抵達海南軍事基地。
從慕南回部隊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在等待慕南出現在軍醫處。
然而時間流逝,慕南整日沉溺於訓練特訓,幾乎已經忘記了八年相伴的江城。
她是真的忘記了,顧煜澤已然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想念。
“江城哥——”慕南呆呆放下手裡的衣物,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枚銀色的戒指還留在她房間裡某處,上面刻著兩人名字縮寫。
一枚戒指,足矣說明很多事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親哥哥一樣的江城居然會對她有男女情感。偏偏是陪伴她八年的江城,讓她無法逃避和無法面對。
江城見她眼底一絲慌亂,嘴角微勾劃過苦澀。
這種局面該如何解決?
高加索不清楚兩位主人之間的尷尬,搖晃著黑毛尾巴四處晃悠,在慕南腳邊趴下,肥碩的身子歡愉地滾了滾,興衝衝地用腦袋蹭慕南的腰。
“汪汪汪~”
慕南清了清嗓子,盡量語氣自然:“接下來有個秘密任務,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日子。高加索拜托江城哥你了。”
江城淡點頭,走進屋內,將她散落在地面的衣物行李一一收集起來:“要根據任務地點的氣候選擇衣物,最好在當地購買。這些都不用帶上。我幫你準備一些護胃藥品,還有些高效的療傷藥.”
江城細數著任務的小細節,一邊幫慕南收拾整理。
他甚至比慕南還熟悉她房間的一切。
慕南乾站在邊上,眸子看他軍綠色的醫生裝在屋裡遊走,恍惚記起來,這八年每一次出任務,都是江城替她收拾整理,把一切小細節考慮妥當。
每次受傷,都是江城徹夜的照顧;每次休假,都是江城陪在她身邊。
記憶的大堤被衝垮,所有細節放電影似的在慕南眼前出現。
江城好像永遠都是空閑的,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替她扛下風風雨雨。
原來,江城對她,如此深愛。
一種歉意從心底蔓延,慕南突然覺得自己太愚蠢,居然一直沒有發現江城的心意,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悉心的照顧。
“什麽時候走?”不知何時,江城已經將她的行李收拾完畢。走到失神的慕南面前,寵溺地揉揉她的短發。
慕南下意識歪著頭躲開他的觸碰,有些愣愣然:“江城哥——我、我今晚離開。”
江城笑了笑,問:“我的戒指還在你哪裡,什麽時候還給我?”
慕南抿嘴不說話,跑到床邊翻開被褥,找了好久才將那枚小小銀戒指翻出來。握在手心裡,滾燙。
江城將她手心裡的戒指取回,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溫聲說:“小南,這件事你別放在心上,也不要有負擔。”
他說得輕描淡寫,慕南並不笨,能從他眼底看到深深的痛楚。
可是,世界上只有一個慕南,只有一個愛顧煜澤的慕南。
夜幕很快降臨,數架軍用機降落在海邊,天空一輪巨大皎潔的白色月亮。
慕南一襲黑色便裝,在教場上對七名篩選出來的特戰隊員做最後訓話。
“這次是秘密行動,所有注意事項我會在飛機上詳細說明。我的要求只有一個——絕對服從命令,聽明白沒!”
“是!”
“現在,全體登機。”
慕南深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心裡的雀躍之情,又和夏朗嘮嗑幾句,
這時候,小三子從機艙口探出腦袋,叫了句:“老大,江醫生來了。”
慕南心一動,扭頭,月色熹微下,高加索歡快地撲了過來,旁邊是江城高大的身影。
清澈月光下,他的身影漸漸清晰,風衣角掀開清冷的弧度。
江城遞過來一盒藥,輕聲說:“記得按時服用,注意安全。”
慕南點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旁邊的夏朗首長識時務地溜到了一邊,機艙那邊探出數個看熱鬧的腦袋。
“不知道為什麽,”江城輕笑,薄唇揚起弧度,“我總覺得,你這次任務後,可能會退伍。以後,他會替我照顧你的——應該說,這八年,是我替他照顧你。”
慕南垂著頭,感覺到他牽起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一陣涼意。
江城將那枚銀色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適,月光照耀,她修長指尖上的銀戒泛著漂亮的銀光。
江城看了她手指許久,時間靜止在一方空間裡。
這是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她手指上戴著刻著彼此名字的戒指.
“看來我眼光不錯,很合適你。”江城溫和笑笑,終於將戒指從她手指上取下。
慕南眼底微澀:“江城哥,對不起。”
“別和我說抱歉的話,也不用覺得有歉意,這本來就是我的一廂情願。”江城苦笑著揉揉她的頭髮,她發絲柔柔軟軟,帶點溫熱觸感。
慕南默然,將他送來的胃藥揣進兜裡。
直到飛機消失在海邊,在波光粼粼大海上悄然飛行,慕南也不敢回頭,生怕觸碰到江城的目光。
江城的目光,讓人心疼,又自責。
機艙裡,看戲的一眾特種兵們無聲用眼神交流,各自無聲發表自己的看法。
終於,有位八卦的特種兵按捺不住,忍不住問了句:“老大,江醫生這麽好,你為啥還喜歡那個顧總?”
慕南幽幽抬頭,面目猙獰,一拳頭猛然砸在這個八卦兵的胸膛上,暴躁吼了句:“少尼瑪管我的事,通通滾去睡覺!”
“.是。”
陸地上,高加索抬起腦袋瞅著那輪月亮,淒涼地嗚咽一聲。
“汪汪汪~”
江城輕笑:“小南她暫時出任務,很快就回來,你不用擔心。”
“汪汪汪~”
邊上夏朗首長目睹一切,無限同情地拍了拍江城的肩膀:“年輕人啊,受點情傷很正常。你這麽優秀的小夥子,別在慕南那顆歪脖子樹上吊死。我認識很多漂亮姑娘,要不給你介紹個?”
江城俊朗眉眼浮上無奈,說:“首長,你不懂。”
因為她是慕南,所以才割舍不下。
這八年已經是上蒼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只有他陪伴著她,沒有顧煜澤、沒有所有人。
顧煜澤回來了,顧煜澤在她心裡穩穩扎根,他只有黯然退場。
“哎喲瞧你這樣兒,走,今晚帶你喝酒去!這條黑狗,你也來吃肉!”爽朗笑著,夏朗將江城往隊裡拖拽。
“汪汪汪~”
高加索一聽有肉吃,興奮地搖擺著狗尾巴跟了上去。
教場空蕩蕩地,落下了一地白霜似的月光。
————
聖華中心醫院。
銀色跑車停下,顧煜澤取下太陽鏡,抬頭掃了眼住院部的大樓。
顧煜澤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鬼哭狼嚎的叫聲。
“啊啊啊,輕點輕點,疼疼疼~~”路晗疼得齜牙咧嘴,一個勁兒抽氣叫喚。
“哥~你有點骨氣好不好,多大個人了,也不嫌丟臉。”路詩詩瞅了眼護士憋笑的神色,頓覺路晗敗壞家風。
路晗氣急敗壞:“哎喲你還怪我,要不是你離家出走,我能被那群流氓揍?”
“誰叫你沒本事,”路詩詩心裡顫巍巍,臉上神色不變,“如果是小南,早就替我把這群流氓打趴了。”
“你這臭丫頭,以後我再救你,我我我就從樓上跳下去!”路晗哇哇大叫,余光一撇,發現門邊看戲的顧煜澤,當即臉色一變,尷尬極了。
“咳咳,澤,你老人家居然有空來看望我?”路晗吊兒郎當地問,趴在病床上,護士繼續小心翼翼給他紅腫的眼皮上藥。
顧煜澤揮手,助手將一籃子水果放到邊上,隨即退了出去,關門。
顧煜澤瞄了眼病床上慘不忍睹的路晗,手腳打著石膏,木乃伊似躺在床上,臉已經腫成豬頭,青紫交加,哪有半點俊俏的原樣兒。
“怎樣?要不我派些醫生幫你治療。”顧煜澤問。
路晗脖子腫,沒法搖頭,隻得拔高聲音:“別別別,我現在需要長期治療。能住院多久就住多久,不然老媽又派各種任務給我做。詩詩這丫頭也得有個照顧我的借口,才能逃開那些相親。”
路詩詩好奇地上下打量著顧煜澤,數日不見,這位越長越帥,素來冷厲的眉眼裡居然多了些罕見的柔色,一看就是經過愛情滋潤的樣子。
“煜澤哥哥,小南什麽時候回來?我特想她。”路詩詩期待地問。
顧煜澤傲嬌冷哼:“你別異想天開,她是我的。”
路詩詩:“.”
路晗瞅著自己妹子一臉吃癟的表情,特想笑,無奈臉上到處都疼,隻得硬生生憋住。
“妹子,哥哥我特想吃你做的骨頭湯,去給我做點唄。”路晗找了個借口。
“哥,你當我傻,想支開我也得找個其他理由。”
“得得得,我和澤有要事商談,你們甭礙眼。”
路詩詩嘟嘴,無奈,隻得帶著護士出了病房,留下路晗和顧煜澤兩人。
顧煜澤心情似乎很好,居然破天荒給給路晗剝了根香蕉。
路晗簡直受寵若驚,忍著嘴角傷口的疼痛,堅決把這根大總裁親自剝的香蕉吃了下去。
澤居然親手給他剝水果,簡直蓬蓽生輝三生有幸!
“你似乎對路詩詩很好。”顧煜澤隨意問了句。
路晗別開眼睛,有點心虛:“當然,她是我妹妹,我肯定要對她好。”
路晗也說不清對路詩詩的情感,從小就習慣了保護她、愛護她,不得不承認,路詩詩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熏疼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