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送別江城，又回部隊和兄弟們告別，慕南轉眼回到出生的A市。

  斑駁陸離的陽光穿透金色銀杏葉落在地面，一片片光影從她瞳仁裡折射出來，眸子清亮。

  公交車乘客不多，搖搖晃晃中駛向下一站。

  顧煜澤明顯對這種交通工具極為不適應，坐在公交尾座上，隔一會兒晃動一下，非常不舒服。

  慕南趴在窗口，秋風夾雜著銀杏清淡氣息拂過臉頰，她睫毛簌簌扇動，有些悵然。

  “舍不得部隊？”顧煜澤歎了口氣，將她在窗口吹冷風的臉掰了回來，靠在自己的肩骨上。

  慕南軟軟蹭了蹭下他的衣裳，手指把玩著他栗色的外套衣角：“舍不得，部隊裡的兄弟們和我出生入死。我就這麽拋下他們，心裡特別過意不去。”

  臨走時候，一排排熟悉的特種漢子們站得筆直，朝她莊重地敬禮。

  昂首挺胸，耀眼徽章宣告獨屬他們的光輝榮耀，一如初入隊伍時候的鬥志昂揚。

  往日歷歷在目，一時間難以釋懷的惆悵。

  顧煜澤握住她的手心兒，低沉嗓音落入慕南耳畔，似是打趣兒一般：“要不我們現在回去，你可以繼續去當上校？”

  慕南當即橫眉冷對，抬起腦袋，歪頭輕往他頭上磕了一下：“才不要，下輩子賴定你了。除非你哪天拋棄我不愛我了，我馬上打包行李回部隊裡過日子！”

  顧煜澤笑出聲來，伸手揉揉她的發絲兒，愉快地叫她的名字：“慕南，真好。”

  至於怎麽個好法，顧煜澤沒細說。

  但是顧煜澤難得的誇獎，對慕南非常受用。他這人非常吝嗇對另一半的讚美，毒舌極了，對慕南外貌、穿著、言談舉止的批評尤為刺耳，殊不知她的外貌衣著統統都是他一手準備的產物。

  尤為當慕南和異性接觸過多，那張毒嘴兒就沒冒過一句好話。

  他愉悅的誇獎，自然而然讓慕南咧嘴一笑，歪著頭繼續靠在他肩頭，捏起他那處已經被蹂躪地沒紋路的衣角繼續蹂躪：“對了，你在A市也有集團分部，你要不要去視察視察工作？你再陪我折騰，世界人民都得罵我妲己再世了。”

  顧煜澤顯然對自己的產業非常放心，絲毫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即使皇帝蒞臨地方分部，也不肯挪出時間去瞅瞅產業發展。

  慕南由衷覺得，顧煜澤萬萬不能被自己的美色給耽擱了，立馬拿出一代賢惠“皇后”的風范，主動勸導：
  “澤，你要相信，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值得追逐的事情。因為我，林輕羽這樣的人才鋃鐺入獄，你荒廢政務不務正業，讓白山這樣的奸臣當道，在這麽下去，你破產了我還得來養你。”

  顧煜澤幽幽瞥了眼吃飽了沒事乾的慕南，幽幽地說：“我有個更好的建議，你可以學習金融知識，當我的賢內助。”

  慕南打了個哆嗦，訕訕笑道：“那你還是繼續不務正業好了，哈哈”

  公交車繼續吱呀吱呀晃悠悠前進，城市兩道的金色銀杏葉美地讓人心驚，慕南忍不住戳戳顧煜澤的腰肢：“要不在青空宅花園裡種點銀杏樹？”

  “好。”

  “你看那路邊的臭豆腐，走的時候帶點配方。”

  “好。”

  “等會兒陪我去墓地，我想見見老媽。”

  “好。”

  “.你怎麽只會說好？”慕南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顧煜澤聽話地好像變了個人，忍不住捏捏他的下巴，“今天你好奇怪，說，哪家妖孽上了你的身？”

  顧煜澤低頭，在她唇角溫柔地蹭了蹭：“我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地方，如果可以，這座城市我都想為你買下來。”

  慕南無聲微笑，兩隻手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要死了要死了，這霸道的惡魔偶爾溫柔似水起來，她都快被他給淹死了，簡直讓她恨不得以身相許。

  兩人正含情脈脈著，不識相的外人打破了這片空間的情愫。

  “哇，那個人好帥啊！”

  “他抱著的是個女的嗎？我剛才看見他親她了，好甜好甜！”

  剛放學的校服女生們湧了進來，吵雜聲裡，慕南翻了個白眼，蹭蹭蹭從他懷裡離開。

  側頭瞄了眼含笑的顧煜澤，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微微上揚的嘴角，刀削斧砍似的俊美五官，尤其是那雙溺死人的眸子，黑洞似吸引世人的眸光。

  “戴上，這裡霧霾嚴重，別得鼻炎了。”慕南從兜裡摸出黑色口罩，麻利兒給顧煜澤戴上，遮住他禍害人類的臉。

  顧煜澤的笑容都要從黑眸裡溢出來了。

  *
  草木森森的公墓群掠過烏鴉，黃紙錢在火焰裡化為淡淡的青煙，飄過白石墓碑。

  慕南拉著顧煜澤，盤腿坐在泥巴草地裡，歪著頭，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女人眉眼彎彎、笑容星光燦爛，滿滿的幸福快樂。

  “老媽，我帶著你兒媳婦——啊呸，你的女婿來看你了。”慕南望著墓碑上的照片，“真抱歉，以前給你的諾言，可能實現不了。”

  顧煜澤白色菊花擱在墓碑邊，著實不忍看到慕南紅著眼眸的可憐模樣，疑惑地問：“什麽諾言？我幫你實現。”

  慕南挑眉：“我告訴我媽，退休後就回到墓地守著，天天陪她說話。”

  顧煜澤抿嘴，看向那方大理石墓碑：“那算了。”

  老了之後，只能是他陪著她一起走，走到生命盡頭。

  慕南絮絮叨叨給老媽講最近發生的事兒，講在植物人期間的夢境，還將顧煜澤和她之間的相愛相殺。

  草木森然，天色漸晚，慕南怕顧煜澤受涼，這才戀戀不舍拖著他往家裡走。

  江邊的街道已經變化了許多，慕南家這棟老房子常年無人居住，過年時候差點被拆遷辦給拆了。

  虧得鄰居江阿姨一家打理，這才避免了被拆除的厄運。

  晚飯自然是在江家解決，江阿姨對這位從小看到大的慕南非常熱心，一邊遺憾著沒把她娶回家當兒媳婦，一邊嘖嘖打量著顧煜澤的談吐氣質。

  晚飯完畢，顧煜澤接到來自聖華的電話，在一邊隔空指揮事務。

  江小春逮住時機，拖著慕南來到屋外陽台吹風，還頗有風情地拿了兩瓶白酒。

  “我說兄弟，你真打算退伍了？”江小春唏噓不已，和慕南碰杯，他是慕南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當然知道慕南一輩子的夢想就是入伍。

  誰料退伍，只是一句話的事。

  “沒辦法，等你哪天交了個女朋友，你就知道了。”慕南嘿嘿笑著，將杯子裡白酒一飲而盡，拍拍江小春的胳膊，“你現在還光棍著？李家的雪兒美女，你追了八年還沒追到？”

  江小春瞬間軟了，趴在欄杆上一副受盡愛情折磨的頹廢模樣，瘦削身板在江風裡搖搖欲墜。

  “女人心，真難懂。”江小春歎口氣，狠狠灌了兩口二鍋頭，講述辛酸戀愛史，“本來追的上，去年七夕節，她晚上請我吃飯。晚上我送她回家，她說家裡沒人很害怕，最近偷竊事件頻發，想讓我進去陪陪她。”

  慕南眨巴眼睛，醉醺醺地想，看來這位雪兒對江小春，還是有點意思的。

  “那你進去陪她了嗎？”

  江小春扶額，差點痛苦嗚咽，滿口酒氣地大呼大叫:“作為大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我讓她進去鎖上門，我在門外替她守了整整一夜，沒有半個小偷敢靠近。結果她莫名其妙生氣了，再也不理我。”

  慕南：.
  活該你單身。

  嘮嗑了許久，兩瓶白酒很快見底。

  顧煜澤總算忙完他的事情，走到陽台一看，慕南正又哭又笑地搭在江小春胳膊上，醉醺醺地給他將戀愛法則。

  “小春，我給你說——追求女人特簡單，只要你死不要臉地一直追。當初，我家、嗝——惡魔，就顧煜澤這混蛋，把我惹毛了，老子直接回中國——嗝、你猜怎麽著，他還不是死皮賴臉追了上來——哈哈”

  “我給你說——顧煜澤他丫就是臉皮厚，放不下面子、嗝他早就愛上了我，尼瑪還死不承認——哈哈”

  顧煜澤的臉黑得都能當炭筆了，冷著臉拖著這隻小醉鬼往房間裡走。

  開了門，慕南醉醺醺地掃了眼四周：“咦~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要睡覺——”

  慕南正搖搖晃晃準備往自己的床上跳，顧煜澤懶腰將她給抱住，打開浴室門將她帶了進去。

  “唉唉唉，你誰啊，為啥剝我衣裳？”

  “顧煜澤，你怎麽多了這麽多兄弟，哪個是你啊~”

  熱水嘩啦啦往下落，慕南趴在顧煜澤懷裡，舒服地眯著眼睛，心安理得接受他的搓澡服務。

  “輕點輕點，我難受著。”慕南搓搓身上的白泡泡，笑嘻嘻地往顧煜澤臉上抹，“你也洗吧，怎們一起洗~好不好？”

  顧煜澤沒說話，眼底一片熾熱火焰，全是她玲瓏有致的姣好身子，將她往浴缸裡輕輕一放，自己則脫去衣裳。

  慕南迷迷糊糊之中，周圍都是朦朧的水，她詫異地瞪大美眸，雪白的手腕胡亂地在浴缸裡亂拍：“啊啊啊，我落水了，救我救我，顧煜澤救我~”

  身子一歪，腦袋浸入洗澡水裡，又被顧煜澤很快地拖了出來，慕南還沒來得及發表落水感言，嘴角便貼上一片火熱。

  她下意識咬了咬，有點甜軟，味道非常好，便逮住這美味不肯松嘴。

  顧煜澤按捺不住，將誘人的她按在浴缸上，俯身長驅而入，纏綿悱惻。

  等出了浴室，醉酒的小狐狸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四肢酸軟無力，臉頰兩片醉人的陀紅。

  她睡意濃濃趴在顧煜澤懷裡，到了床上，自動抱緊被子準備和周公下棋。

  還沒睡上兩分鍾，後背一陣熟悉的顫栗溫熱，他纏綿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慕南醉醺醺地睜開眼，想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打擾她睡眠。

  “再來一次。”

  “啥？”

  眼睛剛睜開，那人頎長的身軀壓了下來，惡魔開始新一輪的進餐。

  “嗚嗚嗚~”

  可憐的小狐狸，一宿不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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