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卷起淺白窗簾,晨光熹微,遠處傳來高加索興奮的吼叫聲。
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半晌後慕南從被褥裡探出頭,迷蒙眼睛往落地窗那邊瞅了瞅。
“醒了?”
顧煜澤拉上窗簾,擋住落入的陽光,聽見床邊的響動後轉過身來。
慕南搖搖頭,手爪子揉揉亂糟糟的頭髮,睡眼迷糊地倒回床上,將柔軟的被褥胡亂地搭在身上,眼睛一閉,就要睡過去。
顧煜澤自然是不允許她貪睡的,將她從被褥裡拔了起來。
“今天去藍灣島,不能耽擱。”顧煜澤輕掰開慕南捏住被角的手指,看她軟綿綿沒骨頭的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老錢已經把船準備好了,我們去船上吃早餐。”
慕南撩開眼皮,看見顧煜澤靠近放大的俊臉,他剛洗漱完,身上還有淡淡好聞的氣息,慕南將腦袋往他胳膊一搭:“我沒力氣.你抱我出去。”
她倒不是真沒力氣,偶爾像一隻貓似的賴在主人身邊,倒也是不錯的體驗。
等顧煜澤將這隻小懶貓給收拾乾淨,帶到早已等候的船隻上時,耀眼的太陽已經出現在東方海岸線。
甲板上的白色餐桌,慕南一邊往嘴裡灌牛奶,一邊打量遠處湛藍湛藍的海岸線。顧煜澤在餐桌對面,翻閱最新的婚禮策劃。高加索趴在欄杆邊,海風刮著它呼呼搖曳的黑毛,意外地威風凜凜。
一男一女一狗,一船一海一個時空,慕南發自內心覺得幸福。
清晨的大海永遠是寧靜安詳的,偶爾搖過幾隻遊船,在海面留下長長分散的波瀾。
“顧煜澤,我穿女裝好不好看?”慕南嚼著培根片,好奇地問,“我這輩子穿女裝的日子,加起來還沒十天呢。”
去藍灣島做什麽呢?
自然是結婚的。
慕南偶然瞥過那件婚紗的樣式,纖腰修長,她著實擔心自己現在這身段塞不進去衣服
顧煜澤抬頭,似乎在打量慕南的身量:“放心,不醜。”
慕南托著光潔下巴,幽幽歎了口氣,望向遠處粼粼大海,和中國烏江漸漸合二為一。
觸景生情,慕南一時間感慨萬千。
時光荏苒,她現在居然要結婚了。
當年那個頑劣高傲的假小子,在時間裡漸漸蛻變成完整的大人,走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將度過余生。
“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結婚。以前早早做好了人生打算,學習花木蘭同志終身報效國家。要是當年老媽的鐲子沒流失,我才不會千裡迢迢來聖華的。”
顧煜澤鳳眸半眯,將培根片不著痕跡遞到她面前,說:“後悔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慕南搖搖頭,歪著小腦袋,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麥麵包:“我只是想不明白,為啥世界上女人這麽多,你偏偏選了我——害得我好一陣都以為你喜歡男人。”
顧煜澤輕嗤,他為什麽看中了這隻不安分到處惹麻煩的狐狸崽子?他也不明白。
八年前,他差點也以為自己是個gay.
“不過我仔細想了想,你大少爺愛上我,這是必然。”慕南突然興衝衝地亮起眸子,露出愜意的笑容,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細數自己的優點。
“第一,論顏值,你看看我的臉蛋兒,扮成男的叫帥,恢復女裝叫漂亮,哪個女人比得了?”慕南捏捏自己的臉,笑得特開心。
“第二,論智商,你見過哪個女人像我這樣聰明可愛?”慕南指指自己的腦袋,笑眼彎彎。
“第三,論武力,我能打能抗還敢一個人闖千軍萬馬,現在部隊裡還有我的傳說。”
自戀起來的慕南,只差有一隻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搖啊搖,海上陽光照耀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著紅潤,纖細睫毛撲閃撲閃地,靈動異常。
顧煜澤:
“剽悍粗魯暴力無禮,也能被你說得如此文藝?”顧煜澤專門潑冷水,“你若聰明,當年怎麽還會隻身犯險墜海。你若聰明,就不該隔三差五出風頭受傷。”
“喂喂喂,不帶這麽損人的!”慕南敲盤子抗議,“我都沒嫌棄你紈絝粗暴霸道呢!你也不想想,當初你是怎麽折磨我這個小助理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海風吹起慕南耳邊的發絲兒。
最後化解這雞毛蒜皮小事情的是高加索。
高加索看夠了風景,挪著肥胖的身子擠到慕南腳邊,狗腦袋蹭蹭慕南的胳膊。
“汪汪汪~”
慕南將桌上的一盤麵包遞過去,高加索汪汪汪拒絕,它要吃肉啊!
顧煜澤將剩下的火腿肉推過去,高加索靈活地張開血盆大口,咬著肥嫩的火腿揚長而去。
剛才的小爭執,就和沒發生似的,過去了。
顧煜澤和慕南由衷覺得,自己挺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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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灣島,顧家莊園。
鮮花簇生,天空湛藍,潔白鴿子掠過蒼穹,飛向古老的海岸線。
“現在藍灣島以花卉旅遊業為主,每年利潤超過十位數呢。我現在還幫著做花卉管理,新開發的鮮花品種上了市,反響很好——哎哎,小南你別動!妝都花了。”路詩詩驚叫,趕緊讓身邊的助手取來粉底,小心地撲了撲慕南的眼角。
慕南差點要把板凳給坐穿了,好不容易結個婚,隻化妝都弄了三個小時,她幾乎能想象接下來的慘狀。
她一向不喜歡這些瓶瓶罐罐的,弄在臉上和白泥巴似的。
在青空宅,顧煜澤對她這種不愛惜自己的行為嗤之以鼻。每天早上都要給她弄點保養品塗在臉上,晚上臨睡前還不忘給她擦擦臉,可惜大多數時候擦著擦著,莫名其妙就歪了方向
路詩詩和路晗老早就從美國趕回來,直奔藍灣島幫忙處理婚禮事宜。
路詩詩一邊往慕南臉上塗抹,一邊絮絮叨叨八卦:“到時候你別亂動,按照流程乖乖走就好。教堂那邊安排好了,神父是從歐洲來的,據說是地中海古老神族的後裔——”
慕南翻了個白眼,不屑說:“顧煜澤怎麽不去中國請個算命先生,沒準人家還是月老後裔呢。”
“煜澤哥哥的確請了一個算命先生,聽說叫啥半仙來著。”路詩詩說,小心翼翼勾勒著慕南的眼妝。
慕南:.
果然像顧煜澤的風格。
“小南,你怎麽一點也不緊張啊?”路詩詩又問。
慕南一本正經說:“反正結婚對象就那一個。”
路詩詩:
“這次是不對外宣傳的婚禮,隻請了五家媒體,還有歐洲皇室也派了人。聽說裡面還有那個暗戀煜澤哥哥的公主”
路詩詩又嘰嘰喳喳說了好久,慕南昏昏欲睡,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小南你先等一會兒,我去拿捧花。”路詩詩忽的記起來,美眸劃過懊惱之色,居然將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一陣嘀嘀的腳步聲,慕南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
余光掃向巨大的鏡子,驟然發現門口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金發碧眼的漂亮女人。
乍一看,漂亮地扎眼,怒放的玫瑰鮮花。
“你就是慕南?”那女人涼涼諷刺,一身精美華麗的宮裝襯托地仿佛是從遙遠的中世紀走來似的,眉眼高傲,看向你的時候好像隔了千萬裡。
慕南撩開眼皮打量了此人,和記憶裡模糊的某個人影重合起來。
“原來是——格林公主?”顧煜澤身世和歐洲皇室有些牽連,慕南閑來無事,偶爾也翻翻那些古老家族的人物表。
這位叫格林的女人,印象尤為深刻————因為她是顧煜澤的腦殘粉,非顧煜澤不嫁的那種極品腦殘。
“你這種身份卑微,醜陋不堪的女人,也配嫁給煜澤?”這位宮裝美人兒冷冷諷刺,邁開優雅的步子走了過來,修長手指落在慕南身後的椅上,“讓我猜猜,煜澤什麽時候會厭倦你,一年?一個月?”
慕南摸摸下巴,確定這位什麽破皇室是來找茬的。
對於一切來找茬的人,不分男女,慕南一向是“禮尚往來”。
“嘿,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嗎?”慕南從椅子上站起來,歪著頭笑嘻嘻地問。
那歐洲女人愣了下,似乎沒料到慕南突然發問。在她看來,這種地位卑微的亞洲人,歷來是膽小怯弱的。
“誰知道你是做什麽的,也不感興趣。”歐洲女人冷笑,“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句,早點做好離開煜澤的準備。”
慕南揚唇,腳往抽屜輕輕一踹,最底處的銀色抽屜自動打開。
慕南彎腰,將那隻銀色的槍支取了出來,扣了扣,隨意地這歐洲女人額頭一指。
“你說,我如果在這裡殺了你,顧煜澤會不會怪我?”慕南笑笑,眼底一片冷冽寒霜。
那歐洲女人明顯一愣,美麗臉孔劃過不可置信,完全沒料到慕南會突然拔出槍。好像野獸放下平和的臉孔,亮出尖銳的爪牙。
怎麽會有如此剽悍膽大的女人?
一點都不顧忌她公主的身份!
“你、你敢動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慕南冷冷說:“管你是誰,死在我手上的人多了去,不在乎多一個。”
尼瑪,好不容易結個婚,又來個情敵上門找茬。
她老虎不發威,全天下都以為她是病貓。
“滾出去,別讓我看見你。”
那眸光無疑是冷厲尖銳的,浸潤過無數鮮血殺戮,周圍一片寒霜,嬌生慣養的宮廷女子哪裡見過這樣的恐怖,下意識退後幾步,一聲尖叫衝出來房間。
慕南看那女人落荒而逃,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周身戾氣慢慢消散。
將玩具槍塞回櫃子裡,繼續坐下,想著今晚得告誡顧煜澤,少給她四處去拈花惹草。
無論如何,既然選擇了顧煜澤這朵爛桃花,她總得做好當個女霸王的準備。
結婚啊,慕南嘟囔著摸摸心口,聽藏在胸腔裡的心臟在跳動,聽屋外輕柔的琴聲,聽教堂響動的鍾聲。
呼~其實還挺緊張的。
【結個婚的劇情啊,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