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煲盒打開,一股古怪夾雜中藥的味道驟然彌散開來。
慕南捂著鼻子,訕訕朝兩人解釋:“加了點補血益智的中藥,味道雖然不怎麽樣,不過真的特營養。”
說著,慕南還特意給兩人倒了滿滿兩大碗棕色液體狀的“豬腳湯”,打開病床上的小桌,將兩碗湯各自放了上去。
慕南兩眼亮晶晶地,看向兩位急需營養的“病人”,說:“嘗一嘗吧,我好多年沒下廚了,這是我按照食譜做的大補中藥豬腳湯。”
顧煜澤是了解慕南的廚藝的。
當年差點炸了他的廚房,害白山食物中毒,都是拜慕南所賜,典型的美食破壞者,渾身上下什麽奸詐細胞都有,唯獨沒有做菜的神經。
眼前大大的白瓷碗裝的液體顧煜澤忍不住蹙眉,深棕色油面,上面飄了幾根沒切碎的蔥和大蒜,瞧上去好像是一碗散發古怪味道的泥巴湯.
“咳咳,小南,我最近適合吃一些清淡養胃的東西。”江城左手握拳,放在嘴邊假裝咳了咳,言外之意是不願意喝湯。
對於慕南的美意,他著實有些受之不起。依稀記得某年隨部隊野外求生,慕南主動烤了條魚,活生生把魚給燒成黑碳。
慕南似懂非懂地瞄了眼江城打著繃帶的手腕,點點頭,把興致昂揚的目光拋到了顧煜澤身上。
“嘗嘗唄~我特意給你做的。”
慕南期待的目光灼灼照耀,顧煜澤默了下,用湯匙攪了攪大碗裡的棕色液體,一股濃鬱刺鼻的中藥味撲面而來。
顧煜澤臉色微扭曲,忍不住揚眉:“這個帶毛的東西是什麽?”
慕南瞅了眼,笑嘻嘻說:“豬腳啊,上面豬的毛我弄不掉,想著煮一煮估計能煮化。”
豬腳上黑漆漆的毛,還有幾根黑毛調皮地漂浮在湯面,顧煜澤終於明白了中華美食的博大精深之處。
“這個是?”
慕南看了下,繼續解說:“中藥唄,黃芪黨參當歸還有益母草,挺說特補血。我每次痛經的時候,江城哥都幫我煮了些。”
江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煜澤:
“痛經是什麽,你哪裡的神經痛?”顧煜澤敏感地捕捉這倆字,疑惑地問。
慕南俏臉一紅,清清嗓子:“別扯開話題,這種小毛病早就好了。快嘗嘗,我近年來廚藝大有作為。老夏都誇我,說部隊裡的大廚都得叫我一聲老大。”
顧煜澤覺得吧,比起喝湯,他現在更想和慕南獨處,交流一些事兒。
於是,顧大總裁堅決拒絕喝這個泥巴似的湯。
慕南哪能看著自己的心意不被領情,當即垮下臉兒,拔高聲音:“顧煜澤,別以為你是病人,我就得縱容你。有病怎們就得治!有湯就得喝!”
顧煜澤:“以前我以為你有男科疾病,千方百計威脅你去檢查,你去檢查了嗎?”
慕南別開臉,往事真尼瑪不堪回首。
兩人正鬧著,小三子聞見味兒走了進來,瞄見病房桌上的湯:“唉?老大,我正餓著呢,給我喝口湯唄~”
慕南果斷把顧煜澤的湯給小三子遞了過去,還給顧煜澤一個挑釁的眼神兒,瞧著吧你,暴殄天物不知珍惜,有你後悔的。
小三子是真餓了。
餓得知覺混亂,還以為慕南的湯是從樓下餐廳買來的,這味道都帶了藥膳的氣息。
他咕嚕咕嚕捧著碗,也沒留意到湯面上漂浮的黑豬腳毛,三口兩口喝酒似幹了個盡。
“啪~”
白瓷碗落地,江小春露出驚恐的表情,下一秒利劍似衝向廁所,一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回頭,江城和顧煜澤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慶幸模樣。
慕南冷著臉,臉兒黑得都能當顏料了。
如同被潑了一瓢冷水,慕南誰也沒理,耳根子一陣微紅,直接抬腳離開了這間病房。
江城目送她僵硬的背影裡離去,笑笑:“已經好久沒見過小南這麽情緒豐富了。在部隊裡她永遠是高傲冷酷,偶爾閑下來懶散隨意。”
顧煜澤毫不自戀地回了句:“那是自然,也不看她是因為誰,才幼稚地像個小孩子。”
江城淺笑:“我還真不甘心。”
顧煜澤薄唇微勾,側頭冷冷看了眼這個陪伴慕南八年的男人,說:“放心,你沒一點機會。”
正是人間四月天,芳草萋萋萬物生長,慕南短暫的休假依然忙忙碌碌。
慕南這兩天一直在醫院和家裡來回奔波,像一隻殷勤的小蜜蜂嗡嗡嗡地到處飛,充當了護工的角色伺候這兩位“救命恩人”。
不過這兩位救命恩然對慕南的態度各自迥異。
江城倒還好,瞧見慕南裡裡外外忙活著帶三餐、換被褥、通風口氣,還會勸她好好休息,給她倒一杯溫開水。
顧煜澤安全就是一副大爺似的模樣,成天指揮慕南端茶倒水、脫襪子洗腳、連上廁所都要人扶著,就差給他脫褲子了。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給顧煜澤當奴隸的艱辛日子。
慕南心裡憋著氣,瞧見顧煜澤額頭上纏著的白色繃帶,一個勁兒安慰自己,這是病人,不能輕易動傷患。
下午的時候,醫生來給顧煜澤做了檢查,疑惑地看著他額頭上的繃帶:“你頭上纏繃帶做什麽?你只是頭部受到輕微晃動,沒有傷口,也沒有腫脹現象,早就能出院了。”
顧煜澤側頭,看慕南臉色憤懣,不痛不癢回答:“戴著好看。”
醫生:.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古怪的病人,明明身體健康,還非得霸佔著床位不離開。
慕南恨恨扔下手裡的杯子,瞪了眼顧煜澤的妖孽臉,尼瑪這奸商,害她白擔心忙活一場!
“顧煜澤,你真是好樣的!”
撂下這一句話,慕南摔門而出。
一整天,顧煜澤都沒見到慕南的影子,打電話處於關機狀態,問門口值班的小三子,小三子也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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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的城市在璀璨燈光下,被渲染地五光十色。
A市二環大廈地區,掛在高大建築上的電視牆還在嘰嘰喳喳放著廣告新聞。
慕南的私人公寓在某大廈頂樓,一室一廳帶廚房,是夏朗特意找給她的風水寶地。一來符合她現在少校的身份;二來有緊急任務,能開著直升機在大廈樓頂接她。
慕南一整個下午都窩在房間裡,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緒波動了。
生氣、喜悅、幸福、沉悶,短短兩天你方唱罷我登場,攪得她心理年齡像個孩子似。
顧煜澤就是一個炸包,每次和他相處,總是一股子火星味,炸地她心情古怪煩躁。
盤腿坐在落地窗邊的地毯上,手裡捧著個冒熱氣的杯子,低頭俯瞰窗外的世界。
看著看著,不知怎麽的又開始走神,她記得以前在聖華,無數個夜晚她和顧煜澤坐在車裡,車窗外也是繁華璀璨的城市夜色,霓虹燈照耀,天空也被染成流光溢彩的顏色。
這八年,她看過無數次的夜景,有大漠裡的星光明月,有海洋天地一色,有雪山一伸手就能摘下的星空,唯獨聖華耀眼的夜永久銘刻在她心裡。
不是夜色不美,只是身邊沒了陪她的人。
“我靠——才打了幾個電話,就放棄了?”慕南開了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清一色的顧煜澤大惡魔。
“我打了四十五個電話,某人不接,我能有什麽辦法?”
一聲戲謔的嗓音響在慕南而後,慕南蹭地站起來,差點把手裡的杯子砸了過去。
“你你你你、、”瞪大了眼睛,你了一串也沒說出完整的話來。
顧煜澤已經換了一間灰白的薄毛衣,黑色休閑長褲,整個人仿佛從另一個時空走來,散發著致命的妖冶邪肆,俊美高傲,淺笑著讓人捉摸不透。
他從容不迫地將風衣放在沙發上,鑰匙圈在指尖挑釁地轉動,慢條斯理的朝慕南走了過來。
慕南小心肝撲通撲通跳了下,忍不住用指甲小心扎下自己的手心兒,挺疼的,不是夢。
“你那個手下嘴巴挺硬的,我用了點小計策,才把你公寓的鑰匙弄到手。”
另一邊,小三子興奮地打電話給夏朗報告:首長,GM集團已經同意和我們簽合約了,還打算簽長期合約!!!
慕南換上一副不屑的表情:“怎麽著,裝病失敗了,現在想強闖民宅?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最強悍的特種兵直接空降過來救援。”
顧煜澤把鑰匙收回兜裡,伸手,把慕南輕扯了過來:“現在有事和你談談,沙發、地板、床上,你自己選個地點。”
慕南:.
五分鍾後,慕南才把沙發上的髒衣服、破枕頭、軍事雜志和文件資料收拾乾淨,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自己倒了杯熱水盤腿而坐:“有事快說,我今天困著要早睡。”
慕南感覺到沙發一軟,她身邊已經坐了個高大的人。慕南冷著臉,扭扭身子和顧煜澤拉開了一段距離:“別靠近我,我心煩著呢。”
顧煜澤瞅著這隻別扭的小狐狸,看她兩片殷紅唇角抿在一起,黑亮的眼睛靈氣十足,哪裡有一代特種兵的冷厲,分明就是個陷入小別扭的丫頭。
他的心忽的就軟了下來,軟得一塌糊塗,有種把她摟在懷裡、感觸她溫度的衝動。
“醫院裡有江城這隻電燈泡,說話不方便。”
顧煜澤揉揉她亂糟糟的短發,笑容寵溺且幸福。
(我是準備寫到林輕羽出現的,結果連三分之一都沒寫到,就3000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