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芊羽歎口氣,不怪乎是亂世之地。這黔洲比著安陽城,麓城,那是困難了許多。
就在鳳芊羽給了小孩 一壺水後,乾九來到了馬車前,小聲的問詢。
“殿下,可要阻止鳳姑娘?”
這黔洲亂象叢生,滋生了許多的怪異現象,一壺水不珍貴,可怖的則是這背後牽扯的利益。
馬車裡,蒼玄溟慵懶的躺在馬車裡,難得的渾身如同舒通了筋骨一般,馬車裡還殘余有一陣淡淡的灼熱氣息,那是鳳芊羽留下來的,一絲絲的被蒼玄溟周圍圍繞著,將他周身的寒冷也驅散了幾分。
聽得乾九的話,蒼玄溟想著黔洲的局勢。
“不必,一個小小的黔洲而已。”
乾九應聲退下了,嚴守以待。
蹲在一塊石頭上,鳳芊羽研究著附近的地形,黔洲共有一十八縣管理著,而這一十八縣,有七縣在黔洲城較近地理位置,還有四縣頗偏遠。
而黔洲又靠近北越國,那越比著在北越家門口放了一塊肥肉,北越國吃不著,偶爾眼饞幾眼,就已經鬧得黔洲雞犬不寧了。
現在黔洲雖然常年有著兵隊在輪流把守,可是這站守的城池,是越來越向後退去,已經退到了一十八縣中的第七縣,這相當於將這富饒的七縣完全暴露在了北越國的邊境之內。
久而久之,這七縣之人就全部搬的搬,走得走,隻留下了些許的難民,就如同剛剛的連水都喝不上的小孩,根本談什麽吃飽喝暖,連生存都是問題。
而這一切,還只是鳳芊羽表面上看到的大局問題。
更深的動亂,在那無數雙暗地裡盯著的眼睛裡,在一寸寸的看向這行人。
鳳芊羽給了水壹給了小孩子,他看著手中的水壺,有著雕刻的花紋,羊皮水壺還用著精致刺繡薄沙包裹著。小孩小心的拿著水壺,慢慢的一步步的走過去。
剛走一步,來到了一個漏水的棚子下,就見著一群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擋住了來路。
“咦,這小子手裡拿著的水壺,倒是不錯,是哪家的商人路過給的吧!”
一群人眼尖的盯著那個水壺,一把搶了過來,直接打開了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小孩子一下子眼淚流了下來。
“那是好人給我的,快還給我!!”
一聲弱小的喊叫,將那群地痞混混說得哈哈大笑。
“說說,是哪裡來的好人,告訴我們在哪,我們就給你的水壺。”
他一把路,發覺不對,捂住了嘴沒有說話。
啪,一巴掌打過去。
瞬間 ,才幾歲的小孩子,一直子被拍在了地上,磕在了石頭上,頭頂流出了腥紅的鮮血。
那人一愣,才有些後怕,聲音也有些結巴。
“這,這個小子,居然,居然摔死了。”
他摸了摸鼻息,一觸之下,冰涼異常。
眾人一驚,都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棚子。
一低頭,還看著手裡的水壺,恨恨的說道:“哼,我們一定要守著這商人路過,否則那個傻子不是白死了。”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被人抓到都是死,還不如賭一把,將這個商人打劫一場,到時候再潛逃。看這水壺都像是富貴人家用的東西,他們這幾年以來還真是難以得見。
打定主意,就沿著這小傻子回來的路,慢慢跟了過去。
還未跟到那條官道前,就猛然碰上了一人,他渾身罩在了漆黑色的袍子裡,在這樣漫天黃沙的天氣裡,穿這樣的衣服,不算顯眼。
但是他們一抬頭,看見了兜帽裡的那雙眼睛,猶如看著死神降臨,都顫抖著腿跪了下來。
風沙越來越重,仿佛有著千萬秘密被沙塵卷走,若隱若隱。
黔洲城外十裡之外,鳳芊羽回到了馬車旁,指使著乾九向前行駛。
自從被鳳芊羽嘲笑為了娘娘腔後,又回歸了以前的本色,斜看了一眼鳳芊羽。
“黔洲現在大亂之時,你小心點,別好心被別人當成了驢肝肺。”
咬了一口乾餅子,鳳芊羽坐在馬車風頭上,看著黃沙漫草。黔洲四周幾乎無多少青意,一片平坦到天際。
“你指的是你嗎?”
見乾九瞬間臉黑了,鳳芊羽吃吃的笑著。
穿過黔洲城門,侍衛也是困頓的三三兩兩的站著,隨意的拿著幾個文碟看了幾眼,目光怪之又怪,隨手看了幾眼文蝶,擺手就讓他們進去了,根本沒有細看。
馬車一過城,她才恍然大悟,不是盤查不嚴謹,而這黔城中內,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頹廢的氣息,連三兩的行人走路都帶著一股驚怕失措的表情。
見城門難得進來了一行人,都畏畏縮縮的躲在了巷子裡,伸頭探腦的看著,眼中露著探究,不明白這被朝庭荒廢了幾年的黔洲城,怎麽突然會有陌生的族客前來。
一路走著,鳳芊羽自然不會在乎那些異樣眼光,都一一略過,當走到一個低矮的窩棚裡,她目光一冷,跳下了馬車,就衝向了裡面。
因為她看到了一隻鞋子,異常熟悉,上面髒汙異一片,還掉出來一隻,正好映入她眼前。
推開門,鳳芊羽壓下呼吸,四目看去,無任何異樣,再低頭一看,點點血跡?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沒看到先前給水壺的小孩子,倒是有些放心了。
回到了車廂裡,鳳芊羽心中鬱結,總感覺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現。
“怎麽,有何事?”
蒼玄溟手中摩擦著那個荷包,在閉眼沉思,靠在車廂旁的矮幾上,倒是有著幾分慵懶,這是鳳芊羽沒見過的蒼玄溟。
她想了想剛剛的事情,還是選擇閉緊了嘴巴。
“無事。”
城中雖然破敗,最後還是選了一家還算體面的客棧,要了幾間上房。
午夜時分,鳳芊羽看著四周無人,腦中清醒了過來。聽著耳邊的蒼玄溟的暗哨,都在隔壁房間,輪流的守衛著。
她拍了拍窗戶,狗圓子小心的爬了上來,鳳芊羽拿著這個鞋子,遞到了狗圓子的鼻子下,小聲的問。
“你來看看,這個鞋子的主人在哪裡?”
狗圓子雖然嫌棄,但還是嗅了幾下,呼哧呼哧的甩著尾巴。
看狗圓子的意思,這絕對是能找到了。
“真是一條好狗,我們走,現在去找這隻鞋子的主人。”
客房在二樓,只要翻過窗棱,再爬過院子牆頭,就能去城中找一下白天的小孩。
一條腿剛翻下牆頭,下面傳來蒼玄溟的聲音。
“去哪?”
她訕訕的回,嘿嘿的笑著說。
“我這不是擔心白天的小孩,想找找嗎?”
鳳芊羽不信白天的事情,蒼玄溟不得所知,還是老實交待的好。
他看了看天色,一片漆黑,連著黔城的巡邏都沒有人影走過。
“一起。”
不由分說的一腳踩向了腳下的石頭,眼前掠過一道黑影,肩膀一沉,就和抓小雞一樣,扛在了肩膀上,下了牆壁 。
她心中一惱,臉上就紅了起來。
“放我下來。”
這一轉彎,就來到了一個深巷子處,那拐角還閃過一片衣角。兩人一對視,心裡都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追。
鳳芊羽手中的寒冰拿了出來,步伐如同飛速一般,扭頭一瞧,旁邊的蒼玄溟毫不遜色。
幾步之間,飛簷走壁,終於來到了那黑影處,鳳芊羽手中的匕首一橫,就對準來人一甩。
頓時,哢嚓一聲,那道黑影被釘在了原地,不敢抬頭。
一腳踢在了腳裸處,撲騰一下黑衣人跪了下來。
“說,你是什麽人?”
黑色的蒙面一拉開,卻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人,他手裡可憐兮兮的拿著一包糧食,有米,有面,有水,雙眼淚汪汪的望著鳳芊羽。
“好漢,好漢饒命,我只是偷一些米面,不能殺我小命啊,饒命啊,饒命。”
一松手,將那寒冰匕首拿了回來,擺手讓他走遠了,再一瞧,那人居然還嚇得尿了褲子,簡直是想衝天翻了一個白眼。
經過這個無百頭的追捕,鳳芊羽與蒼玄溟就一門心思,直接去跟隨狗圓子,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狗鼻子,還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得上。
路程越走越偏遠,她盯著這四周枯樹,還有屍橫遍野的土山頭,越來越寒心了。
這是亂墳崗。
眼前,那個枯瘦的小孩還在眼前浮現,這怎麽才一天的時間,這幾歲的小娃娃就慘遭了毒手呢。
“慢著,停。”
伸出手,攔住了鳳芊羽,他望著四周越來越腐爛的屍體 ,有蚊蟲 在紛飛,看來是不能再向裡面走了。
狗圓子也蹲在了她腳邊,輕輕嗷嗚一聲,這邊的毒氣就被吹散了幾分,蒼玄溟看了幾眼,目露深思。
看了一圈,鳳芊羽眼前一燙,看到了一角熟悉的衣服,那正是白天小孩的衣服,再一瞧,已經被草草的埋在了那群亂石下。
她心一痛,猛然胸腔有股熱浪襲來,眼中有恨在灼燒。
“如若讓我逮到那個害人者,一定將他碎屍萬丈。”
一聲聲大喝,回響在了這片草叢裡,驚起了一片驚鳥飛起。
月光越來越暗淡,亂石崗的毒氣越來越盛,隱隱有遮掩不住之勢,鳳芊羽皺眉問道。
“這麽多屍體,都是怎麽來的?”
回去之時,不僅是亂石崗之地,竟然連著這山叢無人之地,都是各種正在走路走著倒下的行人,瘦到了極致,沒有力氣,倒在了花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