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風站在門口,見到溫兆笛說話帶刺,正要出口譏諷,花想容輕聲道:“我也不認識,僅僅是聽到江湖上傳聞。暗夜鳴,傳說見到他就見不到白天。這個家夥殺人取樂,無形無蹤。”溫兆笛怔怔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他也是個殺手?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花想容輕搖頭,也似不太相信一般。
芷風快嘴向溫兆笛解釋,頭一句,是說暗夜鳴這人能力奇高,武功出神入化,已經達到鬼斧神工的境地,而且他的師傅似乎是黑暗元素的持有者,是個超級厲害的人物。後一句則是說,此人心狠手辣,殺人並非圖利,圖的是一個開心,專門出重金收買一些武林高手去殺他,這些武林高手猶如他手中玩物,不僅殺不了他,反被他貓玩老鼠似地,玩夠了再殺死。
溫兆笛臉色大變,懼色頓起,顫聲道:“這,這是真的?”
難道自己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變態?
溫兆笛驚懼地往身後一看,唯恐暗夜鳴突然出現,一躍而入,坐在房中的椅子上,瑟瑟發抖,又重複問了一聲:“是真的嗎?”
“這我也不敢確定,畢竟傳聞,不一定是真的。” 花想容輕聲告訴他,接著解釋道:“我的朋友也並未見過他,也不知道這人藏身於何處。不過,黑羽殿有一門功法,若是練到最高的境界,一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縱是在酣睡之中,有敵偷襲,他體內護身真氣,自然反擊,能做到驟然之間,斃敵於一瞬。”
溫兆笛聽到這樣的形容,再結合近些日子自己的遭遇,急切地道:“就是他,我敢肯定白未名就是暗夜鳴。和你說的一樣,他縱然是熟睡了,都能暴起傷人。”
“說實話,我對你說的還是有些懷疑。白未名的實力我見過,確實利害,肯定是在我之上,當他是釋放出威壓的時候,壓的骨頭都要軟了。只是江湖傳聞大可不必全信。”花想容搖頭,還是否定道。
但是聽到了這樣詳盡描述,溫兆笛激動不已:“花想容,你就是太小心了,我以為的親身經歷告訴你,可以全信,大可全信。畢竟我已經被他傷過很多次了。你應該抓他,你要抓住他,必定會轟動天下,說不定,你還能名揚天下呢。”
芷風也躍躍欲試,慫恿花想容建此奇功。
花想容看看芷風,再看看溫兆笛,忍不住笑了,越笑聲音越大,她不得不拿起枕頭捂住自己的嘴。
溫兆笛生氣道:“花想容,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嘲笑我的無知嗎?”
花想容強忍住笑,肅然道:“溫老板,我可不象芷風那樣傻。你一聽說傳聞中的暗夜鳴如此神奇,便認定白未名就是他。我想嫁禍於你不假,我不瞞你。可你呢,遇到了強手,就想借刀殺人,你當我看不出來嗎?”
溫兆笛急忙辯解:“我絕不是借刀殺人,白未名絕對就是暗夜鳴。”
花想容問道:“就算白未名是暗夜鳴,憑傳聞能夠定他罪嗎?誰能證明白未名就是暗夜鳴呢?誰又能證明白未名或暗夜鳴殺了人呢?再者說了,我的目的可不是名揚天下,而是將殺害了我舅舅的惡人繩之以法。”
溫兆笛呆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果然,對立的還是花想容和他。
“溫老板,雖然我恨你殺了舅舅,但是考慮到你對我來說,還有些用處,我就給你指一條明路。”花想容抿了口茶,說道。
溫兆笛冷笑道:“哼,要我投案自首?”
花想容搖頭,她仍然沒有拿到證據溫兆笛殺人的證據,憑著溫兆笛的能力,若是要脫罪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她不僅不能讓溫兆笛伏法,反而會遭到上司的訓斥,弄得一頭灰,很沒面子。所以,她給溫兆笛指出的唯一一條路,就是一個字:逃!
“你這說的倒是輕巧,我往哪裡逃啊!他說過,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能追上我。他就希望我逃走,好使他得到更多的樂趣和刺激。”溫兆笛心急如焚,抱著頭沉痛地悲鳴一聲。
他早就想過要逃走這個問題,只是一次次的都沒成功而已。
花想容一震:“果真如此?你可別騙我。”
“真的,我對天發誓,我拿出我老祖宗的名譽,還有我一家子的身家性命,發出毒誓,我這次絕無半句虛言。”溫兆笛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吧,那這次我就暫且相信你了。”花想容點點頭,接著分析道:“若是沒有猜錯,白未名可能真是暗夜鳴了。關於暗夜鳴殺人取樂,有這樣一個傳聞,他在擊殺三位拿到神墓地圖的高手時,本可在一天之內就能將他們擊斃,但是為了尋求更大刺激,卻故意讓他們逃到山洞,用了七天功夫才將那三位高手一一殺掉。至於殺人的過程,聽起來令人人發指,什麽喝血吃肉都是不足掛齒的。”
溫兆笛呻吟著:“這次絕對錯不了,是七天,他給我約定的,確實是七天啊。”
猛然間,他松開抱著腦袋的手,站了起來,喜道:“這不就是證據嗎?加上他將我的一家大小全都劫持了,不知藏在哪裡。這也是證據!”
“你不是說白未名接你們一家到景安遊玩的嗎?白未名當然也會這樣說,假如你作為證人,在公堂指認他說的假話,就必定會說出白未名為什麽劫持你的一家大小,這樣一來,你豈不是承認自己是刺客了嗎?”花想容笑看著溫兆笛,細聲說道。
“也對啊!”溫兆笛仔細一想,冷汗淋漓而出,差點就把自己的腦袋送上了斷頭台啊!
芷風突然插言道:“姐姐,我有一好主意,能抓住白未名。”
花想容看著芷風,呸了一聲,斥道:“除了胡鬧,你有什麽主意?這溫老板這麽足智多謀,瞧得起你一個小丫環出的主意嗎?”
可是如今的溫兆笛象落水之人,能抓住一根稻草,就真會當成能救命的大船,他不理會花想容的揶揄,催促芷風說出他的主意。
芷風笑著看了一眼溫兆笛,說道:“姐姐,你可以把溫老板抓進牢裡,等那暗夜鳴前來追殺,如果他真有本事在大牢裡殺人,這不就抓到證據了嗎?”
溫兆笛聽到後,大喜,連忙說道:“這是好辦法,果然是妙計。花想容,求求你就把我抓到牢裡去,準能抓住暗夜鳴。”
花想容斷然拒絕:“不行。芷風,你辛辛苦苦地來回奔波,打造軟劍,難道是為了抓白未名的嗎?溫兆笛進了大牢,我們怎麽嫁禍於他?”
“你還在想著我的事情啊,這暗夜鳴可是一條大魚,你抓住他對你絕對沒有壞處。”溫兆笛愣神地看著花想容。
“可是我們之間有仇哇!”花想容淡淡說道。
若不是為了找到幕後的真凶,她絕對不會坐在這裡和一個殺手高談闊論。
芷風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有些埋怨自己道:“我看他這樣慘,都忘記咱們要抓的正主兒是他。再說景安的捕快已經把死囚準備好了。溫兆笛你死定了,滾吧,我們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見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被剝奪,溫兆笛怒不可遏,激憤而起:“反正不是死在白未名手上,就是死在你們手上。我溫兆笛堂堂男子,豈能求庇護於女人!”
說著,蹬蹬蹬地向門口邁去,到口門,卻又朝自己胸膛咚咚猛擊兩拳,愴然仰頭而呼:“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遇見了這個災星。”然後,如醉酒一般,搖搖晃晃而出。
芷風惻然道:“姐姐,假如是你遇到這樣的事,也會很慘的。我們都手段是不是太狠了點兒?”“切,這都是應得的,我就是要在精神上折磨他。對了,芷風,你去告訴他,等他前去刺殺白未名的時候,我去看一看。”花想容一肚子壞水,笑嘻嘻的說道。
芷風笑道:“就知道你還有好玩兒的,我們也去跟著湊個熱鬧。”
花想容冷笑道:“對這種人,看著他受盡欺辱,我們去落井下石,那感覺才爽。”
溫兆笛悲愴而出,去找小廝訂房。
而那小廝說此時客棧客滿,沒有空房,如果溫兆笛能夠付一些錢,可以留他在大堂歇息。
這時,芷風把花想容的話,帶給了溫兆笛。
溫兆笛幾近麻木,什麽話也沒有說。
芷風走後,溫兆笛掏出一隻足有十兩的銀錠,給了小廝,令他備上燒酒和小菜。余下的錢,當作賞錢。
這可是十兩銀子,想要吃一頓多麽好的沒有啊。那小廝沒料到深夜之中,竟然從天上掉下這麽大個餡餅,頓時歡天喜地而去。他不知道這並非溫兆笛大方豪闊,而是人處於絕望之中,金銀財寶已經對他沒多大用處了。
不知喝了多久,溫兆笛已沉沉睡去。
雞鳴之時,有些早行的客人已起床退房。那小廝得了溫兆笛的許多賞銀,倒也頗有良心,將他扶入一間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