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不才，就不在此獻醜了。”江輕柔心裡打的如意算盤，江北雁怎會不知?不過是不屑於與她玩這些雕蟲小技，累，也不值。何必為了一個閑得無聊的大小姐浪費精力?
  江北雁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便淡淡回絕
  要的就是你出醜！
  江輕柔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以為這回一定能讓江北雁在權貴面前丟盡顏面，暗自得意，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假意道：“妹妹謙虛，這個個小姐都傾才獻藝，你這樣‘獨樹一幟’，怕是……”

  “北雁並非獨樹一幟，實在是無才無德，望各位見諒。”抿了口茶，江北雁的語氣依舊淡然。

  “姐姐看妹妹並非是不才，而是不願吧！”江輕柔輕蔑一笑，理了理垂在胸前的一縷長發，語氣漸漸不善。

  “這……”

  江北雁還想推脫，但抬眼看到江輕柔眸中閃過的寒芒，知道若是此刻回了江北雁讓她下不來台，自己必定又要有麻煩，江輕柔可不是一個善茬，思索一番，最後隻得點頭應下，不過……出醜還是出名，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那北雁就獻醜了。”

  低眉頷首，江北雁緩緩起身，款款走至古琴旁坐下，素手劃過琴弦，一連串磅礴的音調自指間流出。

  一襲素衣的江北雁撥弄著琴弦，略施粉黛的江北雁自有她的美麗靈動，在《十面埋伏》氣勢磅礴的襯托下，現在又多了一分英氣逼人，讓人不禁想起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中那句：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只是不知，日後會不會令一些人“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江北雁的琴技已然令眾人折服，而她所彈的曲目更是讓人欽佩，江北雁所彈的，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刹那，四座皆驚！
  江輕柔臉色一滯，臉上的笑凝固，皺眉看向江北雁，這賤人什麽時候……

  用錦帕拭了拭嘴角，江輕柔目光凌冽，看向江北雁的眼神似乎要把江北雁親手撕碎。

  江北雁熟視無睹。

  “這是哪家小姐？竟彈得如此好的一手琴！”一位錦衣公子搖著折扇，搖著頭嘖嘖感歎道。

  “不知道，沒見過，嘖嘖，這樣貌也是上等啊！”另一位公子接話到。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公子甲。

  “一曲《十面埋伏》，竟被她彈出了俠骨中柔情的一面，卻也是聲勢滔天啊！”大臣甲。

  “如臨其境，如臨其境啊！”大臣乙。

  “如此琴藝，怕是能與當年的伯牙相比啦！”公子乙。

  ……

  諸如此類的稱讚聲一直不斷，而江北雁只是專心彈琴，並未因大家的交口稱讚而有任何喜悅之色，從開始一直到結束，一直都是眉眼無波。

  氣勢震天的樂曲，素衣白裳的冷面美人，如此結合，當真是一道絢麗風景，灼灼風華，當世無雙！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好，真是好啊！”

  “妙，妙絕！”

  ……

  一直面色不改的江北雁面上突然泛起笑意，值得一提的是笑起來的江北雁真是堪稱絕色，美目流轉，一笑嫣然。

  博她一笑的自然並非眾人的稱讚，而是一心想讓她出醜的江輕柔此時從青到白，再由白轉黑的臉。想不到她心中那個什麽都不會的庶出的賤人竟如此技出驚人吧?
  哼！若以後江輕柔依舊如此主動找事，那麽讓她不敢相信的事還會越來越多……

  不過江北雁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換回了開始淡然的面孔，手上動作不停，視線卻一點點掃過眾人。

  在座的王公大臣，公子王孫無一不沉浸在江北雁所彈的《十面埋伏》中，紛紛驚歎竟有人將一支曲子彈得如此完美，而將這首氣勢磅礴的曲子詮釋得淋漓盡致的，竟然還是一個理所當然應該嬌滴滴的閨中小姐！

  纖纖十指嫻熟地撥動琴弦彈奏了一曲《十面埋伏》，江北雁可謂一曲驚人！
  “曲子老夫聽過不少，這算是其中翹楚，不過一位官家小姐竟選了這麽個曲子，更是讓人驚豔。”摸了把胡子，就連一向目空一切的朝中元老眼中也流出了欽佩。

  “是啊是啊，到讓老夫想起了馳騁疆場的日子，哎！”大臣丙。

  “一首曲子，彈出他的旋律很容易，但是能彈出它其中的韻卻不容易，能像這一樣兩者兼備的可謂少之又少了！”大臣丁。

  讚歎聲已經聽慣了，聽煩了，在旁人看來驚為天曲，對江北雁來說僅僅只是小菜一碟。

  不過江北雁的指法嫻熟，音調傾瀉如注，豈是一個“繞梁三日，不絕於耳”能了?
  《十面埋伏》曲盡，眾人卻皆是意猶未盡。

  掌聲乍起，就連江輕柔也不禁拍起了手，等反應過來後才感到自己的愚昧，但更多的是憤怒與嫉妒，江北雁，我們走著瞧！
  落了音，江北雁整了整衣袖，緩緩起身，屈膝行禮道：“小女子獻醜了。”

  “哪裡哪裡，小姐琴藝高超，堪稱一絕，甚是妙絕啊！”搖扇的公子笑道。

  “是啊是啊！”隨即便有人迎合到道。

  “有生之年能聽到如此絕曲，可謂當真不枉啦！”

  “哎?就是不知能彈出如此天籟的奇女子，會是哪家的小姐?”

  一位公子問到了點子上，眾人皆將視線移到江北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紛紛猜測江北雁究竟是哪家小姐。

  勾唇莞爾，江北雁不卑不亢地輕聲答到：“小女子乃左丞府庶出二小姐，江北雁。”江北雁特地將“庶出”二字咬得很重，說完又看向江輕柔，看到她此時難看的臉色，江北雁隻覺好笑。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唏噓。

  江北雁心裡很清楚，庶出這個身份一點會被在場的這些位高權重的人看不起，但她不是那種在乎別人目光的人，所以不管他們說什麽她也無所謂。

  庶出，不見得比那些嬌生慣養，不可一世的所謂的嫡出差！
  有上前宮女抱走了古琴，江北雁點頭致謝，欲轉身回到位置上，卻只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把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