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先皇,太后眼裡掠過一抹傷感,重重的歎了口氣,悠悠道:“是啊,這是你父皇在世時給哀家的,哀家一直帶著,可是,皇后之前對凌薇丫頭如此無禮,不能就這麽算了,左右想了想,哀家覺得還是得補償些什麽比較好。”
她說著,不顧滿屋目瞪口呆的大家,自顧自的把手鐲拔下來,給羅凌薇帶上。
羅凌薇不敢不伸手,求救的目光看向楚玉筠,焦急不已。
“太后娘娘,這······”
“母后,您就算覺得對凌兒有虧欠,也不必賞她如此貴重的東西,凌薇,你說是不是?”
楚玉筠一邊說著,一邊抄羅凌薇使了個眼色,羅凌薇連連點頭。
誰知,太后把臉一寒,面色似有暴怒:“皇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皇后做錯了事,哀家補償些也是應當,為何皇帝偏要推三阻四,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雖有先皇情誼在,但給了這丫頭也不算浪費,你且接著吧!”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羅凌薇如果再拒絕倒顯得她有些矯情了,索性她磕頭謝恩,將那香氣撲鼻的檀木手鐲接過來。
這手鐲看著倒是精巧的很,是上好的百年紅檀木,觸手溫潤光滑,上面雕刻著精致的鳳凰圖案,長長的鳳尾流光溢彩甚是華麗。
只是,羅凌薇心裡很是不安寧。
太后一直都不怎麽喜歡她,先如今卻送她如此貴重的手鐲,雖然太后沒有明說,但是光看皇后和楚玉筠的臉色便知這鐲子有多麽金貴,太后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 若是太后突然轉性,羅凌薇是萬萬不信的。
心裡揣著這麽大的事,太后和楚玉筠再說些什麽她也沒仔細聽,直到恍惚聽得自己的名字,她才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著。
“哀家瞧著,你對這羅丫頭甚是喜愛,何不挑個好日子,成全了她?”太后一張嘴,又是驚人的言論。
楚玉筠也察覺到太后今日的不對勁,他略微沉吟,拒絕道:“母后多心了,凌兒不願做朕的妃子,隻願隨行自在,她這般灑脫的性子,朕隻好由她去了。”
他說的輕巧,卻想起昨晚的事情。
羅凌薇明顯不想讓他納妃子,卻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說出來不但沒什麽用,反而還會落人口舌。 只是,她若是一直這樣憋下去,恐怕要被憋壞了。
“沒想到羅丫頭如此懂事識大體,哀家很是欣慰,這次祭祖,你也跟著皇上去,有你和皇后跟著,哀家很放心。” “是。”羅凌薇乖巧出聲。
太后點頭,打了個哈欠,說自己身子乏了,讓他們都出去了。
皇后哪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說要給楚玉筠看看她給皇子做的小衣服,把楚玉筠拉回了坤寧宮。
羅凌薇只能跟在身後,一聲不吭。
整整一上午,她算是受夠皇后了,句句不離楚玉筠,全是做給她看。
羅凌薇心裡本就不好受,此時更是心如刀割。她承認她對楚玉筠動了心,看到這樣的情景,真真是難受的緊。
直到在坤寧宮用了午膳,楚玉筠這才離開,回了乾隆殿。 “你們都出去吧,凌兒留下。”楚玉筠道。
元安答應了一聲,一揮手,滿屋子的蝦仁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元安很是體貼的把門也關上了,在門口守著。 羅凌薇站在那裡,頭也不抬,認真的盯著自己的小腳。
“可還在生朕的氣?”楚玉筠輕聲道。
“不敢。”羅凌薇彎腰,不卑不亢。
“您是天子,天子不會犯錯。” 她的聲音,充滿了一絲賭氣的意味。
楚玉筠忍不住笑出聲,他走到羅凌薇面前,手指輕挑起羅凌薇尖細潔白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
“朕坐在這張龍椅上,有多少身不由己,你知道嗎?”
清淡的龍涎香味道彌漫在羅凌薇的鼻尖,她語塞,說不出話。
帝王家和平常百姓家不同,很多事情不能用正常人的三觀來判斷。
可是,羅凌薇就是正常人啊! “奴婢知道皇上有苦衷,所以,奴婢不會給皇上添堵,等到這次寒食節祭祖回來,奴婢會離開這裡,不讓皇上煩心。”羅凌薇扭過頭,掙開楚玉筠的手。
她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卻轉瞬即逝,好似不曾出現一般。
進宮那麽久,幾乎每次吵架都是為了后宮之事,可羅凌薇也知道,楚玉筠躲不了,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卻平白破壞了他們的感情。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真的很討厭,卻又無能為力。
“凌兒。”楚玉筠聲音沙啞,“你體諒我一下,可以嗎?” 一聽羅凌薇說要離開,他心裡狠狠一疼,呼吸一滯。
羅凌薇還沒聽過楚玉筠用這種語氣說話,楞了一下,一抬頭,就見楚玉筠滿臉憔悴。 她知道,此時不能意氣用事,可是一想到太后說的話,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滿腔話語都變成了一聲沉沉的歎息。
“楚玉筠,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 羅凌薇閉著眼睛,滿臉糾結。
“那你做我的妃子,可好?”楚玉筠連忙問道。
羅凌薇畢竟是宮女,雖然能在禦前伺候,但到底很不方便,到了晚上,他甚至都不能和羅凌薇多待一會,悄悄話也說不上幾句。
羅凌薇嘲諷一笑:“做妃子,怎麽,稱自己一聲賤妾?” 她滿臉不屑,甚至帶些鄙視,“楚玉筠,我隻做妻,不做妾!除非你能廢了皇后,廢了這滿宮女人,否則,我絕不會成為你的女人。”
她擲地有聲,就差指天發誓了,如此鄭重,楚玉筠不得不信。
他的心漸漸沉到谷底,一寸寸發涼。
三妻四妾在夙晉國是多麽正常的一件事,卻不曾想羅凌薇會這般抗拒,楚玉筠不得不在心裡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要想廢了皇后,就得先絆倒太后,皇后沒了靠山,就像那砧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 楚玉筠久久不說話,隨後,他放開羅凌薇。
似是察覺到自己失言,羅凌薇想挽回一下,可還沒張開嘴,就聽楚玉筠道:“你先退下吧!”
他聲音似有疲憊之意,羅凌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卻也不好再說什麽。 她頓了頓,退了出去。
這次不像之前,可能她和楚玉筠的關系再也不能修複了。
時間越拖越久,很快就會有新人入宮,到時候羅凌薇看著心裡更加難受,和楚玉筠的關系也不會好起來。
可是,這后宮裡的女人從來只會多不會少,就像蕭貴妃,哪怕已經瘋了,也要在宮裡過完殘生。
這是楚玉筠第一次納妃子,他還那麽年輕,以後說不準還會有好多次。
羅凌薇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胸悶難受,有些想吐,搖了搖腦袋,晃去那荒唐的想法。
她從乾隆殿離開,元安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很想詢問情況,羅凌薇卻徑直走開。
“唉!”元安輕歎一口氣,現在能牽動楚玉筠的心的,恐怕也就只有羅凌薇了,可是楚玉筠心情不好,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羅凌薇也沒有地方去,只能回清涼居,才半天的時間,她居然又困了。
左右也無事,羅凌薇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這三天裡,羅凌薇雖然也是照常服侍楚玉筠,卻也沒說過別的話,她就像真正的宮女一樣,安安分分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這樣一直冷戰了四天,誰也不肯讓步,第四天一大早,才是寅時,元安就派他的徒弟過來叫羅凌薇起床。
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麽了,羅凌薇隻覺得身子特別累,怎麽睡都睡不夠,平日裡她申時便休息了,早上楚玉筠下了早朝她才過去伺候,一天能睡上十多個消失,居然還困得睜不開眼睛。
而且,她還有些食欲不振,整個人都懨懨的。
羅凌薇也不敢請太醫,隻覺得是春困秋乏,見也沒有其他不良反應,並沒當回事,也沒有告訴楚玉筠。 羅另外聽到小林子的聲音,連忙起了床洗漱一番,跟著去了太和殿。
這次寒食節所有的東西都在太和殿準備著,羅凌薇過去的時候,太和殿亦是燈火通明,無數的宮女在那忙碌著,還有好幾個太監首領模樣的人在一旁催促著,嘴裡下著命令。
羅凌薇走過去,並沒看見元安,卻見元安的另一個徒弟,羅武在那等著。
羅武見羅凌薇過來了,眼裡閃過一抹陰狠,就像那暗中偷襲的毒蛇一般,讓人防不勝防。
他輕咳一聲,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走到羅凌薇跟前,尖著嗓子說道:“羅姑娘,奴才在此已經恭候多時了。元安公公讓奴才知會您一聲,皇上卯時會在清河殿整裝出發,您先幫著宮女們把東西搬上馬車,確保無一後快點過去吧!”
羅凌薇一點都沒察覺到羅武的異樣,連連點頭,過去清點物品了。
羅武進宮時也沒想著自己會碰上羅凌薇,所以沒有易容,他面容和在羅灣大屋時一模一樣,,若要硬說哪裡不同,應該是氣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