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般體恤奴才的人也不多了,為官者隻圖自己享樂,哪裡顧得了他們的死活,而這邊的皇后娘娘聽此,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雨一直下個不停,秋雨綿綿,瞧不見什麽時候會停,各個都在帳篷裡面,點著油燈,聽著雨聲纏綿。
偏生有些人的心思動了,皇后瞧著自己的蔻丹指甲道:“春曉,你去將那個狐媚子叫來。”
春曉點了點頭,立刻去了皇上的帳篷外。
“奴婢參見皇上。”
楚玉筠原本在習字,瞧見她才將筆擱下了,微微皺眉道:“你是皇后身邊的丫鬟,皇后怎麽了?”
“皇后娘娘怕是被什麽東西咬到了,現如今不舒服的很。”春曉低著頭,口中的焦急卻一點也不少,“皇上還是快去看看吧。”
楚玉筠站起身來,“朕這就去。”
羅凌薇瞧著那丫鬟,心底生出幾分懷疑,不知是真還是假。只能跟著楚玉筠一同前去,春曉一路上都哭哭啼啼的,好似不想假的。
入了皇后的帳篷,只見皇后躺在床上,一臉蒼白,連唇上都沒有血色。太醫正在給皇后娘娘把脈,楚玉筠便坐在了床邊。
伸出手去,將皇后的另一隻手抓住,涼的駭人。
楚玉筠微微皺眉,“怎麽回事?你們這些個奴才,照顧皇后就是這麽照顧的?”
幾個丫鬟,立馬就跪了下來。
皇后見此,心底不由的流淌起了暖意。皇上究竟還是對她有情的,眼淚一時忍不住,立刻就流了出來。
“臣妾沒事,皇上不必擔心。”
楚玉筠瞧著她那副虛弱的樣子,歎了口氣。
“皇后怎麽樣了?”太后威嚴的聲音自帳篷門口響了起來。
那太醫連忙跪了下來,瞧了一眼太后娘娘便開口道:“皇上、太后娘娘不必擔心,皇后只是被毒蟲咬到了,喝點解藥便好了,只是……。”
太后眼神凜冽的瞧著他,“只是什麽?吞吞吐吐做什麽?還不快說,皇后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你可擔待不起。”
太醫聽此,立刻道:“只是缺了一味關鍵的藥,那味藥平日裡並不受人重視,因而這次秋狩也未帶。”
“廢物。”太后厲聲道,“皇后娘娘還能撐多久?來人,給哀家快馬加鞭,立刻將皇后娘娘送進宮去。”
羅凌薇瞧著這一切,隻覺得發生的如此迅疾。叫人有些來不及反應,倒也不疑有她,畢竟有誰會真正中毒來算計別人呢。
太醫聽了太后的話,連忙擺手,“要不得啊,皇后娘娘身上的毒,如今尚未擴散到全身,若是上了馬車,只怕血液流通的更快,皇后娘娘的毒也會擴散的更快。”
太后皺著眉頭道:“那你說怎麽辦?今日要是皇后娘娘出了什麽差錯,哀家要你們全部給皇后娘娘陪葬。”
“太后娘娘莫急,這毒蟲所在的地方,也有解藥。”太醫低著頭道, 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卻有幾分叫人覺得不對勁。
楚玉筠沉思道:“既是如此,那便派人去找。”
“那解藥長什麽樣子,你還不快畫出來。”太后厲聲道。
這宮裡無人不怕太后娘娘,那太醫自然也是如此,連忙取了一支筆來,在桌上描畫起來,不消一會便畫了出來。
楚玉筠瞧了一眼便道:“傳閱下去,叫那些個侍衛趕緊上山去找。”
“怕是不妥,侍衛些都走了,誰來保護皇上。”
太后冷著臉道,“要哀家說,你們這些個丫鬟都給哀家上山去找,若是找到了,便算你們將功贖罪,若是找不到,哀家便要你們提頭來見。”
楚玉筠倒也沒有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一眾丫鬟見了那畫,立刻就湧了出去,太后見著羅凌薇一動不動,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你也去。”
羅凌薇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瞧著楚玉筠。許是因為皇后中毒的緣故,楚玉筠一時竟是沒有注意到她。
心裡有幾分不快,可是中毒之人到底是皇后娘娘,皇后乃是一國之母,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怕是整個朝堂都不會不安寧,楚玉筠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羅凌薇走了過去,將那太醫畫的紙拿起來一看,不由的皺起了眉,這畫中的草藥,若是她沒有認錯應當是鬱李。
鬱李仁確實有入藥的作用,可是她倘若沒有記錯,這鬱李仁向來生在荒沙丘,京都的氣候絕不會有鬱李生於此。
羅凌薇不動聲色的將那張紙放下,轉身走了出去。
太后見此,立刻給了身邊兩個丫鬟一個眼神,厲聲道:“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出去找,要是皇后有什麽好歹,哀家要了你們的狗頭。”
“是,奴婢這就出去找,太后娘娘消消氣。”說罷,兩個丫鬟互相瞧了一眼彼此,立刻走了出去。
天上還飄著小雨,羅凌薇撐著一柄傘,顧自的走著。之前出去的一波奴才已經瞧不見影子了,那鬱李根本就不會存在。
太后這一次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麽藥,難不成還是想算計自己?
“這不是羅姑娘嗎?”
羅凌薇正想著,便聽見一聲清脆的女聲,轉過頭瞧了一眼,原來是太后身邊的兩個丫鬟,難不成太后這一次也是朝著自己來的。
那兩個丫鬟一個喚作千蘭,一個喚作千安。之前說話的是千安,兩人走了上來,立刻就將羅凌薇挽住了。
“這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山上有沒有野獸。”千安笑著道,“羅姑娘不妨和我們一起走吧,若是出了什麽事,也好相互照應啊。”
千蘭附和著道:“就是啊,聽說這些林子最是可怕了。哎,明明是皇后娘娘不小心,卻要折磨我們這些丫鬟。”
“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叫太后娘娘聽見……”羅凌薇輕笑著道,下意識的覺得這兩個丫鬟定然沒有安好心。
千安佯作慍怒,瞧著千蘭道:“你呀你,早晚要因為你這張嘴將腦袋丟了。”
說罷轉身便笑著對羅凌薇道:“羅姑娘,我們還是快些去吧,若是能尋到解藥,還能立大功呢。”
“不著急。”羅凌薇轉身欲要掙脫兩人,便感覺到兩人的手都使上了力氣。剛剛的猜想盡數都成了真的,羅凌薇假裝什麽也沒有意識到,卻是忽的大喊了一聲,“元安公公。”
千蘭、千安聽見她喚元安公公皆是面色一白。
“誒。”元安公公自帳篷裡走了出來,“羅姑娘怎麽了?’
羅凌薇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是要麻煩公公了,我們三人皆是害怕進山,還請元安公公和我們一起。”
千蘭和千安臉色都難看的很,卻還盡力擠出笑容來,“元安公公要服侍皇上,怎麽走的開呢?”
“就是啊,何況元安公公年紀大了,進山怕是容易傷著。”千安笑著道,“元安公公還是去服侍皇上好,羅姑娘若是怕了便跟在我身後好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元安在宮裡多年,立刻就明白這兩人正在鬧花樣,想了想道:“如今皇后娘娘的事才是大事,一起進山吧。”
千蘭和千安面面相覷,不欲再說話。
四人一起上山,羅凌薇一路上都和元安公公走在一起。千蘭和千安兩人走在前面,想著太后娘娘的話,隻覺得頭疼。
天色昏暗,因了下雨的緣故,連星星都瞧不見,一路上都是黑黢黢的,千蘭本來還拎著一盞燈籠,走出去不過一刻鍾,那燈籠就已經報廢了。
一路上只能摸黑前進,羅凌薇不由的笑了起來。就算這裡真的又鬱李,這般的天氣,怕是也沒有人能尋到。
千蘭和千安一直轉過頭來瞧著羅凌薇,兩人心底定是裝這些壞主意,羅凌薇哪裡不明白,一路上都和元安公公走在一起。
元安可是楚玉筠面前的紅人,兩人有再多的法子,也不敢在元安面前使。
幾人走著走著千安忽的腳底打滑,整個人都站不住了,身子一歪就往後倒了過來,羅凌薇來不及反應,被千安帶著滑了下去。
身子一歪,羅凌薇心裡暗道不好,一雙手立刻在地上胡亂的抓著,好在這裡的灌木都生的堅韌,羅凌薇緩住了身形,誰知下一刻褲子就被千安抓住了。
“羅姑娘救救我。”千安厲聲道,聲音中卻聽不出慌亂,羅凌薇立刻便明白了。看來連這條路,千安她們都定好了。
千安那一聲,怕是在喚其他的人來。森林之中果真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音,聽起來人還不少。
羅凌薇心念一轉,立刻大聲道:“元安公公,救救我們。”
她本就滑的不遠,元安聽見了便回答道:“來了來了。”
“公公,我就在你腳下。”
樹林裡聲音立刻就小了起來。
元安走了過來,將人拉了起來,之後羅凌薇便學乖了,一路上都拉著元安公公的袖子,千蘭、千安再想不出什麽法子來。
一直走到了天明,幾人才回來了,才剛瞧見帳篷,楚玉筠就迎了上來,“你沒事就好。”
“一路上有元安公公護著奴婢,奴婢怎麽會出事。”羅凌薇笑著道,楚玉筠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曲折,隻以為羅凌薇說的是這一路上元安公公都照顧她而已。
楚玉筠將她的手抓住,隻覺得她的手冷得很,“快進去暖暖。”
羅凌薇點了點頭,轉身瞧了一眼太后娘娘,露出一個笑容來。
聽聞皇后半夜已經喝了解藥,已經大好,如此,修整了半響,一行人便收拾東西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