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偏幫?難道公主還是來替我主持公道的不成,我一介草民,何來這麽大的面子?”
那姑娘不情願的被強行拽起來,臉上努力的維持著被迫害之後無可奈何的可憐神色,說出來的話暗含著一股嘲諷的意味。
“你確實沒有那個面子。“谷柒月肯定的點頭,語氣冷淡,“不過相府和燕侯府有這個面子。”
姑娘沒有料想到她說話這般直接,不禁有些難堪,好在臉皮厚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強,很快就緩了過來。
“既如此,官官相護,公主又何必搞那些虛名堂?”
谷柒月倒是覺得她有些可愛了,醒來之後她遇到的女子要麽就是如胭脂一般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話語含蓄溫柔,要麽就是和姬毓宛一般的驕縱跋扈,像這樣一肚子彎彎繞繞的白蓮花,真不多見。
“你可知,汙蔑皇室是何等的重罪?”谷柒月語氣平靜的沒有起伏,猶如一汪精華水,“你一口一句偏袒,本宮迄今為止,可偏袒誰了?”
“姑娘就事論事的好,莫要攀咬他人,在王法律例的面前,一肚子的陰詭心思可不能替你承了牢獄之災。”
江湖中人大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最是看不上那種話裡有話,意有所指的酸儒做派。
又豈是她還妄想要汙蔑谷柒月的名聲,相思對她的敵意簡直達到了頂峰。
“說吧,就當著眾人的面兒說,免得旁人說我們仗勢欺人。”
谷柒月見她一臉菜色,玩味的勾起了嘴角。
相府在這件事裡本就是不好做處置,說白了不過是燕侯府和河陽康家的事情,這女子直奔相府,就是看準了胭脂性子綿軟好欺,妄圖以輿論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草民賤名康憐兒,河陽人士,家中做的綢緞生意,後家道中落爹娘先後去世,草民遵循阿娘遺言,來雍都城投靠姨母燕侯夫人,與世子表哥履行婚約。”
“怎奈聽聞表哥已經與相府的千金訂下了婚事,這才來乞求蘭小姐。”說著她膝蓋一軟,又對著蘭胭脂就要跪下,“您有身份有地位,爹娘健在,才情出眾,不怕尋不到好郎君,可我唯有表哥了,您能不能留給我一條活路,草民在這兒叩謝您的大恩大德。”
說完,腦袋邦邦邦的往石頭地磚上磕著,一旁有人看不過,伸手要拉她,被她拂開,繼續哭著磕頭。
大有一副蘭胭脂要是不答應,她就死在這兒的意思。
“話本宮是聽明白了,又有些糊塗,就算燕侯世子與你有什麽勞什子的婚約,你也該去燕侯府外跪著,跑相府鬧什麽?”
谷柒月有些可憐這些被利用的百姓,看戲也是從來都不帶著腦子的。
“草民不願讓姨母和表哥為我為難,隻好厚著臉皮來求蘭小姐,蘭小姐向來善良溫厚,求求您成全賤婢吧。”
不願讓燕侯夫人為難?怕是自己心中也發虛,不敢確保燕侯會冒著開罪丞相府的代價來應允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所以從胭脂這兒下手,先毀了親事再說。
燕侯夫人與她娘親姐妹情深,即便不滿,也定不會當真冷眼看姐姐唯一的血脈流落街頭。
“那意思是說,胭脂今日要不答應,就不是善良溫厚之人了?”
谷柒月冷笑,目光化作利刃直逼康憐兒,“康姑娘好奇怪的邏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燕侯府三媒六聘定下的婚事豈是這麽容易就反悔的?”
“你跪在相府門前又哭又鬧,可管家一開始就好心請你入府商量,免受風雪之苦,你非要在這兒跪著,如今又一副相府刻意欺壓你的模樣做給誰看?”
蘭胭脂有了谷柒月在身邊,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兩步上前直面康憐兒,“柒月說的對,康姑娘與我相府並無牽扯,跪在門口苦苦相逼是為何?”
圍觀的百姓中也不乏頭腦靈活之輩,眨眼間就想明白了這場鬧劇由來,看向康憐兒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種顯而易見的鄙夷。
好惡毒的女子,將蘭家小姐架在風口浪尖上,任由旁人言語糟踐,他們在這兒怕是像猴子一眼的別人糊弄著,耍著玩。
“蘭小姐這是什麽話,賤婢處處為你考慮才是,你若是自行退婚,還能落個好名聲,被燕侯府退婚的話,日後不就難尋去處了?”
康憐兒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用心,好不容易才把火燒起來,怎麽能輕言放棄?
“你怎麽就篤定燕侯府會退婚?康姑娘好厲害,竟然能做得侯府的主。”
這樣的女子幸好是如今跳出來了,要是胭脂嫁入侯府之後才出現,以胭脂的性子,怕是會受了大委屈。
一昧的耍滑裝可憐,懂得利用人憐憫弱小的慣性,如此一來,谷柒月更不相信,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的會是什麽處處為自己則庶妹考慮的良善之人。
“表哥與我自幼指腹為婚,當年嫁入侯府的人也本該是我的娘親,只因姨母和燕侯兩情相悅,娘親為了成全他們,才下嫁給了商戶,一生坎坷,鬱鬱而終。”
“侯爺與姨母都是良善之人,怎會因我家道中落而悔婚?我亦是不想姨母為難,才來相府跪求蘭小姐,希望能給彼此一個成全。”
康憐兒透露出侯爺夫人的事情,也是為了說明她們母女會落到這種田地,多少也和燕侯夫婦有關。
嘖嘖,真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有利的噱頭啊。
“派人去河陽查查,當年康憐兒的母親和河陽康家聯姻的緣由。”
谷柒月傳音,棠雪點頭,看了一眼康憐兒,轉身去吩咐影衛辦事。
這女人賊心不死,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不解決此事,蘭胭脂就算是嫁給了燕世子,也始終存著一個疙瘩。
別忘了,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對她們母女始終心存感激的燕侯夫人!
“成全?康姑娘不必如此善解人意,燕侯府要是真與你有婚約,就請你讓燕澈親自上門退婚吧。”
蘭胭脂態度也強硬了起來。
谷柒月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對付這種人就要迎難而上,你退讓一步,她就會步步緊逼。
“退婚!誰敢!蘭小姐是我燕澈三媒六聘,要八抬大轎娶進門的世子妃,我倒要看看,誰有那個本事,敢替燕侯府拿主意!”
一道馬蹄聲傳來,燕澈披著大氅策馬應聲而至,勒馬駐足,眉峰微挑的看著這處,馬兒前蹄揚起,長長的嘶鳴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