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匆匆用過,谷柒月直接回了芷蘭苑,這期間二人再沒有說話。
谷柒月以為乞巧之後,最先約她出府的應當是莫寒悲,亦或是師兄,結果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奚浥?馨公子?”谷柒月拿著拜帖,反覆看了好幾遍,滿心疑惑。
這位楓國的嫡公子太后壽宴那日稱病沒有出席,他們也未曾謀面,今兒遞帖邀她一同遊湖打得是什麽算盤?
“小姐要去嗎?”相思問道
“去,為何不去?”谷柒月單手支著下巴,她對於這個傳說中身懷異香的馨公子也頗為好奇。
‘五公子’中,雪卿,莫寒悲 師兄,她都已經熟識,唯有這行蹤不定的馨公子,以及南國深居簡出的玉公子尚未謀面,玉公子遠在南國也就罷了,這馨公子自己送上門來,拒而不見未免太過可惜。
傳聞奚浥一身異香,體態風流,比女子還要嫵媚陰柔,行事卻詭譎難測,城府極深,谷柒月真正見到的時候,覺得傳聞還是不盡如實。
眼前男子單手支著腦袋,側臥在白狐皮做成的毯子上,眸子半張半闔,掩去其中萬種情絲。
他一襲淺紫色的蜀錦長袍領口大張,露出一片瓷白如玉的肌膚來,腰間用天青色的帶子松松垮垮的系著衣服,勾勒出水蛇一般柔軟纖細的腰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馥鬱的香氣,不似花香,不似果香,卻讓人聞之忘俗,骨頭都酥了幾分。
媚而不妖,華而不俗,這世間萬物在他面前都失了顏色。
“公主,請落座!”
這聲音低柔,帶著男子獨有的磁性,他抬手輕輕一招,便有椅子飛落在她身後,谷柒月見狀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公子,這位姑娘來了,您便不理韻兒了嗎?”跪在他身後正替他捏肩的女子見他視線始終都黏在谷柒月身上,忍不住伏低身子,輕輕的蹭著他的胳膊,撒嬌道。
她隻穿了一個抹胸和長裙,外面罩了一層薄紗,身段妖嬈,萬種風情皆在舉手投足之間。
被這樣軟糯的喚著,是個男人身子都軟了,誰料奚浥本含笑的眸瞬間冷了下來,狠狠一拂袖,女子來不及反應便被一股力道直接甩了出去,驚恐的尖著砸在了牆上,緩緩墜落在地。
“為,為什麽?”韻兒吐出一口血,雲鬢都散落下來,狼狽不已,一雙美眸癡迷的看著他,為何前一秒還含笑逗樂,下一秒便痛下殺手?
她自問從未行差踏錯,惹他不悅!
谷柒月也被這一幕驚到,只是很好的掩藏了起來,喜怒不定,這說動手就動手的脾性還真是難以捉摸。
可伶了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想必此刻芳心定然碎了一地。
奚浥閑適的躺在狐皮上,眼簾都未曾掀動半分,聲音慵懶中帶著冷厲,“區區妓子也妄敢與鳳凰相較?這算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韻兒強撐著重傷的身子,艱難的跪倒在地,看了眼谷柒月,僵硬的道:“是,奴謹記公子教誨。”
奚浥不出聲,韻兒也不敢私自退下,跪趴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身前的那一灘血跡紅的刺目。
他約她前來,難道就是為了看這樣一場鬧劇?
谷柒月抿唇不語,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奚浥,這位馨公子倒是真出乎她的意料呢。
“如此天香國色的美人,公子可真下得去手。”
她淺笑盈盈,側首看著他。
奚浥眼尾微挑,唇角勾起邪魅的淺笑,“此等庸脂俗粉哪裡配得上國色天香之稱?若換了公主,本公子是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谷柒月感覺到一道陰毒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熾熱中帶著一些瘋狂的嫉恨,仿佛要將她生吞活扒了似的。
奚浥這是故意給她拉仇恨的吧?
她心中對於韻兒最後的一點憐惜也悄然散去,女人在感情面前,當真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公子抬愛了,不知今日相邀,所謂何事?”
那帖子中說有要事相告,她一直都好奇,兩個從未有過交集的人,奚浥想要告知的她的要事究竟是何事?
奚浥聞言,唇間溢出一聲輕笑,狀似無意的瞥了韻兒一眼,“還不滾?”
機密要事,自然不能有旁人在場。
韻兒聲音抖得厲害,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擠出一個“是”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還不忘幫他們帶上了門。
室內頓時一片死寂,奚浥這才將視線緩緩的落在谷柒月的身上,眸子半斂,猶豫片刻,才道:“公主與雪公子有婚約在身,可當真是心悅他?”
谷柒月想過千萬種情況,唯獨沒有想過奚浥開口居然是問她的私事?
“馨公子何時也對這些八卦感興趣了?”
她可沒有對著一個陌生人述說她愛的有多真摯,有多誠懇,有多轟轟烈烈的習慣。
她的話嘲諷意味明顯,奚浥如何能聽不出來,面上笑意不減,“此事與公主的未來息息相關,算不得八卦。”
奚浥絕對算不上什麽好脾氣的人,喜怒不定,生殺予奪,他的眼眸再不是水霧朦朧,嫵媚撩人的迷離,而是驅散雲霧之後的碧洗凝練,澄淨透徹。
不像是說謊?
谷柒月心中捉摸不定,她的未來與她是否心悅雪卿有何關聯?這未免太可笑了些。
“此話何解?”
谷柒月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她有預感,這次奚浥帶給她的消息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不小的變動和隱患。
“柳鳶歌偷的東西,是公主的陰血玨吧?”奚浥一語驚人,谷柒月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
陰血玨的事唯有蒼雪崖的人清楚,柳鳶歌當初搶奪也是看她對於陰血玨格外珍視,並不清楚一種的奧秘。
至於外人,連陰血玨的存在都是無從得知,奚浥又是如何知曉的?
蒼雪崖出了內奸?
就在谷柒月心思百轉之時,奚浥忽然一聲輕笑,“公主不必多想,天下皆知我楓國藏書閣裡攬盡古今奇聞孤本,關於陰血玨一事,我曾在一張殘破的獸皮上見到過。多年前,我也曾有幸遇到一位道長,聽他提及過贈玉之事。”
谷柒月詫異不已,道長?她聽爹娘說過,幼時胎毒發作一次勝過一次,直到九歲那年,她性命垂危,藥石無醫,一正是這個因為這樣才沒有來得及援手師兄。
那時候,便有一個道長尋上門來,說她乃是這陰血玨的有緣之人,佩戴之可保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