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我現在的牙很難看嗎？”我回頭，朝著正在研究怎麽騎著三輪車走的錢來來，齜著牙。

  “不是啊！湛葉，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

  這時，車子被他騎起來的一瞬間，往左側大幅度的傾斜了一下，差點把我甩下去。

  一看他就是說的謊話，緊張了。

  “哎呀！你要謀殺呀你！”我想要站起來了。

  “地上有個坑，我沒看到！你坐好了！這一次肯定行！”

  果然，正向錢來來自己說的那樣，他終於騎上車了，而且有模有樣的，不得不承認，他學東西還是挺快的。

  “你該不會有近視吧？”

  “我沒有啊！”

  “夜盲你有嗎？”

  “沒有啊！我視力很好的！”

  “那就好！你看到我是在車子上脫掉高跟鞋，盤腿坐著吧？”

  “能看到啊！我還想著你腿盤的挺好的，像我奶似的！”

  “像你奶？我是跟我姥學的！”

  “嗯！我奶已經去世了！”錢來來說完這句話，不再像剛才那樣開心了，他低著頭。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提了不該提了，我錯了，請你看著前面，好嗎？沒聽人家說嗎？開車是鐵包肉，騎車是肉包鐵，我現在是赤手空拳的，你可憐可憐我，好好看馬路，好不？”

  錢來來的頭又重新抬了起來。

  從我們的左側騎過來一輛小電動，能感覺到上面坐著的兩個人，正在嘲笑著我和錢來來，“你看你看，他們倆，這都什麽年代了，好搞笑啊！再看那個女的，她還在盤腿坐著挺穩的，她在做瑜伽嗎？哎哎哎！看的差不多就行了，老公！我是讓你看笑話的，可不是讓你看美女的！”

  我看了旁邊的她們，也就是一直跟著我們並排騎的他們倆一眼，尤其是她那個所謂的老公，“哎哎哎！老公，你看著路啊，差點撞大樹上你看不到啊！快點下來，我來騎！”

  那對情侶還是夫妻的，終於停下他們倆的電動車了。

  “湛葉！你這小丫頭挺厲害的！還知道什麽時候該用美人計呢！”

  “沒有辦法，誰讓我長得漂亮呢，我又不是故意的！”

  “得了吧，快別吹牛了！”說著說著，錢來來竟然大笑了起來，他那大嗓門，都引起了我們右邊新來的一對姐妹花的注意了，人家兩個也是騎著小電動，卻沒有看著我們，反倒是被這個錢來來的笑聲，給她們倆嚇的不得了，剛才還到處看呢。

  現在可能找到原因了，正在一直盯著我和錢來來看呢。

  我不得不回頭，對著錢來來小聲說，“噓！你正常點！”

  “湛葉，你太搞笑了，我沒忍住！不好意思，我檢討！”

  我還是分散分散錢來來的注意力吧，我怕他笑抽過去，他可還騎著車呢，關鍵是車上面還坐著尊貴的我呢！
  “一看你就是車子經常被劃的人，要不然，怎麽會一步一步的說的那麽詳細？”

  “被你看出來了！就像是我看出來你一樣？”

  錢來來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並不是隨便說話的人，甚至，我感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經過他那極其深邃的大腦紋路，才深思熟慮說出來的。

  “你認識我嗎？”

  “你十幾歲的時候，是不是單眼皮，身高也就1米5吧，估計體重得有150吧，腿挺細，胸又小，但是肚子倒是挺大，關鍵是，還有一雙齙牙，對不對？”

  “你，你血口噴人，我十幾歲的時候，身高都有1米58了，不是你說的一米5吧！還有，我那時最多120斤，哪有你說的那種150斤，你說的那種長相那種身材的人，有很多，你一定是看錯人了！”

  “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你等一下！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錢來來一邊騎著車，一邊把一張照片從他粉紅色襯衫前面的口袋裡，拿出一張很小的照片，這個顏色發黃的感覺，應該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了。

  這個照片裡面的場景是在一個牙科診所，一個大一點的小男孩在牙科診所的院子裡中間的小型噴水池旁邊照相，一個被大人領著的小女孩在旁邊哭哭啼啼的跑過去，像是要安裝牙套，因為怕疼，還沒有安裝的感覺。

  等等，我仔細看看，旁邊的這個人不是我姥嗎？那這個小女孩，不是我嗎？

  “你怎麽會有我的照片？”

  “真的是你嗎？”錢來來的嘴唇從微笑，慢慢地變成了裂開，他不會還要像剛才那樣丟人的大笑吧？
  我一下子，用左手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快點給我憋回去！要不然，我現在就下車，自己走回去！”

  他點點頭，嘴在我手心裡的感覺好像也是縮了回去。

  我放下了我的左手，轉回了頭和身子。

  “你說你那時候都多大了，你還哭鼻子呢？”

  我右手食指舉了出來，先是豎起，接著，中指，無名指，小指一起橫著，波浪的運動，想讓他知道，他如果再說我，我就要下車。

  他肯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開始說起了其他話題，“你這個小女孩夠倔的啊！你這要是走回去，可要好久了，你難道不知道這裡離你們學校有多少公裡嗎？足足有50多公裡啊！開車都要50分鍾才能到，騎車要150分鍾，走路要450分鍾，7個半小時啊！現在是晚上6點半，想必，你走到學校要凌晨2點了！”

  “那有什麽？我又不是沒有凌晨的時候回過學校？”我抬著頭，牛氣的說。

  “剛才你說你去過男衛生間時，我就有點發現了，你有點跟普通小女孩不一樣，人家總晚歸的，都恨不得把自己說成一直都是乖寶寶，可你……”

  “我怎麽了我？”

  “看你的樣子，就是從來沒有晚歸的人，還非要逞能的說自己凌晨的時候回過學校！怎麽？怕別人知道你是書呆子，瞧不起你嗎？你還是年齡太小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級，你就會明白了，被人評價為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懂的書呆子，其實，是很讓人羨慕嫉妒恨的說法！因為怎麽會有人除了學習之外，什麽都不懂呢？最起碼吃飯睡覺，這些都了不就行了嗎？畢竟對於學生來說，做好這些本職工作，這些就足夠了！”

  “那你剛才沒有在嘲笑我，而是在誇我，對嗎？”

  “是啊！覺得你這個女孩挺好的，除了高傲了一點，其他都挺可愛的！”

  “其實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我朋友很少！”

  “別告訴我，還是因為你長得漂亮！”

  這個錢來來又要開始笑了，他這不是嘲笑是什麽？我扭頭，眼睛瞪了他一眼。

  “沒有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傻瓜，我又沒有說話，他是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他的。

  “那你為什麽朋友很少呢？”錢來來這次的問話語氣，應該是想要認真的聽我說了。

  我也是的，從來都不願意跟其他人說自己心裡話的，今天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開啟這個話題，現在的我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這是騎虎難下。

  算了，既然是我自己惹起來的，人家也這麽耐心想要聆聽，那我就講一講我的故事吧，反正他又不在我們學校，又不認識我們學校裡面的人，肯定會替我保密的。

  換句話來說，就算他不替我保密，他作為一個校外人士，我們學校的學生，又有誰能相信他的話呢？

  “我的故事很長，你想聽嗎？”

  “不想聽也不行啊！我騎車呢，還能不騎了嗎？”

  “我怎麽聽你說話的這個感覺，好像很勉強的樣子，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才不會跟你講呢！”

  “你講講吧，反正還有至少2個小時，才能到你們學校呢！你該不會是像我們以前的同學那樣吧？”

  “怎麽樣？”

  “就是本來電影一共才演了2個小時，結果他給我們講了2個半小時啊！”

  “那是什麽電影呢？”

  “你這個人，你不是應該關心，他為什麽講了2個小時嗎？”

  這個錢來來，怎麽跟小姑娘故意找茬問男朋友的話一樣。

  “是一個關於世界末日的電影，他把火球掉到哪個位置上，是怎樣爆炸的，都講的非常詳細！
  “那你應該感謝這樣的朋友才對呀，是他讓你有了沒有看電影，卻勝似看電影的感覺，還給你省了電影票的好幾十元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要把你從出生到現在的成長過程中，每一個小細節都要告訴我，然後給我講30年，是嗎？”

  “拜托！我才20歲！要講也要是講20年才對吧！你到底會不會算數啊？”

  “我怎麽不會算數了，我那個同學他就是……”

  “行了行了，不跟你貧了！最後問你一遍，你要是想聽就點點頭，不想聽就搖搖頭，就這麽簡單，OK？”

  錢來來先是搖搖頭，後是點點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腦袋做的這是什麽運動？在做康復訓練呢？”

  他搖頭和點頭的樣子，有點幅度太大了，都差一點弄到我脖子上。

  “注意點！我這可是很喜歡的連衣裙，我又不愛洗衣服！”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因為你看上去，是一個很愛乾淨的女孩！”

  “你沒想到的東西還多著呢，還有我剛才說的那兩句話，都不假，我去過男廁所，還有，真的凌晨才回過我們學校！我可不像你那樣，總說謊話！”

  車子突然停了！他也不說話了！
  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