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有這麽一個女人，她的前半輩子是被自己的丈夫毆打著度過的，一邊被毆打，一邊還要不停的滿足著丈夫的需求，丈夫要打兒子的時候，她會拚了命的去保護自己的兒子，幫助兒子抗下了一切的痛苦。”

  “可是……”她略微抬起雙眼，眼帶厭惡的看著醉漢，“她以為兒子長大了之後，就可以擺脫不斷的被毆打的命運，可是她錯了，等她的兒子長大了，那個從小就被她保護著的兒子，竟是跟他的父親一樣，也是不把她當成人來看，同樣是不斷的打她，向她索取著一切，你說，這樣的人，到底該不該被狠狠的懲治一番呢？”

  “我……”醉漢一下子就啞然了，此時他的腦中無比的清醒，所以他也知道，余秋雨口中所說的這個人，就是他！
  那一瞬間，他的整個心都開始慌亂了，“你們知道什麽！如果不是她，我根本既不會被那個男人打，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嫁了那個男人，我們怎會把日子過程這樣？！如果當初男人進了大牢，就這麽被處死了，我們又怎麽會有後面的悲慘？都是她的錯，那個男人，就應該讓他去死，可是她還是拚了命的去把那個男人救了回來，回來之後呢？還不是拿我出氣！”

  “拿你出氣？”趙雪疊此時也是冷笑了起來，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角，“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拿你出氣，還是拿你的娘出氣，最後被打的人又是誰？是誰幫你擋了所有的挨打，最後自己落得一身的傷！”

  余秋雨同樣是在一旁冷聲說道：“你也別忘了，又是誰十月懷胎，忍著將死的風險把你給生了下來，給你喂奶，把你哺育長大，一個弱女子，靠著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一個家，可是你的那個爹做了什麽，你又做了什麽！你覺得，你這頓折磨，難道還不應該承受嗎？”

  “不應該！”醉漢心中也是越發的慌亂，盡管嘴上不停的在嘴硬，一顆心卻是已經開始狂跳了起來，“本來就不應該！你們是誰，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們憑什麽插手！滾，你們滾！”

  “怎麽，現在知道怕了是嗎？現在終於開始意識到，你良心上的譴責了？”余秋雨接著冷聲開口，她已經清楚的察覺到了醉漢的慌亂，所以也能猜得到他多半是也已經真正的開始意識到了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麽多年，你不把你的母親當做母親，也不把她當人，對她一味地索取，你可能有半點憐惜過她？”余秋雨冷哼了一聲，繼續攻擊著他的心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春華第一次被打的時候，你還會捧著你娘的臉，不停的安慰她，告訴她，在將來之後，你會讓她過得安穩，你的母親卻只是搖了搖頭，說不要你給她安穩，她只要你好好的，是吧？”

  “不，不是……”醉漢不停的搖頭，一個勁的否認，但是情緒已經 有了一種崩潰的趨勢。

  余秋雨不肯放過他，接著說道：“可是呢，這到頭來，你又做了什麽？你的母親一把年紀了，這麽年邁的老人，每日不但是要做餛飩養家糊口，甚至是在深夜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收攤，只是為了哪怕多掙一個銅板，那麽你呢？你在做什麽？你這個畜生，又在做什麽！”

  最後一句話，她猛地就提高了聲音，霍然站起，雙眼死死的瞪著醉漢。

  這一下子，直接就把醉漢給問的愣住了，他愣怔了片刻，然後緩緩地垂下頭來，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

  “我問你，你在做什麽！你的母親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父親瘋狂打著你們的時候，她在拚命地保護你，哪怕她也會被你的父親活活的打死，她也要你好好的，那麽你小時候的承諾呢？你長大之後，又做了什麽？”

  “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她都風雨無阻的出來擺攤賣餛飩，你呢？你整日喝酒賭錢，要麽就去青樓裡面找小姐，沒有錢了，回來就問你的母親索要，要不到就是一頓毒打，你可知道，那是你的母親，用生命來捍衛自己孩子的母親！”

  “我……”醉漢的嘴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眼眶逐漸的紅了起來，眼中也是布滿了血絲，他猛地就抬起頭來，“她活該！誰讓她沒有錢給我，她就是活該，活該被我打，對，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的，但是等他說完了之後，他的聲音也是在不斷的顫抖著，最後直接就崩潰大哭了起來。

  布滿了血汙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喉嚨之中發出了宛如野獸一般的嘶吼，眼淚混合著鮮血不停的往下滴落，落在他的傷口上面，十分的刺痛，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此時的他，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趙雪疊在一旁看得都是愣住了，她沒有想到，余秋雨居然這麽三言兩語的，就把這個男人給說哭了。

  她一下子也是跟著站了起來，走到余秋雨的身邊來，出聲問道：“秋雨，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就讓他這麽輕易地低頭了？”

  “先是承受了一番折磨，本來就是一新求死了，在這個時候，他會懷念以前的生活有多麽美好，人大多數都是這樣，將死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的一些遺憾，然後含恨而死。不過我可不會讓他就這麽死了，我要刺激他，就用他的母親來刺激他，讓他知道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畜生，讓他後面的日子，都是在對婆婆的愧疚之中度過。”

  “可是愧疚有什麽用，還不如再狠狠的打一頓呢！”趙雪疊忍不住嘟嘴說道。

  余秋雨瞬間也是笑了起來，她歪頭看著趙雪疊，笑著說道：“雪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對一個人來說啊，有時候最折磨人的，不是皮外之苦，而是內心的折磨，那才是十分的痛苦，所謂攻心為上，知道嗎？”

  “哦……”趙雪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余秋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懂了還是假的懂了。

  “娘……我的娘……”醉漢捂住自己的臉頰，喉嚨中發出低吼聲，不停的沉浸在自己的悔恨當中，一下又一下的打著自己的頭，“我怎麽這麽混帳，我怎麽……這麽混帳！”

  他雖然是悔恨的哭了，可是余秋雨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了，他不過是才承受了那麽一會的折磨罷了，王春華可是承受了整整幾十年呢！
  她沒有幾十年的時間去幫王春華討回來，但是她會在這些有限的時間裡面，慢慢的看著他痛苦。

  “現在知道叫你的娘了？”余秋雨扯了扯唇角，“你可知道，你娘這麽多年一直在承受著你們父子兩個的毒打，身上留下了多少的隱患？適才有人把她給送到了醫館，大夫說了，她勞累了多年，又被毒打了多年，日子已經不長久了，你記住，是你，活生生的把你的娘給打死了的！”

  “我……”醉漢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余秋雨，然後又開始不停地搖頭，“不……不是我，我怎麽可能會打死我娘，是那個男人做的，不是我！”

  “就是你，你別不承認了！”余秋雨冷笑著說道，“如果不是你，你娘還能活不知道多久，但是因為你，你娘如今就只能痛苦的死去，你就是罪魁禍首，你這個畜生，禽獸，你簡直不是人，王春華把你給生出來，就是她這一生最大的悲哀！”

  醉漢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不停的哀嚎著：“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余秋雨說話的時候，還給趙雪疊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也跟著說，趙雪疊先是一愣，隨即也是反應過來，忙說道：“對，就是你！你娘生了一個白眼狼，隨便去看哪家，都不會有你這種兒子！也就只有你娘，才會如此忍受你，我若是有你這種兒子啊，我能把你的皮都給你扒下來！”

  “啊！”醉漢痛苦的哀嚎著，可是又拿她們沒有辦法，只能不停的說道：“別說了，我求求你們，別說了……”

  余秋雨微微一笑，“為什麽不能說了？那你可還記得，你打你娘的時候，你娘是不是在對你說著，讓你別打了？！”

  醉漢的動作猛地一頓，然後他豁然抬頭，血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余秋雨，愣了半晌，最後臉上的表情也是驟然間崩裂，化作了一聲更加痛苦的哀嚎聲。

  “啊！”醉漢猛地又是一聲大吼，然後不停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打著打著，他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終於是發出了一聲慟哭。

  “我錯了，娘，我錯了啊！娘，孩兒錯了，這麽多年……我真的錯了啊……”

  余秋雨終於是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話語，這也才滿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