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時非篤打量著眼前的唐豹，目光之中滿是猜疑。

  唐豹知道今日這道難關不好過，頭垂得更低，篤定道：“回王爺，屬下說，那晚趙王府中發生的騷動，情況確實就如趙王、趙王妃和狄將軍所言。乃是有匪徒……”

  “放屁！”

  時非篤打翻手中茶杯，謔地站起，瞪著唐豹，怒道：“你當本王是什麽，三歲孩童？你以為這種連篇鬼話，本王會相信嗎？”

  唐豹重重地磕了一下頭，發誓道：“王爺！屬下對天發誓，屬下所說的一言一句，都是真話，絕無半句虛言！”

  時非篤繞著匍匐在地的唐豹團團繞了三圈，斜視著他寬厚的背脊，冷冷問：“唐豹，你老實告訴本王，你，是不是已經被時非清和顧盼兮收買了？”

  話語之間，時非篤的右手已經探到了腰間的佩劍劍柄上。唐豹但凡有半句失言，他都斷然不會留手。

  唐豹雖然額頭點頭，不能看見時非篤的動作，但單從空氣之中彌漫出的殺意，都能猜出時非篤此時此刻在打什麽主意。他咽了一口唾沫，篤定說道：“王爺，正如屬下所言，屬下所說，皆為實話。趙王和趙王妃轉述屬下此事時……”

  “等等。”時非篤感到不對，“轉述？你這是什麽意思？當其時，難道你不在趙王府之中？”

  唐豹渾身一顫，然後搗蒜般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屬下罪該萬死……”

  時非篤憤然地將唐豹揪起，怒喝道：“你是該死！但死之前要先跟本王說個一清二楚！你當其時到底在不在趙王府之中，趙王府騷動的內情到底又是什麽？”

  唐豹佯裝出張皇失措的模樣，說道：“屬下那夜，那夜……在紫霞閣喝花酒。那夜趙王和趙王妃不知為何，突然打賞了屬下數百兩銀子，名目是這段時間，屬下守護王府有功，還準屬下出去逍遙一夜。屬下聞聽紫霞閣那花魁白素素豔名在外，實在銷魂，早就心動，見有如此難得機會，就……”

  “你就出去了？在那些個婊子懷裡過了一夜？！”

  時非篤五官扭曲得像是被吸塵器吸過一般，唐豹戰戰兢兢道：“屬下現在想來，才醒覺，那恐怕是趙王和趙王妃刻意支開屬下的伎倆。他們畢竟知道屬下是王爺的人，心存忌憚……”

  “廢物！”

  時非篤奮力一推，將唐豹當做沙包一般狠狠地砸到地上，再重重地加了兩腳。

  唐豹雙手掩護住要害，生生受了時非篤的毆打，卻不敢吭出半點聲來。

  時非篤焦躁地在房中踱來踱去，忽然靈光一閃，說道：“你說，時非清和顧盼兮，刻意將你支開？不對，不對不對。”

  “沒有不對！沒有不對啊王爺！屬下此言句句屬實，剛剛實在是擔心王爺責怪才信口開河，順著趙王和趙王妃的措辭說，可是現在已經痛改前非……”

  “住嘴！”時非篤戟指怒目地一喝，唐豹登時閉嘴，縮在地上不敢作聲。

  “如果是時非清和顧盼兮刻意將你提早支開的話，那就說明他們對當晚發生的事情早有預料。但如果是狄雲龍因高馨寧主動挑事的話，這是斷然說不通的，除非……”

  時非篤兩眼放光，右拳捶到左掌心上，“除非是時非清和顧盼兮主動設局，引狄雲龍上鉤！這趙王府的騷動，內情原來如此！”

  唐豹連忙附和：“王爺英明！”

  “你這個廢物，就知道溜須拍馬了？！”時非篤喝道，“本王養你多年，關鍵時候，你卻輕易上了時非清和顧盼兮的當，出去喝花酒。你告訴本王，本王要你何用？”

  “王爺，王爺！屬下知錯了，屬下知錯了！屬下隻望王爺大人有大量，能夠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將功贖罪？”時非篤眯了眯眼睛。

  唐豹連聲道：“是，是！王爺，屬下願意繼續回趙王府中，查出這場騷動的真相。偌大一個趙王府，這麽多下人，本就不是不會透風的牆，屬下有信心，只要王爺給屬下一些時間……”

  “好。唐豹，你別說本王對你無情。本王就給你一個機會——三日，本王隻給你三日。三日之內，你找出趙王府騷動的真相，本王就對你這次失職，既往不咎！”

  “謝王爺！謝王爺！”

  唐豹正磕著頭謝恩，時非篤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時非篤皺了皺眉頭，不滿問：“何事？！”

  門外的人語焉不詳道：“王爺，有，有位貴客來到，說是有要事，必須跟王爺面談！”

  “貴客？面談？”時非篤聽出了些異樣，十指彈動，思考了一會，答道，“好，跟那位貴客說，本王稍後就到！”

  說完，時非篤指著還跪在地上的唐豹，狠聲道：“三日，記住了！”

  甩下這句話，他方才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顧盼兮雙手叉腰，看著遠處正在對話的時非清和高致遠，一言不發。

  狄丹青瞥了顧盼兮一眼，見她神色有些不好看，覺得自己身為狄雲龍的父親，需要代子謝罪，便抱拳道：“王妃，雲龍讓側妃身受如此重傷，實在是罪過。今日王爺還因此受連累，要遭受高尚書的責備，老臣以為，老臣應該跟高尚書解釋清楚，免得王爺蒙冤，被高尚書認為無力保護女眷。”

  顧盼兮搖了搖頭，止住了狄丹青，苦笑道：“老將軍，這件事不能跟高尚書說得太清楚，其中牽連多廣多大，老將軍應該心中有數才是。至於王爺……被高尚書責備幾句，也不冤。馨寧怎麽說，都是舍身為他擋了一刀，救了他的命。王爺對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不會覺得委屈的。”

  狄丹青只是歎氣，垂著手，不知所措。

  正在此時，唐豹自吳王府回來，遠遠就招呼道：“王妃，老將軍，小人回來了。”

  “唐豹，你可算回來了！”顧盼兮扭轉身去，熱情相迎。

  “怎麽樣，時非篤有沒有懷疑你，有沒有刁難你？”

  唐豹搖了搖頭，笑道：“王妃放心，時非篤完全被小人的說辭騙了過去。小人照足王妃的吩咐，已經成功將他的注意力，引去了一個錯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