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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退散,本妃不好惹》第一百五十四章 施下馬威,王妃自首
  現在的樂安府,只有兩種人不認識顧盼兮。

  一種是蠢人。

  另一種……是死人。

  怒闖青樓、勇擒匈奴刺客、後花園破丫鬟毒計、“勇者無懼”舞震四國使臣,顧盼兮這些巾幗故事早就在樂安府坊間四處流傳,芳名鵲起,甚至還隱隱壓了時非清的英名一頭。

  得虧顧盼兮是王妃,趙王府是重地,近日她又被各種事情弄得焦頭爛額,否則樂安府中的老百姓們,早就湧到她的門前喝彩求見,或者在鬧市街頭將她圍成裡三圈外三圈,爭破頭想去見一見她的真容了。

  真要說起來,顧盼兮眼下在樂安府的名氣人氣,比之於C位出道的流量女星們還要高上三分。

  包不同固然是被起床氣衝昏了頭腦,但他眼睛沒瞎,在就著月光認出顧盼兮的一刹那,就知道要糟,好在他浸淫官場多年,身體練得比大腦靈敏,那發達的腹肌,堅實的雙膝,硬朗的額頭,為他贏來了短暫的喘息之機——

  噗通一聲,包不同就翻身下床,雙膝跪地,咚咚咚朝顧盼兮磕了三個頭,大聲招呼道:“王妃大駕光臨,下官實在是有失遠迎啊!”

  顧盼兮笑了,不但不領情,還挖苦道:“包寺卿,你乃大理寺卿,堂堂從三品官員,按禮節,見到本妃不用下跪,更不用磕頭——更何況磕三個頭。你現在是把本妃當死人來拜嗎?恩?”

  包不同冷汗都出來了。從官十二載,他這是人生頭一遭磕頭磕出了麻煩來。

  都說世事無常,可見裝孫子也並非一條萬試萬靈的應急之計。

  好在包不同用身體投誠折戟了,還有一張嘴皮子在,他靈機一動,急道:“本官實在是代大武百姓向王妃磕頭!王妃抓匈奴刺客,又靠‘勇者無懼’之舞震懾了邊陲小國的妖女,這實在是維護大武國體的天大功勞。大武好,則百姓安樂,此為恩!下官身為大武官員,食君之祿,卻鮮少建樹,愧對於王妃,此為愧!剛剛下官因為神智不醒,出言冒犯了王妃,此為過!下官磕三下頭,是為了‘恩’、‘愧’、‘過’而磕,雖然於禮不合,卻是合情合理啊!”

  “哦?嘴皮子倒是挺溜的。”

  顧盼兮挑起一邊眉毛,看著匍匐在自己腳尖前的渾圓後背,嘴上不說,心中卻著實有些瞧不起。

  她早就聽說過,樂安府大理寺卿是個醉心官場打滾的老油條,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戟指怒目地指著這樣的人罵一頓,可是現在,她還用得著這個老油條。

  既然下馬威已經給足了,顧盼兮也就不再跟包不同計較二十大板的事情,她乾咳一聲,示意包不同起身。

  包不同這才利落站起,搓著雙手候在顧盼兮身邊,問道:“王妃愛喝什麽茶?下官這裡……”

  “不用了。本妃來找你,是有正事的。”

  包不同斜了門外的趙忠一眼,見他腳邊躺倒了幾個大理寺夜宿的差吏,心中了然:大晚上帶著個凶神惡煞打進本官房間,可不是有正事麽?呵呵。

  “叮……收到包不同的憎恨7點!”

  顧盼兮眉頭一挑。這個老油條,還真是大膽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心中的輕慢已經被顧盼兮洞悉的包不同,臉上堆起了極其廉價的職業笑容。他誇張地“嗷”了一聲,熱絡道:“王妃既然有正事來找下官,想必是要提攜下官。下官一定好好辦、認真辦,不辜負王妃的期待!”

  顧盼兮眉頭皺成個川字,瞪著包不同,“包寺卿似乎很開心?能來找大理寺的正事,不是殺人,就是放火。包寺卿看來是不希望樂安府太平啊!”

  包不同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了,心中暗罵一句不識好歹的賤人,然後抬手掩住半邊臉,歎氣道:“王妃有所不知,下官是希望用笑容面對每一件案子,不去傳播負面的情緒,讓受害者雪上加霜。”

  “是嗎?”

  顧盼兮冷笑了起來,“包寺卿有這份心,本妃代受害者們,謝謝你了。”

  包不同見杆子就上,堂皇道:“下官謝過王妃誇讚。”

  誇讚你個頭!這個老油條臉皮是鐵打的吧?

  顧盼兮真是覺得,多跟這樣的老油條打一分鍾交道,就是多受一分鍾折磨,她不想再耽擱時間,催促道:“好了,廢話少說,本妃這次來,是要報案的!”

  “報案?”包不同有些忐忑。

  “沒錯。命案!本妃要舉報,樂安府北城朝新街住民徐老太,遭人毒殺!”

  “這這這……這可是大案啊!”

  包不同臉上慌亂至極,這可不是裝的。

  樂安府畢竟是大武的首府,天子腳下,治安自然很好,他這個大理寺卿樂得清閑,每天處理些雞零狗碎,破案率就能節節攀升,何樂不為?眼下已是深秋,臨近歲晚,顧盼兮卻帶著一樁命案來報案。她還是尊貴的趙王妃,沒辦法蒙混過關據不接案。這命案,查明了未必有功,成了懸案那可是大過!如此影響仕途的事情,包不同,怎麽能夠不慌?

  顧盼兮容不得包不同囉嗦,伸手一推他後背,就催著他出門辦差。

  包不同暗暗叫苦,心中罵道:這個顧盼兮,真是個天殺的掃把星啊!
  “叮……收到包不同的怨恨7點!”

  好家夥,還敢罵老娘?

  顧盼兮眼睛一眯,趁著包不同背對著他,悄然撩起袖子,展開了折疊弩機。魯矮子真是手巧,他為顧盼兮準備的箭矢各種各樣,功能繁多。顧盼兮選了一個鈍頭短杆的,麻溜地上箭、拉弓,箭矢咻地劃過長空,重重地打到了包不同的右膝的膕窩上。

  包不同哎喲慘叫一聲,右膝一軟,猝不及防下,整個人就像隻半熟的竹節蝦一般躺倒在地。

  顧盼兮不慌不亂地放下袖子藏好弩機,假裝緊張地俯身問候道:“哎喲喂,包寺卿,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一聲慘叫,就栽倒在地了?”

  “下官……下官……下官也不知道這膝蓋怎麽就一痛,一軟,下官就倒下了呀……”

  包不同也是一頭霧水,那鈍頭的箭矢打到他膕窩上後,反彈,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個黑暗潮濕的角落中去了。

  晾包不同的豬腦子,也猜不到顧盼兮竟然身藏凶器,他隻以為自己是最近酒色財氣沾染得多了,身子有些虛,才突發陣痛,以至於身子站不穩。

  顧盼兮露出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拍了拍包不同後背幾下,提點道:“包寺卿會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說了什麽虧心話,遭報應了啊?”

  包不同頭皮一麻,總覺得顧盼兮暗有所指,但他還是堆起笑容,回道:“王妃這就有些瞧不起包某人了。下官光明磊落,說話做事都對得起良心,怎麽會遭報應呢?”

  老子就是說了虧心話,心裡罵了你幾句,怎麽,你還能看穿老子內心不成?

  嘴皮子硬,心還是虛。包不同咽了口唾沫,訕訕地看著顧盼兮。

  顧盼兮笑了,笑得燦爛又熱情。她用勸誡的口吻說道:“包寺卿真的是光明磊落就最好。但是啊,以防萬一,本妃還是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有些話,不但不能做,就是想想,都很危險啦。包寺卿怎麽知道,你身旁的人,能不能看穿你的想法呢?嗯?”

  這一記下馬威,真是讓包不同如遭雷劈。他身子一僵,整個人愣在當場,就連顧盼兮和趙忠走遠了,都沒有察覺。直到顧盼兮讓趙忠回去扯著他衣領當小雞一般提起時,他還是兩眼發直,既想看,又不敢看顧盼兮。

  這個趙王妃,是……是……什麽來頭啊!

  本來想說的詞語,包不同是連想都不敢再想了。

  鐵木子因為不想暴露自己回了樂安府中一事,所以不便在包不同跟前露面。他唯有躲在暗處,遠遠地跟著顧盼兮、趙忠和包不同一行人。

  既然是上報了命案,自然不能光有包不同一個大理寺卿前去視察。包不同一聲令下,帶同幾個大理寺的差吏,仵作等等,輕裝簡從地跟著顧盼兮往城外徐老太的墳頭趕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了。顧盼兮一行人回到徐老太墳前,由大理寺的差吏再度開棺,仵作則仔細查驗了一次徐老太的屍身,確認鐵木子“毒殺”的判斷無誤,至此,徐老太之死,就能正式確認是命案,可以開展調查了。

  在大理寺差吏和仵作忙裡忙外的時候,包不同這個老油條,卻率先關注到一個問題。

  包不同湊到顧盼兮身邊,嘿嘿笑道:“王妃英明。多得王妃,才讓這樁險些被隱藏的命案重見天日,讓這可憐的徐老太,有了沉冤得雪的可能。王妃這份本事,下官真是拜服。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

  顧盼兮心明如鏡,早就猜到自己的舉動會引來什麽樣的麻煩,自然明白包不同拐彎抹角的是想問什麽。她挑起一邊眉毛,斜乜包不同,冷笑道:“包寺卿是想知道,徐老太的棺材是怎麽出土的,本妃又怎麽能言之確鑿地說徐老太是被謀害的。對吧?”

  包不同嘿嘿一笑,嘴上不說,卻已經足以表明這個意思。他今晚被顧盼兮下了太多下馬威,急於找回三分薄面。

  細說起來,包不同可是三皇子時非篤的人,就這麽被顧盼兮這個趙王妃耍的團團轉,要是傳入時非篤的耳中,他就真的更加不用指望往上爬了。

  顧盼兮從來不吝嗇於語出驚人,她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本妃今晚找包大人,其實是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報案,眼下已經完成了。第二件更加重要,那就是——自首!本妃自首,罪名是,擾人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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