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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退散,本妃不好惹》第五百三十五章 成事在天(20)父子相殘
  在夜鶯和末藥為時非清和趙忠兩人查看傷勢的時候,顧盼兮就果斷下令,讓身後的一百神機軍,布置好槍陣。

  一百神機軍,分作五列二十人隊,輪流開火和裝填,能夠保證槍火不斷,直至子彈被打光。有如此強援在,顧盼兮相信,就算匈奴人和時非篤擔心時非清沒有死透,再派人來找時非清想要補刀,看見這個陣仗,也斷然沒有膽量來捋自己虎須。

  見顧盼兮面色不善,木綰綰斟酌了片刻,還是湊到了顧盼兮身邊,低聲問道:“玫瑰,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顧盼兮剛剛已經從時非清口中得知,逃竄的江秋白,正正就藏身於匈奴人的陣列之中,正是他讓時非清身受重創。若非有木風揚斷後,恐怕時非清就要葬身在那個惡徒手裡了。

  得悉如此,顧盼兮立刻反應了過來,今日所發生的種種不對勁,根源到底在哪裡。

  匈奴人會藏匿一個跟時非清和顧盼兮有深仇大恨的人在隊列之中,還公然將他收入事關重大的送親大隊當中,為他創造跟時非清碰面的機會,不消說,就是要借他江秋白這把刀,殺了時非清。

  匈奴人的用心,著實是十分險惡。這麽想來,這門所謂的和親,從一開始,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局,為的只是誘騙時非清來到這個土木堡中,好將他殺死。

  想通了一切之後,顧盼兮額上青筋頓時鼓了起來,心中殺心大盛,同時也疑心大起。

  這個圈套,到底是匈奴人單方面的圈套,還是說……

  大武,或者至少時問政本人,其實知情。

  這個念頭一在腦中閃出,顧盼兮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滾滾怒火了。

  自從土木堡一戰之後,大武和匈奴都元氣大傷,想必雙方都是渴求和平的,只不過,這個和平的條約要如何締結,是個大問題。

  大武和匈奴爭鬥數十年,彼此的爭鬥,早已經不再局限於資源和領土,還有尊嚴之爭。

  放眼大武,試問誰人提到了匈奴,不會咬牙切齒?就算是青樓女子,也會說上兩句國仇家恨。這種集體性的仇恨,在匈奴之中,必然也是對等的,匈奴人,必然會如大武人恨匈奴人一般,憎恨大武人。

  談和這件事情容易,但大武和匈奴的當權者,要讓自己的子民接受談和這件事,卻要費一番周折了。

  畢竟談和這件事,總歸會涉及到誰想誰低頭這件事。大武向匈奴低頭,必然會激起大武的民憤;匈奴向大武低頭,也會招致匈奴人的激怒。這件事情,倘若不妥善處理,稍有不慎,就會令到民間懷疑當權者的權威。

  談和的本心,是為了穩住外亂。但若果為了穩住外亂,而招致內亂,那就必然是得不償失了。

  和親,讓匈奴公主嫁來大武,且是不佔正室名分的側室,這是匈奴人開出的條件,在明面上,給足了大武面子,可以說是重重地低下了頭去。

  難道匈奴人,真的就忍得了這口氣?
  顧盼兮真後悔,自己沒有早早想到這一點。

  如果說,時問政跟匈奴人談妥了某個條件,這個條件,足夠誘人,讓匈奴人不惜在明面上賣大武一個大大的面子,這就說得通了。

  這個條件,想來就是時非清的命。

  時非清當初率領神機軍,於土木堡粉碎了匈奴大軍的美夢,還跟顧盼兮一同生擒了右賢王冒頓,讓他受盡折辱;後來,時非清和顧盼兮,又在環山縣武林大會上,瓦解了匈奴左部、右賢王冒頓私生子阿勒的詭計。換言之,時非清早就將匈奴左部和右部都得罪了個透,匈奴人於時非清,既有私仇,又有國恨,怎麽能不將他恨之入骨,費盡心思都想將他碎屍萬段?
  縱觀時問政過往行徑,可以說是劣質斑斑,他跟慈父仁父,是斷然不靠邊的,想來他對膝下五個親兒子,也很難說得上是有多麽愛護。更何況時非清因為顧盼兮,幾次三番頂撞時問政,早就成了讓他心煩的眼中釘肉中刺。

  能用一個討厭的兒子,換大武十年邊境安全,和讓匈奴屈服的顏面尊嚴,在時問政看來,肯定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顧盼兮越想就越覺得真相定然是這麽一回事。

  那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是知情人嗎?
  顧盼兮徹底陷入了昔日當刑警時那種一心一意推理案發經過的沉浸狀態,此時此刻,她對身邊所有人事物都充耳不聞了,腦中所思所想,只有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邏輯還有真相。

  一開始,顧盼兮覺得時非正和時非篤很可能不知情,他們兩人只是被時問政利用。

  時非正和時非篤對時非清起了殺心,相信是個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時問政如此精明狡猾,沒有理由不知道。他這個辣手的父親,就是利用了自己兩個被權欲蒙蔽了雙眼的兒子,加害了另一個讓他看不順眼的兒子,達成了他邪惡的目的。

  但顧盼兮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推斷站不住腳。

  原因無他,因為這跟大武匈奴談和一事相違背。

  試想想,顧盼兮的全部推理,都是建基於時問政密謀,用時非清的命,換大武的顏面和跟匈奴的議和之上的。若果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蒙在鼓裡,只是被時問政利用了,要借這次和親設局殺害時非清,時問政議和的願望,就會被徹底粉碎了。

  因為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假如被蒙在鼓裡,他們刺殺時非清的計劃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必然要殺光匈奴人送親大隊滅口,這樣才好嫁禍匈奴人殺了時非清,又或者嫁禍時非清殺光了匈奴人,將他們兩人的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匈奴人就是再恨時非清,也斷然不會接受送親大隊被時非篤和時非正全滅這一恥辱的事情。他們一旦獲悉此事,跟時問政的關系必然破裂,大武和匈奴本來就水火不相容的狀態,將會被進一步激化。

  換言之,時非正和時非篤,必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內情的。他們兩人跟時問政一起狼狽為奸,三人設局,加害時非清!

  想到這裡,顧盼兮才覺得豁然開朗。難怪時非正和時非篤敢推行如此猖狂的計劃,原來他們得到了大武最高權威的支持。

  父子相殘、手足相殘,這是何等人間慘劇?

  顧盼兮隻覺得渾身血液倒流,一顆心就像被凍結了一般,再也泵不出一絲血液來。

  要驗證這些推斷,絲毫不難,顧盼兮只要觀察一下眼下土木堡之中的境況,就能一清二楚了。

  想著,顧盼兮就倏地站起身來,從懷中抽出望遠鏡,咬著牙關,朝土木堡之中看了過去。

  只見土木堡之中,本應該針鋒相對的匈奴人和狄家軍、時非篤麾下死士,雙雙偃旗息鼓,進入了河水不犯井水的狀態,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見狀如此,要說這次和親,大武和匈奴雙方沒有暗通款曲,誰會相信?

  顧盼兮咬緊了牙關。想來剛剛那些混亂,都是時非篤和匈奴人互有默契之下上演的一場大戲,為的只是做一出障眼法,蒙蔽土木堡中百姓的眼睛。

  根據時非清口述,當時在土木堡中發生的情況,顧盼兮已經猜出了時問政之後要怎麽圓謊了——

  一夥不知來路的暴徒趁著大武迎親大隊和匈奴送親大隊毫無防備之時,發動襲擊。為了鎮壓這幫暴徒,大武迎親大隊和匈奴送親大隊齊齊聯手出擊。只是在混亂之中,時非清不幸身死。

  這個官方宣布一出,只看到表面,不清楚內裡的土木堡百姓,將會成為這份官方宣布的最為有力的目擊證人。在他們言之確鑿的傳播下,這個謊言,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就會成為真相。

  顧盼兮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才意識到,事態到底有多麽糟糕。因為她之前的全部預判都錯了,全部準備,也就因而都成為了自作聰明的無用之舉。

  現在時非清即便還活著,他也已經死了。

  就算時非清和顧盼兮,硬著頭皮出現在眾人面前,試圖澄清所謂的真相,但顧盼兮利用末位淘汰製私自調動兵馬在線,這件事情,他們二人百口莫辯。

  依照大武律例,私自調動兵馬,哪怕調動的只是一兵一卒,也是涉嫌謀反的十惡不赦之罪,按律當斬。

  時非清和顧盼兮兩人,這次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就算時非清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但從此以後,都只能藏匿度日,斷然不能再出現在眾人眼前,否則,他會被扣上一個謀逆的罪名——這對時非清來說,必然是比死還要難受。

  難怪那幫匈奴人和時非篤麾下死士如此淡定,看見時非清疑似中箭後,就頭也不回地掉頭返回土木堡。原來他們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能夠保證時非清要麽死,要麽生不如死。

  “混帳!”

  想清楚一切的顧盼兮,除了含恨罵出一聲,掄起拳頭砸幾下地面,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眼下的她和時非清,當真是走投無路。

  木綰綰還問顧盼兮,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如果顧盼兮知道應該怎麽辦,那她就真的感恩戴德、謝天謝地了!

  “玫瑰,你這是怎麽了?”

  木綰綰見顧盼兮忽然之間露出凶相,著實吃了一驚,連忙追問。

  顧盼兮深呼吸一口氣,盡可能平息下來自己的情緒。她扭頭看向時非清,發現時非清因為失血過多和過分疲勞,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這張棱角分明的睡臉,雖然因為連番激戰而沾惹了血汙塵土,但依舊像是天邊明月一般,讓顧盼兮一看,就感到心安。

  無論如何,至少王九蛋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就夠了。除此以外,什麽都不重要了!

  想通之後,顧盼兮就重新振作起精神來。眼下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要做的事情,卻很多。

  “綰綰,素素,聽我號令!”

  顧盼兮把心一橫,開始向木綰綰和白素素下達指令。

  這個時候的顧盼兮,根本想都想不到,真正的噩夢,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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